★—————————————————————————————————★ 丨 丨 丨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丨 丨 书本网整理 丨 丨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丨 丨 丨 ★—————————————————————————————————★ 书名：[综电影]红皇后 作者：红姜花 文案 道上的人都知道情报贩子“红皇后”艾伦·施密特是个单亲妈妈，有个和她长的完全不像的儿子。 直到后来，老主顾们才知道，她是九头蛇出品的克隆人，她的儿子不仅也是，还是美国队长的克隆人。 伊恩：爸爸，当初是你把我和妈妈从坏人手中救出来的吗？ 史蒂夫：那个时候我还没见过你和妈妈。 伊恩：你没见过妈妈，那我是哪儿来的？ 史蒂夫：呃……这个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本文灵感来自DC家的超级小子Conner Kent的设定。卢瑟用大超和自己的基因合成Conner的那个……总觉得红骷髅也一定干得出来呢【等等！ 背景主要是616主世界+电影世界，完全不涉及任何原作剧情，妹子们基本可以当原创来看。 以及，对不起我还是小瞧了嫖文OTL，拓展了脑洞后这篇文大概又朝着#男主在哪儿？#系列狂奔而去了…… 内容标签：英美剧 女强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伦·施密特 ┃ 配角：复联众，动作片众。 ┃ 其它： 【晋江编辑评价】 黑白两道上人人都知道情报贩子“红皇后”艾伦.施密特的大名，他们也知道红后是个单亲妈妈，有一个与她长得完全不像的儿子。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和她的儿子都是九头蛇出品的克隆产物，那个男孩其实是美国队长的克隆人。而这件事，史蒂夫.罗杰斯本人一开始毫不知情。本文行文自然，节奏平缓，女主角艾伦既是一位普通的母亲，又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情报商。作者通过女主的双重身份巧妙地将各个电影的故事结合在同一个世界内。全文考据严谨，架构丰满，情节刺激迭起，不乏吸引人的伏笔悬念。 ================== 　　☆、单亲妈妈01 　　艾伦·施密特不过是转身扶起倒下的行李，她的儿子就趁着这个功夫挣脱了自己。在伊恩·施密特抱住撞翻行李的路人大腿时，艾伦还有点生气，因为昨天晚上的时候他明明给自己承诺过不要乱跑。但是当她看清楚那个路人的脸时，就算是儿子失信在先，艾伦也只能在心底感叹一声，这就是命运啊。 　　个子小小、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拽住陌生人的大腿，看起来一点也不胆怯，腆着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爸爸！” 　　伊恩抱住的那个人，面容英俊，身材高大，还有着同样的金发碧眼。伊恩没有爸爸，这也导致了年仅三岁的男孩儿对于生命缺失的“父亲”这个身份分外在意，而这份在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看到与自己同样金发或者孔武有力的男人，都会扑过去喊爸爸，显然路过的男人两样都占了。 　　而这次，艾伦也不知道伊恩算不算……真的喊错。 　　“对不起，先生。”这下她也顾不得行李，急忙跑过去将伊恩从男人的大腿上扒下来，抱在怀里，对着明显吓个不清的路人开口，“我的儿子……非常崇拜你，所以……请你原谅。” 　　伊恩的确很崇拜他。艾伦在看到伊恩抱住的人是他后，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控制地很好，将这份惊讶完美地控制在“儿子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之中，她相信就算是面前的美国队长也不会怀疑的。 　　是的，伊恩抱住了美国队长，史蒂芬·罗杰斯的大腿喊爸爸。 　　在他撞翻行李自己行李的时候，艾伦就认出了他。她只在档案上见过男人穿制服的模样，而面前的美国队长，穿着牛仔裤和休闲服，和记忆里的英雄相去甚远。但是艾伦还是辨别出了他习惯性的军人站姿，还有……不易察觉的戒备。 　　美国队长不是无意撞过来的。因为就在这个火车站里，至少有四到五个人在盯梢着她和伊恩。她猜他是想来试探一下虚实的，但是伊恩这么一声“爸爸”显然把他给吓到了。 　　艾伦轻轻戳了一下伊恩的额头：“你答应我不会乱跑的，伊恩。” 　　“可是这是米国队长！”伊恩哪儿还能顾及别乱跑，妈妈把他拉开后，小男孩急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来回扭动着身体朝着男人伸出手，“队长，我想要你这样的爸爸！” 　　艾伦眉毛一挑：“伊恩。” 　　要搁平时，听到艾伦这带着威胁的语气，伊恩肯定会乖乖认错，但是现在偶像在前，就算是妈妈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在美国队长已经笑起来，对着求抱抱的伊恩同样伸出手后。 　　“没关系。”他如此说道，这下艾伦也不好再发火，只得松开手，看着那个眉眼与伊恩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抱起自己的儿子，“别这么说，你的爸爸会伤心的，伙计。” 　　伊恩完全不为所动，小家伙笑得都快把嘴巴咧到后脑勺了：“不要紧，我没有爸爸！” 　　美国队长一愣，转而看向艾伦，被他带着惊讶与歉意地目光看着，艾伦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生。” 　　伊恩·施密特的确没有父亲，他是个克隆人。而且，就是眼前这位英雄的克隆人。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抱住美国队长的大腿时，就是艾伦曾经是九头蛇的特工，也差点没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和惊讶。 　　连九头蛇的一些高层都不知道克隆美国队长的计划，面前的本人更不可能知道。但即便如此，艾伦还是担心，担心面前的男人察觉出来异常，察觉出来他现在正抱着的男孩，与他的母亲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反倒是那眉眼五官与自己如出一辙。 　　但是他没有，谁会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上多想呢？ 　　见到偶像的伊恩环住史蒂夫·罗杰斯的脖子不撒手：“队长队长，你长的好高啊，为什么会长这么高，我也会像你一样这么高吗？你为什么没有拿盾牌，我长大了也可以和你一样拿盾牌吗？” 　　小孩子的自来熟没让男人感到反感，他反倒是笑出了声：“你当然可以长这么高，而且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想妈妈也会很乐意给你买个小号的盾牌。” 　　伊恩蓝色的双眼一亮，转头看向妈妈：“真的吗？” 　　美国队长都发话了，她能说不？艾伦从不轻易允诺孩子任何事情，一个盾牌倒没什么，她更在意的是让伊恩知道，答应的事情就必须兑现。不过……等到离开纽约后，日子或许会平静一段时间，想到在这之前伊恩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她只觉得心疼又愧疚。 　　所以艾伦点头了：“但是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太好啦！”伊恩就差伸出双手欢呼了，“队长队长，果然你最好了，为什么你不能当我的爸爸，盖尔阿姨说我的眼睛和你一样，头发和你一样，鼻子也和你一样，我好想要你这样的爸爸！” 　　“伊恩！” 　　艾伦差点没忍住，明明知道不大可能，可是她还是有些心虚，怕美国队长看出端倪。听到儿子这么说，她直接从男人的怀里把他抱过来，有些严厉地开口：“你今天让妈妈很失望。” 　　她现在站在纽约火车站外面，马上就能带着伊恩离开这个地方——美国队长的出现，就已经是她计划之外的事件。 　　一年前，艾伦带着伊恩逃离了九头蛇。自那之后她就再没来过纽约，直到几个月前美国队长把被组织渗透了的神盾彻底破坏。 　　那个前苏联的女特工将所有证据都上传到了互联网上，这给了艾伦一个机会。 　　她趁着九头蛇元气大伤的机会，将所有的情报、情报网，还有线人，所有组织与信息有关的旧资料，全部拿走，一个字节都没留下。 　　这是她谋生的计划之一，艾伦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意外阻止她的计划，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伊恩半根汗毛。还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伊恩就见过大量美国队长的资料，离开组织后接触到正面宣传，他非常崇拜美国队长，对这个角色也有着近乎原始的信任。 　　再这么下去，伊恩很有可能把实验室的事情说出来。 　　艾伦不会让伊恩说出来的，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记得过去的事情。就算组织不曾虐待过他，但是所有人都将伊恩当成一件工具，一个武器，艾伦不能忍受。 　　“我平时怎么对你说的？小孩子要有礼貌，别看队长，看了也没用。”这就是为什么伊恩会怕自己，见他原本高兴不已的表情变得委屈起来，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艾伦也非常心疼，但是她得让伊恩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个孩子好奇又大胆，艾伦不希望他的这些优点变成粗心和无礼。 　　尤其是，他没有父亲。艾伦觉得伊恩的生命中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父亲这么一个角色，可是对于一个男孩儿来说“爸爸”的存在又是如此重要。她只能在当妈妈的同时，担任那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我知道你见到队长很兴奋。”艾伦在教训伊恩，也在暗中戒备着面前的男人。他没有阻拦艾伦教育孩子，但是在她的话说道最后时，男人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是不赞同她把话说得这么狠。艾伦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于是她下意识放缓了语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没有礼貌的小孩子，队长是不会喜欢的。” 　　听到这个，伊恩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队长不会不喜欢我！” 　　艾伦：“……” 　　伊恩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天塌了，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队长你不要不喜欢我！” 　　感情说了这么说，还是不如这么一句话有冲击力。她突然有种所有力气都白费的无力感，而站在一边的史蒂夫·罗杰斯哭笑不得地接过再次朝着自己伸出双手的男孩：“你不哭我就喜欢你。” 　　伊恩抽抽搭搭地：“真、真的？” 　　“我从来不说谎。”他板起脸来，郑重其事地许诺道，“我数到三，你擦干眼泪，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二……” 　　三还没出口呢，男孩就止住哭声，迅速擦干泪水。艾伦发誓她自打生下伊恩来，就没见过他这么听话过。 　　“这才对。男子汉不能随便哭。”队长也缓和下来表情，他微微勾起嘴角。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抱着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是是二十多岁的青年，那眉眼之间熟悉的影子，让艾伦有种轻微的错乱感。 　　因为艾伦知道，二十年后的伊恩，会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妈妈好凶。”伊恩抱住队长，“我不要和她玩了！” 　　听到伊恩的话，男人的表情又稍稍收敛了些许：“这可不对。你不和妈妈在一起，谁给你做饭，谁陪你睡觉？” 　　伊恩：“……你陪我不可以吗？” 　　……蹬鼻子上脸。艾伦就知道会这样，只要有外人在，伊恩的胆子就大的很。而抱着伊恩的美国队长看见母亲拧起眉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妈妈怎么办，她就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了。你是个男人，应该保护妈妈才对。”队长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怎么能自己先哭？还说不要妈妈了，那她没了你的保护会害怕的。” 　　伊恩当然听不懂这个，艾伦在心底想，要是能给三岁的孩子讲道理，她平时哪儿会这么辛苦。果然，小男孩只是静静地看了队长半晌，然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那你不会讨厌我了吧，队长？” 　　……说得好像他能给喂你吃饭陪你睡觉似的！艾伦微微有些不爽，或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抱着伊恩的青年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脸：“我不讨厌你。但是你说的那些话会让妈妈伤心的。” 　　伊恩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妈妈，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不伤心，我也爱妈妈。” 　　都沦落成“也”了，艾伦无奈地再次把伊恩抱过来：“你乖乖的我就不伤心。以及，谢谢你，先生。” 　　后半句话，是对男人说的。而英雄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出门在外，还带着孩子，请你小心。” 　　她知道他的意思，从走近火车站开始，艾伦就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盯住了自己的背后，那是组织的人。连她都察觉到了，美国队长怎么能察觉不到？撞翻行李是试探，也是保护，从他的身躯遮挡住自己开始，那些目光就消失了。 　　艾伦想，如果不是伊恩，她很有可能会暴露在美国队长面前。 　　“请放心。”他或许知道不会有人盯梢一个普通的单亲妈妈，但是艾伦非常清楚，有伊恩在，他也不会怀疑自己是什么可疑人士，所以面对美国队长审视的目光时，她只是淡淡地笑起来，“等上了车，就会有人保护我们的。” 　　要知道请那个“保护者”可不容易，他本来是要乘飞机离开纽约的。艾伦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让他“碰巧”只能坐火车。到时候，就算敌人掏出枪来，她只要装作被连累的无辜女人，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就能围观那个人搞定一切。 　　“……那就好。” 　　而这些，美国队长完全不知道。想到这点的艾伦，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不久之后可能还得逃亡，但现在，她和伊恩有了一个新开始。 　　☆、单亲妈妈02 　　詹姆斯·邦德觉得自己最近倒霉透了。 　　跨国一个大洋从伦敦来纽约之行任务，这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次的任务还与之前在欧洲一日游过的邪神洛基有关——他不喜欢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别的国家的也不行，缩写是神盾也不行。但是没料到，接头人还没碰到呢，美国队长就把神盾局的母舰炸了个粉碎，并且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个部门被九头蛇渗透了。好吧，这事出巧合，可对于代号007、MI6顶尖特工的邦德来讲也不算什么，乖乖潜伏起来，等待M夫人的下一步指示就好。 　　但是没料到，M夫人的指示是和九头蛇的特工一起来的，他被盯上了，原本要乘坐私人飞机离开纽约，还没登记呢敌人就把枪口顶到了他的后脑勺上。改乘航班，刚好没有了机票，现在联系技术人员黑张机票都没了时间，他只能转乘火车。 　　坐火车也不错。特工在心底安慰自己，可以看看风景，而且坐在身边的也是个美人。 　　想到这儿詹姆斯·邦德稍稍侧了侧头，坐在他旁边的女人红发碧眼，气场内敛，看起来非常年轻，却有了孩子——就坐在她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上。邦德见过非常多的美人，坐在身旁的母亲根本算不上什么，让他在意的是，那个三岁多的孩子与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或许不是亲生的吧，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的目光，红发女人转过头来，好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审视，礼貌地对自己一笑。 　　邦德也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 　　五分钟后，小男孩似乎觉得无聊了：“妈妈，我想出去玩一会。” 　　“不行，你会妨碍到别人。” 　　“就一会。” 　　“不行。” 　　“我在这里好无聊。” 　　红发女人沉默几秒后，转移了话题：“我听盖尔说你能背下字母表了，背给我听听？” 　　男孩立刻来了精神：“好！” 　　而女人已经拿起火车上的杂志开始看了：“数吧。” 　　男孩：“ABCDE……RO……” 　　女人：“错了，重新试试看。” 　　男孩：“ABCDE……RJ……” 　　女人：“J刚刚已经背过了，先想好再说出来，伊恩。” 　　男孩：“ABCDE……RO……” 　　邦德：“……” 　　男人扶额，他收回刚才的话，最近是挺倒霉的，连坐火车都不能安宁一会。这个男孩……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的节奏啊。 　　怎么数也卡在R背不到S的男孩，索性放弃了继续的想法。察觉到邦德有些怨念的目光，抬起头来，圆润的小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 　　原本隐隐有些烦躁的特工，在看到男孩的笑脸时，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了。尽管五官发色都和母亲完全不一样，不得不说这是个漂亮的孩子，要不是身上穿着的是男装，他都有可能把这个小孩认成小姑娘。而漂亮的小孩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原谅，这一贯是定理，看到他有些傻气的笑容后，邦德决定原谅他。 　　但是男孩可没挪开目光，他眨了眨浅蓝色的眼睛，而后大声开口：“爸爸！” 　　邦德：？？！！ 　　一瞬间特工都觉得自己的冷汗下来了，鉴于自己的情史多到写下来能出本书，出点意外有个孩子也不是……不对啊，他可不记得自己在美利坚的地界接触过任何红发女人，邦德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很好，不可能连睡|过的女人的脸都记不住。 　　而对于艾伦来说，能看到一个能称得上英国顶尖特工的男人崩了表情，真是挺不容易。应该拍下来寄给MI6的头儿，或许还能敲诈一笔保密费什么的。在心底如此嘲讽的艾伦只是从杂志上抬起眼，淡淡开口：“对不起，我的儿子看到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就会这么喊。” 　　至于语气中的敷衍，还有这个解释是不是能让男人信服，就不在艾伦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况且她说的也没错，就在上车之前伊恩还抱着美国队长的大腿认爹呢。 　　不过躺枪的人可不少，艾伦在神盾局解体之前就带伊恩脱离组织了，她认识的男性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基本上全被伊恩喊了一个遍，不论她怎么纠正都无济于事，现在除了喊到美国队长本人外，艾伦也懒得再和别人解释。 　　“……你的儿子……真可爱，女士。” 　　能看到他这么尴尬也不容易的，可惜临走前没把针孔摄像机带上。艾伦在心底有些恶意地想，不过表面上她只是扬了扬眉毛，露出笑容：“谢谢。” 　　这还用说？她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儿。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停了。这是离开纽约的第一站，而艾伦知道，组织的人没在纽约火车站堵住自己，那么一会上来的人当中，肯定有追兵。 　　她得想办法让九头蛇的人以为特工是来帮自己的。不仅如此，还得让他主动出击。艾伦沉思了片刻，这个时候火车缓缓行驶出站，而伊恩又有些不耐烦，他干脆直接趴到自己的大腿上：“什么时候能下车啊，妈妈？” 　　路过的男人看了她与伊恩一眼，艾伦从余光中看到那个人坐在了斜对面的位置上，除此之外，后门上来的几个人里，干脆没有坐下，而是直接站在门口。他们也寻的目光停留在艾伦的后背上。她收回眼神，察觉到身边的英国特工绷起了脊背，估计是误将那些目光当成自己的敌人了。 　　“再等一会。”艾伦把伊恩抱到腿上，拿出平板电脑和头戴式耳机，“安安静静看会动画片，马上就到了。” 　　这正和伊恩的意：“嘿嘿。” 　　儿子安静下来了，艾伦再次将注意力挪到詹姆斯·邦德身上。九头蛇会追到他的私人飞机上，是艾伦将消息放出去的，赶不上航班，也是艾伦安排的。 　　九头蛇的旧情报网的确很好用。 想到这儿，艾伦微微翘起嘴角，朝着依然在暗暗戒备着背后目光的詹姆斯·邦德开口：“真是抱歉，伊恩总是这么调皮。” 　　“什么？不。”特工露出笑容，夜一般的眼睛中流露出英国人特有的优雅和镇定，“他这个年纪，调皮也很正常。” 　　她能察觉到上来的敌人注意到了自己与邦德之间的谈话。她都注意到了，那么身侧的男人一定也注意到了。 　　“从英国来到纽约会不会不适应？”他那一口流利的英腔，想让人不觉得他是外国人都难。这样的对话，在007号特工听来，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漂亮女人在和别人搭话。但是九头蛇的特工未必会这么想。 　　“我经常……在世界各地游走。”邦德笑了笑，继而开口，“已经习惯了。” 　　“那你一定见识过很多人和事物。”艾伦说道。 　　“的确不少。” 　　“那像这样的事呢？” 　　邦德一凛，英挺的眉毛拧了起来：“什么事？” 　　艾伦没有回答他。她只是抱紧了伊恩，朝着内侧的位置一挪，目光越过特工的肩膀向后看去。而下一刻，男人就已经转过身握住了已经掏出枪的敌人的手臂。 　　很好，枪口上果然装着消音器，这样就不会惊动伊恩了。这也是艾伦给儿子戴上头戴式耳机的目的，虽然伊恩从小生活在九头蛇的实验室，他见过更可怕的东西，但惊动了他接着做出反应，可能会让敌人产生意料之外的动作。而詹姆斯·邦德那边……他先出的手，九头蛇很自然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人。可惜的是特工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他明明可以挪开位置，但现在却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座位的出口。 　　“左边。” 　　完全处在看戏模式的艾伦不咸不淡地提醒，这换来特工凌厉的目光，而艾伦也只是回他一个温和的笑容。 　　九头蛇到底是被美国队长打狠了，就算丢了像伊恩这样如此重要的科技产物，派来的也不过是下三滥水平的角色，这放在平时艾伦一个人也能处理掉，但是她现在带着儿子，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所以等詹姆斯·邦德处理完所有的敌人时，她才抱着伊恩站了起来。 　　“这些人是朝你来的。”詹姆斯·邦德转过身，他只是脸上挂了彩，但这对他的英俊毫无影响。 　　车厢内的人早在第一个人掏出枪时就跑光了，火车也停了下来。艾伦想了想，乘警还没有到，他是特工，能跟着他脱身的话比较省事。所以艾伦只是反问道：“你确定？这可是九头蛇的人。” 　　这个时候，伊恩看到躺了一地的人，有些困惑地扒下耳机，抱紧了艾伦的脖子：“妈妈，又到了训练的时间了吗？” 　　她的心一疼，摸了摸伊恩的脑袋：“不是，今后也不会有什么……训练时间了。” 　　九头蛇的洗|脑教育自然是从小开始的，这样的教育让伊恩在看到车厢里一地的敌人时也不会吓的哭出来。但是……要摆脱那个并不容易，好在伊恩还小，挽回起来也……来得及。艾伦把伊恩的小脑袋轻轻按到自己怀里，然后看向站在面前的詹姆斯·邦德。 　　听到自己的反问，他看起来有点疑惑，但是眼底的敌意也非常明显。 　　艾伦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的确利用了你，因为我是知情者。”至于这事根本就是艾伦一手安排出来的，她才不会说，“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机票让你想去你去的地方。” 　　英国特工看起来完全不为所动，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依然紧绷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程？” 　　这儿离目的地也不远了。艾伦看向窗外，应该走不远就能到城镇，而她还缺个拿行李的。 　　所以艾伦沉默几秒后，开口说道：“这儿太乱，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单亲妈妈03 　　艾伦轻轻地把伊恩放在床上，可是他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从下了火车就开始打盹的男孩茫然地伸出手，不肯从妈妈的怀里脱离开来：“妈妈，咱们在哪儿？” 　　“乖乖躺好。”艾伦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床头上的台灯，“咱们现在在新家里。” 　　想要让詹姆斯·邦德信任自己并不容易，但是艾伦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她还直接把一个小时后的机票递到了特工面前，他也不得不相信艾伦的说辞。况且她说的是“我只是希望有人能保护我的儿子”，在这点上艾伦可没撒谎，她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而已。 　　送走了007，艾伦才拖着行李到了新家。她从半路下的车，买下这间公寓时也没用自己的名字，九头蛇的线索应该就断在火车上，一时半会找不上来。 　　“为什么要在新家里？”伊恩才不肯躺好呢，他的后背都贴在床单上了，可是男孩还是一个劲地往艾伦怀里钻，“我想住在盖尔阿姨家里，温蒂阿姨还会给我买糖……队长说我可以买小盾牌……盾牌！” 　　伊恩一个激灵，立刻松开手从床上爬起来，刚刚的睡意一扫而空：“妈妈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买盾牌？” 　　这架势，完全把搬新家的问题抛在脑后了。艾伦哭笑不得地替伊恩拍平衣角的褶皱：“少不了你的盾牌，等我把新家整理好就去。” 　　哦对，现在已经搬了新家了。伊恩好奇地环视房间一圈，蓝色还带着星星的墙纸，五颜六色的小地毯，还有造型卡通的小桌子小凳子，他挺喜欢的：“这是我的房间吗？” 　　“没错。” 　　伊恩很喜欢蓝色，看到公寓里的儿童房本身装潢就是蓝色调时，艾伦也松了口气，起码她不用操心重新装修的问题了。 　　“可是我想住在盖尔阿姨家里，有了盾牌，我就可以给美穗姐姐看。” 　　盖尔，她唯一的朋友。艾伦一直很感谢她，如果不是在伊恩刚出生不久后碰见了盖尔，或许艾伦·施密特到现在还是一个被九头蛇洗脑长大的间谍。 　　“我们可以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艾伦回纽约收拾神盾的残局时，盖尔并不同意她把儿子也带在身边。事实上带着伊恩，艾伦自己也提心吊胆的，但是她更不放心把伊恩留在盖尔那里，她的地界里天天能见到死人，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安全。 　　伊恩重重一点头：“我要把买盾牌的事情告诉盖尔阿姨！” 　　艾伦笑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伊恩的鼻子：“但是在这儿之前，你得先换上睡衣。” 　　“我今天要穿蓝色的。” 　　“……你好像只有蓝色的。” 　　伊恩闻言，嘿嘿笑了几声，指了指带着星星的蓝色墙纸：“这个蓝色！” 　　笑得想个傻瓜一样。艾伦忍不住在伊恩脸蛋上亲了亲：“没问题。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睡前应该做什么吗？” 　　“洗脸还有刷牙。”伊恩不假思索地开口。 　　“那好，自己穿上鞋，跟我到卫生间来。” 　　“我想用妈妈那样的牙刷刷牙。” 　　伊恩还在用指套牙刷，他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来而不是要艾伦帮忙。不过显然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对大人的世界感兴趣了，牙刷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艾伦想了想，可以给他买个硅胶的：“可以，不过得等明天。” 　　“那我的盾牌呢？”比起牙刷，还是盾牌更重要。 　　“如果明天出门能买到，就给你买。” 　　“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盖尔阿姨家住？” 　　“……” 　　艾伦就不明白了，她不是话多的人，美国队长明显也不是，伊恩他哪儿来的这么多话？除了刷牙时间外，伊恩就“我的盾牌”以及“为什么不能住在盖尔阿姨家”这两个话题反反复复碎碎念了一整个晚上，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艾伦轻手轻脚地关上儿童房的门，舒了口气。 　　可以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其实艾伦带的自己的东西还真不多，她把几件衣服收拾好后，从行李箱的最底端拿出了一个硬盘。这是抢在政府把神盾局扫荡干净之前拿出来的，也是对艾伦来说最有用的东西——不是什么科学技术，也不是秘密资料，是情报网。 　　线人，接头地点，以及任何获取情报所需的资料。神盾毁了，九头蛇元气大伤，但是这个还能用，毕竟信息传递时，每一层人员都是需要保密的。最底层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干活，她只要剔除掉那些知情者就可以。 　　想到这儿，艾伦把硬盘重新放回行李箱里，然后将箱子放进了衣柜。 　　组织的人暂时不会找上门来，她想要的新生活开始了。但是这生活怎么过，还是个问题。 　　首先是身份，现在艾伦在所有的身份证明上可不姓施密特。想到这里她嘲讽地笑了几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她一度以这个姓氏为荣，只有流淌着首领血液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这个姓氏。从美国队长诞生以来，首领就千方百计地想得到超级士兵血清的力量，但是他失败了，他之后的所有实验都失败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血清的改造，连克隆都不行。直到首领死后，在八十年代，有人用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无法完全克隆美国队长的基因，那一半的基因总可以了吧？ 　　可是那另一半基因从何而来呢，又如何保证血清不因为另外一半基因消失呢？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因为首领也接受过改造。如今他不在，他的女儿还在。 　　艾伦是红骷髅之女“原罪”的克隆人，并且，为了将血清完美的保留下来，只选择了“原罪”的隐性基因。用艾伦的基因再与美国队长的基因合成，这样诞生的伊恩·施密特，的确复制了美国队长的血清——艾伦并不明白血清为什么会被遗传下来，但是这次，九头蛇成功了。 　　过往的日子，艾伦不愿多想。现在的她是个单亲妈妈，接下来她最想的也只是当好母亲这个身份，让伊恩安安全全的长大。 　　她可以对外声称自己离婚了，或许再加上个私奔结婚的设定也不错？一个曾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现在又坚强地面对现实的女人的故事，肯定能给住在附近的太太们填上几分谈资，无关紧要的同情和关照也是必要的。她不需要和这些人相处，但是伊恩需要。从实验室中走出来就和杀手与Ji|女生活在一起，也多亏现在他还小，掰回三观还来得及。 　　那么，谋生手段就靠情报网了。艾伦费尽心思抢过这东西来并不单纯只为了自保，这是个筹码。美国队长的克隆人，这其中的意义有多沉重，艾伦·施密特比谁都清楚。情报网能让她把动向都掌握在手中，而且一旦伊恩暴露了，她也能用这个向某些言而有信的人，换取庇护伊恩的机会。 　　不过现在，她要当个单亲妈妈，总得需要钱。手头上的足够支撑个一年半载，就算有急需，卖情报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但那就需要找靠谱的卖家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顿下来。 　　一边是日常生活，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一边则是情报往来，无时不刻在昭示着艾伦·施密特她根本无法摆脱过去的日子，这样的差异让艾伦心中一种浓浓的精分感，不过也没办法，她只能做这些，因为她只会这些。 　　而这些艾伦也不打算瞒着伊恩，不然她也不会带着儿子住在杀手家里。他得知道自己是个克隆人，也得知道自己的基因有一半来自他崇拜不已的英雄，虽然不是现在……但艾伦觉得自己的未来计划里得有这件事。 　　未来……明天出门买点食材，还有答应伊恩的牙刷和盾牌。邻里关系什么的倒不着急，她还有房间需要打扫，相信小镇上的住户也会原谅一个只有三岁儿子在身边的女人。而情报网那边，要清理的东西也不少，或许和007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九头蛇的据点千千万，总有一个是MI6需要的。 　　未来。 　　坐在沙发上的艾伦，禁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管日子多艰辛，也不会比当特工时更艰辛不是吗？总不会再有枪口顶住自己的脑门了。在心中如此感叹的艾伦，放下手中的杯子，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直到真的有枪口顶住自己脑门时，艾伦才意识到，她所想的普通生活，离自己实在是太过遥远。 作者有话要说：　　伊恩在本章提到的所有姐姐和阿姨全部来自《罪恶之城》，没看过这部电影的妹子也不要着急，把她们当成艾伦的亲友团就行，就是这亲友团阵容凶残了一点……这电影好赞的！姜花玩命推荐！ 　　关于克隆问题。其实我个人觉得血清是没法克隆的，但是终极世界里队长的儿子把血清遗传下来了，那么能遗传……应该就能克隆吧（。 　　艾伦是红骷髅的女儿原罪的克隆人，并且只继承了隐性基因，这个梗来自《合金装备》。伊恩是艾伦的基因与队长的基因合成克隆出来的，这个梗来自隔壁DC家的Superboy康纳。并且因为艾伦只继承了隐性基因，所以伊恩和队长几乎一模一样。 　　☆、单亲妈妈04 　　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 　　艾伦的计划本来非常顺利，她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把新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成功地和邻居搞好关系，伊恩也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盾牌，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尤其是在融入社区这方面，艾伦觉得这个热爱生活热爱儿子的年轻妈妈身份还是挺不错的。 　　然后，直到今天晚上，现在。 　　顶在后脑勺上的金属硬邦邦的，在听到上膛声的时候艾伦就分辨出来了枪械的型号，半自动手枪SIG Sauer P226，九毫米口径——事实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多少毫米的口径已经无关紧要了，就算是装着橡皮弹的仿真枪，在后脑勺附近扣下扳机也能击毙自己。 　　艾伦·施密特知道谁习惯用这把枪。 　　走廊传来了门铃声，而拿枪指着自己的人充耳不闻：“我记得你是红皇后。” 　　“冬兵。”艾伦背对着他，语气禁不住放轻，因为伊恩刚刚入睡，四倍于常人的听力让她的男孩很容易被惊醒，“我现在和你一样是背叛者。” 　　冬日战士，九头蛇的秘密武器，曾经美国队长的好友詹姆斯·巴恩斯。在他与美国队长对峙时拿着的就是同型号的枪，神盾那能飞上天空的军舰被炸了后他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他没有回组织，那就证明这个家伙和自己一样对组织产生了怀疑，而现在……艾伦相信，他不会毫无理由地杀死自己。 　　尤其是在门铃声愈发急促的前提下。 　　果然，那把枪离开了自己的后脑。艾伦转过头来，映着月光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昔日最让人胆寒的杀手身上套着纽约洋基队的棒球服，手里拿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这个反差感……艾伦努力的忽视掉他人畜无害的表情和脸上的淤青，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拿枪指着自己，应该只是确认她没有敌意。听到艾伦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枪指了指公寓的门。 　　“谁的人？” 　　“不是九头蛇。” 　　她审视着冬兵，冬兵也审视着自己，那坦然的神情不像是撒谎，他也没必要。显然男人也不想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既然不是九头蛇，那么帮一下同处境的冬兵，对自己只有好处。 　　“你在这儿等着，别出声。” 　　艾伦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转身走出卧室。 　　下次睡觉一定记得锁死窗户，这么想着的走到了公寓门边，用戒备的语气开口：“是谁？” 　　“联邦警|察。”透过猫眼能看到两个男人，没穿着警|服，不过把警|察证递到了猫眼前，回答的语气也带着安抚性的意味，“我们在这附近搜查到了通缉犯的消息，请配合调查。” 　　艾伦顿了顿，打开了门，换上一副震惊的表情：“通缉犯？什么通缉犯？” 　　适当的示弱能换来很多好处，比如现在，一个穿着睡衣，神情不安的女性让两个男人在说话时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我们只是来问问，有没有察觉到可疑人士在你家附近出现？” 　　“……我刚刚还在睡觉。”艾伦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慌张，“你们看到我家附近有通缉犯？到底是什么通缉犯，我是不是有权利——” 　　“妈妈？” 　　艾伦的心一紧，有那么片刻她是真的慌了。伊恩醒来了，还走到了楼下来。那么他很有可能就见到了冬兵，冬兵是知道克隆计划的，九头蛇的人说什么机密时从来不回避他，谁会回避一个工具呢？他见到伊恩，会有什么反应，艾伦猜不出来。 　　“别过来，伊恩！”艾伦回过头有些严厉地喊道，“到餐厅坐着等我，不准出声！” 　　要搁平时，伊恩不会听这种无缘无故的命令。但是此时此刻，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没有再撒娇或者哭闹，乖乖地转过身跑向餐厅了。 　　“别担心，女士。”这么一声喊倒是换来了两个陌生人的安慰，“我们也只是得到消息，没有确切的证据。” 　　如果真的只是听到消息，怎么会问到住户家里来？估计是看到冬兵翻进自家院子了。艾伦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警|察，但说话的口气和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政|府人员没错。不过显然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面带恐惧的普通女人会认识通缉犯，她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呢。 　　“真的？我一个人住，还有儿子，如果有什么意外……” 　　主动透露信息也能换取信任，听到艾伦这么说，那两个人更不会怀疑了：“最近小心一点，如果察觉到什么，记得及时报警。” 　　“我会的。”艾伦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请你们尽快抓到犯人。” 　　关上门，艾伦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就往餐厅跑。她相信冬兵一定听到了伊恩的喊声，这个家伙看起来没什么敌意，但是他也不是朋友，如果他面对伊恩，如果他试图从“美国队长的克隆人”中捞什么好处，那么—— 　　所有的担心与思绪，在踏入餐厅时，一扫而空。 　　餐厅的场景诡异极了。孩子和杀手都乖乖地遵守了艾伦那“别出声”的命令，大的坐在餐桌边，金属手掌中的手枪换成了牛奶盒，小的那个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陌生人，直到艾伦走到自己身边，伊恩才反应过来，拽了拽妈妈的衣角：“他在喝我的牛奶。” 　　艾伦：“……” 　　偷奶贼理直气壮极了，听到伊恩的话也不脸红，反而是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伊恩。 　　伊恩早就习惯这种眼神了，在实验室里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用这种进了动物园看动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冬兵在看他，他也在看冬兵，男孩小小的脑袋歪了歪，毫不掩饰眼中困惑地神情。 　　看起来很大只，不请自来还一副家主人的态度，伊恩脑门上的灯泡一亮：“爸爸？” 　　冬兵：“……” 　　艾伦抽了抽嘴角，伊恩的认爹功能简直是化解我方尴尬的最佳利器，至于对方是不是尴尬……他尴尬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艾伦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你应该喊他詹姆斯叔叔。” 　　看在他曾经是美国队长的战友的面子上。艾伦知道他失忆前被朋友喊作巴基，但是不能让伊恩这么喊。这太有代表性了，她怕儿子说漏嘴。 　　“哦，詹姆斯叔叔。”这个也不是爸爸，不过伊恩一点也不失落，反正这个不是还有下个，“你爱喝牛奶吗，那我的那份都给你好不好？” 　　“想得美。”艾伦残忍地回绝了伊恩的提议，然后看向冬兵，“詹姆斯叔叔马上就会离开。” 　　说完就让开餐厅门口，大有要赶人的架势。不过冬兵没有动，他还是用带着些许好奇的眼神在艾伦和伊恩之间来回转：“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冬兵口中的“他”是伊恩。艾伦的确还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世，现在的伊恩根本不可能明白什么是克隆。而且他现在知道了，平时很有可能说漏嘴。不过这和冬兵没什么关系，艾伦的目光中染上了警惕，她稍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男人落在伊恩身上的眼神：“你可以走了。” 　　“你不好奇追杀我的是谁？” 　　“我看到你后应该立刻报警。” 　　冬兵就像是没听到艾伦的威胁似的：“中情局的人。” 　　“……所以？” 　　“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的功夫可不如你，还带着儿子，只会拖你后腿。” 　　“用你的情报网。” 　　艾伦不说话了。 　　这就是冬兵会跑到自己这里来的原因。既然九头蛇知道拿走情报网的是自己，那冬兵也能有办法知道。 　　坐在餐桌边的青年，就像是会读心术般，道出了面无表情的艾伦最担心的事情：“放心，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自然也不知道你在这儿。” 　　她知道冬兵说的是组织的人，她也知道，如果她不答应帮忙，第二天就会有九头蛇的特工来敲门。 　　“你要我帮什么？” 　　“摆脱政府的追兵。” 　　这可不容易，他又不是普通的杀人犯，他是个九头蛇的杀手，手中的命案无可计数。不过……艾伦想了想，也并不是不可以，就是需要点时间。 　　“你先甩开那些尾巴。”她沉吟片刻，而后说道，“确保没人追踪你后再回来。” 　　这个要求很合理，显然冬兵也接受了。他站了起来：“可以，我后天上午到。” 　　“晚上。我不想吓坏我的邻居们。” 　　冬兵奇怪地看了艾伦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的这个要求。趁着沉默的功夫，非常讨厌牛奶味道的伊恩从妈妈怀里扭着冒出头：“詹姆斯叔叔，临走前你可以带走所有的牛奶！” 　　“不行。”艾伦冷冰冰地接话，“手中那一盒也给我放下。” 　　冬兵：“……我已经拆开喝了。” 　　没经过我同意就开我家冰箱，当这儿是公共宿舍呢，艾伦非常不爽：“剩下的我可以喂流浪猫，自己想喝去街上买。” 作者有话要说：　　P226是《美队2》里冬兵用过的热武器之一。感兴趣的妹子可以搜一下他的那身行头。 　　. 　　我在這扔了一个手榴弹 　　MoiTosca扔了一个手榴弹 　　扇团团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扇团团扔了一个地雷 　　我觉得我被土豪们淹没了……谢谢妹子们！ 　　☆、单亲妈妈05 　　让艾伦没想到的是，冬兵还是在白天来了。 　　她原本以为，这家伙怎么说也是通缉在案，自己建议他低调一点，他多少也应该考虑一下可行方案。结果……带着伊恩从公园回来，她还没看清楚站在自己门前与莱伯太太聊天的是谁呢，牵着自己手的伊恩就大声地喊了出来：“詹姆斯叔叔！” 　　在艾伦·施密特的记忆里，冬兵永远是从上到下武器齐全，一身黑色，连脸都蒙得结结实实，在加上他那条金属手臂，足够让任何人胆寒。而现在，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还是穿着那身洋基队的棒球服，原来的中长发剪得很短，听到伊恩的喊声，回过头来，对着男孩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被九头蛇当做杀人工具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和社区的全职太太聊天……好吧艾伦也没资格说冬兵，曾经的她也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现在还是邻居之间的新话题呢。 　　“艾伦。”莱伯太太看到自己走过来，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埋怨的笑容。这就是艾伦不愿意让冬兵出现在自己家附近的原因，有这些太太们在，估计下午的时候整个社区就都知道了，“你都没告诉过我们，你还有个弟弟。” 　　曾经的杀手还特别配合的摆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没有向你的朋友们提起过我吗？” 　　这简直是把得意两个字写在了脸上。艾伦太明白他的意思了，冬兵才不会把交易的主动权拱手让给自己，他从白天出现，哪怕是伪装了身份，今后的日子里，她也得忌惮这么一个“弟弟”的存在。 　　艾伦当然不乐意看他这么得意，她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惊讶：“詹姆斯，你从监狱里出来了，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冬兵：“……” 　　莱伯太太：“……” 　　伊恩完全没意识到大人之间的对话有什么问题，他颠颠跑过去拽住了冬兵的裤腿，然后仰起头，发现他还拿着一个袋子。男孩盯着袋子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送你的牛奶。” 　　伊恩：“……我不喜欢你了！” 　　说得好像你的喜欢有多重要似的。直到艾伦把伊恩抱回家，他的小脸上还挂着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嘴巴都快撅上天了。艾伦刚把儿子放到地上，冬兵已经径自走到餐厅，打开冰箱把牛奶放进去：“赔给你儿子的。” 　　“我不要！”伊恩倒是知道“你儿子”是谁。 　　这得有多恨牛奶啊。艾伦忍不住笑出声，蹲下|身来：“你自己去玩一会，我和叔叔有事要谈。” 　　“吃点东西？”现在才九点，而自己回来时他似乎和莱伯太太聊了一会了，赶过来的话，艾伦猜他应该没吃早饭才对。 　　果然，听到自己这么问，冬兵点了点头：“随便来点什么。” 　　冰箱里也没多少东西了，艾伦原本打算下午的时候出去采购呢。她想了想，柜子里应该还有个金枪鱼罐头，做个金枪鱼卷就挺不错的。这么想着她阖上冰箱门，刚刚拿出罐头，就听到坐在餐桌边的男人开口了：“这个就可以，谢谢。” 　　艾伦：“……” 　　不当特工太久，艾伦倒是忘了之前的他们过得都是什么生活。这样倒是省了自己的事，艾伦索性也不纠结别的，直接把罐头抛给他：“我告诉过你的，让你晚上再来。你这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冬兵连眼皮都不抬：“你说我刚刚出狱，就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更麻烦了。”顶多就是再丰富一下人物设定，一个改邪归正，每周都在狱中给姐姐写信的失足青年什么的，只会换来更多的同情而已。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再挤几滴眼泪效果或许会更好？艾伦一边盘算着怎么向邻居解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一边开口，“我帮你查了一个好去处。” 　　这是他最关心的，青年拿着叉子的手一顿，而后抬起头来：“我以为你会需要点时间去查情报。” 　　“所以我让你趁着这个时间把追兵引开。”艾伦的工作一向很有效率，而且这事说起来麻烦，反过来想，基本上顺着情报网往上爬，就能找到方法，“中情局现在很缺人。” 　　“他们可不会收我的简历的。” 　　“当然不是基层缺人。”艾伦替他倒了杯水，“有个绰号是‘教堂’的头子，需要干脏活的。你根本不需要简历，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行。” 　　“你让我帮政府干脏活？” 　　艾伦嗤笑几声：“怎么，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冬兵无言以对。有时候艾伦觉得他这样失忆也是挺好的，最起码对过去的自己没什么愧疚感。如果他能记起过去的事，想起来曾经作为美国队长的好战友的日子，或许会非常痛苦吧。 　　不过这和艾伦没什么关系，她把温水递到青年面前：“但是我不确定他会用你。也许‘教堂’在见到你时第一个反应是掏枪也说不定。可试试看总比不试强，或许你还可以威胁他，要是不给活干就去帮朝鲜运核弹到华盛顿。” 　　“……你这些意见是认真的？” 　　“当然。”艾伦觉得这非常合理，“没有哪个雇佣兵比你更合适，你帮他干活，也能证明你不再具有威胁。有利益的事情，我想他会同意的。” 　　就在两个人讨论的时候，伊恩推着自己的玩具车跑了进来。推进门时还不小心绊倒了自己，趴在地上的他小脸一皱眼一眯就摆出了要哭的架势。不过表情摆了几秒，他发现没人搭理自己。 　　伊恩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妈妈和詹姆斯叔叔谁也没注意到他，于是收起了挤成一团的表情，干脆坐在地上继续玩自己的车。 　　“除立刻这个选择之外呢？” 　　“我可以送你张机票，到印度到哥伦比亚都可以。伊恩，我告诉过你了，不要坐在地上！” 　　艾伦当然注意到他摔倒了，但是看他假哭的表情就知道不严重。他就是看到外人在来劲而已，所以艾伦压根没打算搭理他。 　　原本的话题因为伊恩进来而打断了，冬兵侧过身看到他正坐在地上，而艾伦眼见着就有要发火的趋势，干脆伸出金属手臂，提着伊恩的衣领，像是刚刚拎牛奶似的，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突然被带到半空中的伊恩：“哇！！” 　　这下他不玩车了，被放下来后恨不得抱住冬兵的手臂不放：“詹姆斯叔叔！再来一次！” 　　……刚才还说不喜欢他的是谁啊。艾伦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恨不得顺着冬兵的腿爬上去，出言阻止：“不行，伊恩！” 　　“不要紧，他一点都不沉。”冬兵倒是无所谓。 　　那是，你可是有个金属手臂呢。艾伦挑了挑眉：“不是沉不沉的问题。伊恩不应该坐在地上，你还要顺着他的意陪他玩，这样他意识不到这个举动是不对的。” 　　“从我前天见到你开始，你都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次‘不行’了，红皇后。”青年用可怜的目光看向一脸失落的伊恩，“当你的儿子真是够可怜的，到处颠簸不说，还得处处受管教。” 　　“就因为他要跟着我到处颠簸。”伊恩接触的人太杂了，之前又接受过九头蛇的洗脑教育。艾伦并不指望他长成像那美国队长那样的人，但至少，她希望她的儿子是个懂礼貌，知进退，讨人喜欢的小孩。 　　巴基耸了耸肩，穿着这身衣服，再做出这个动作，艾伦觉得这个家伙也挺可怕的。第一次见到他时，这个家伙还是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杀人机器，而现在，神盾解体才过了几个月，从表面看来，他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你想一个人教育好孩子很难，为什么不找他？” 　　“那你又为什么不找他？” 　　艾伦的话，几乎是紧跟着冬兵的话说出的，她看向那个青年，表情冷静，可是言语之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质问。 　　那个他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不找美国队长，也心知肚明。 　　她知道美国队长不会伤害一个小孩的，伊恩的确不应该出生，但这个错在九头蛇，而不是只有三岁大的男孩。但是艾伦非常清楚，只要美国队长不知道这件事，伊恩·施密特就与他无关。她的儿子的确有一半基因来自于那个英雄，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伊恩的父亲。艾伦在孕育伊恩时她根本没见过美国队长。 　　她的孩子是个克隆人，本来就只有妈妈。那么，承担伊恩这个责任的，在美国队长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只会是她一个人。 　　冬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青年沉默了一会，而后站起来：“我欠你一个人情。” 　　“是两个。”艾伦淡淡地纠正道，“如果你真的想还，那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而她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能。有了这么第一回，迟早都会有第二次的。 　　☆、单亲妈妈06 　　“为什么詹姆斯叔叔不能多住几天呢，妈妈？” 　　冬兵最终选择了到中情局那里试试看，这也是艾伦希望看到的结果，毕竟如果那个绰号是“教堂”的人能接受曾经的恐|怖|分|子投诚，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而且，还省下一笔机票的费用呢。 　　不过伊恩不想让冬兵走，在艾伦联系教堂的的时候，他便以“詹姆斯叔叔”这个身份在她的公寓里住下了。没有过去记忆的冬兵，和人生截止目前才过了三年的伊恩，这一大一小相处起来大有一见恨晚的架势。冬兵住在自己这里的两天，绝对是艾伦最轻松的两天，伊恩对于“詹姆斯叔叔一只手就能把自己举高高”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的喜爱，都顾不得缠着妈妈。 　　所以听到伊恩这么问，艾伦也很遗憾。一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儿子失落的模样，二是，没人帮她看孩子，她还得在工作的同时自己来。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伊恩还不到两岁的时候，艾伦就带着他从组织的实验室逃了出去。接下来的时光，他们一直在躲避九头蛇的追踪，直到她躲到了盖尔所在的城市，那个罪恶之城。这样的生活让伊恩早就习惯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就像是现在，他那么喜欢冬兵，得到妈妈这样的回答，软乎乎的脸蛋上也只是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拽着艾伦的小手紧了紧，没有哭也没有闹：“那詹姆斯叔叔还会回来吗？” 　　有那么瞬间艾伦很想骗伊恩，说他马上就会回来。但是她忍住了，她不想对伊恩撒谎，尤其是这样的谎言，就算是善意的，可是让他抱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兑现的希望等着，对于伊恩·施密特，一个克隆出来、还在被九头蛇追查的孩子，她的儿子，是一种伤害。 　　“我也不知道。”艾伦亲了亲伊恩的脸，“等他把事情处理完后，或许会再来。” 　　“只要他把事情做完就可以吗？” 　　“如果他想来。” 　　回应艾伦这句话的，是伊恩灿烂的笑容，他浅蓝色的眼眸弯弯地，刚刚的难过一扫而空：“那詹姆斯叔叔一定会来的，他那么喜欢我！” 　　艾伦失笑出声。 　　曾经的艾伦也疑惑过，把伊恩从组织带出来是不是对的？跟着自己到处辗转，甚至住在盖尔所在的那个罪恶之城里，这样的日子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些太过艰难了。但是现在她不再这么想，因为呆在实验室里的伊恩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笑容，现在的他就是他，不是以克隆人的身份活着，也不是以九头蛇的武器活着。 　　“听起来你更喜欢詹姆斯叔叔而不是我。”见儿子兴高采烈的模样，艾伦忍不住有些吃醋，孩子是她生的并且养大的，凭什么一个暂住几天的熟人魅力比她还大，“那下次他来了，你跟他走吧。” 　　“不要！”伊恩闻言，立刻抱住了艾伦，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她的怀里去，“我爱妈妈，最爱妈妈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小脸贴到艾伦的脸上，这样表达亲密的动作简直像个小狗。听到他毫不客气的真情告白，艾伦忍不住也抱住了他，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妈妈也爱你。” 　　伊恩环着艾伦的脖颈，眼睛亮闪闪的：“那我今天中午可不可以多吃一些果酱？” 　　“不行。”原则问题，不容商量，卖萌也没用。 　　伊恩：“……我不喜欢妈妈了！” 　　不喜欢也不会多一份果酱。不过伊恩并没有发脾气，他本来就知道家里的规矩是不可以轻易改变的，尝试归尝试，撒娇失败了也没什么，下次可以继续尝试嘛。 　　再说，今天莱伯太太要来。 　　下午的时候，莱伯太太走进门时，伊恩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因为莱伯太太来时都会带亲手烘焙的小熊饼干给他。伊恩格外喜欢这玩意，不是吃而是玩，基本上每次莱伯太太离开时，艾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伊恩拎进浴室，然后再洗衣服，擦地板，总之，得把所有的饼干屑清理掉。 　　不过艾伦倒没因此特别责骂过他，毕竟比起泥巴、脏水、油渍以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污迹来说，饼干屑实在是不够看。 　　“詹姆斯竟然走了。”冬兵昨天晚上离开的，当然不会通知任何邻居，第一个得知他存在的莱伯太太，看起来非常遗憾，“太可惜了，我原本还觉得他和便利店老板的女儿很相配。” 　　家庭妇女打发日子的娱乐和八卦，艾伦自觉一辈子也学不来。为此她只能笑笑：“我看倒未必，毕竟詹姆斯他……有案底。” 　　“你可是她的姐姐，应该相信他。”莱伯太太立刻换上了一副说教的态度，“詹姆斯是个好男孩儿，如果姑娘因为他的过去而心生芥蒂，那是她们没福气。我看他这么善良，或许当时法庭是误判也说不定。” 　　……艾伦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不愧是冬兵，杀人如砍瓜切菜不说，卖起萌来也得心应手。看来傻气的笑容的确是换取信任的最好方式，看看伊恩，再看看冬兵，这才认识几天啊，就恨不得让邻居当自家儿子看待。对于邻居之间对冬兵的夸赞，让见过过去的冬兵的艾伦有点……接受不能。 　　怪不得每当邻居夸自己时，他总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也希望他能通过新工作的面试，尽快适应新环境。”艾伦一边为莱伯太太倒茶，一边说道。这可是真心话，中情局那边点了头，他上了手，那自己要是有需要，就能够找他帮忙了。毕竟冬兵还欠自己两个人情呢，这方面艾伦算得特别清楚，“我很担心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这也是真心话。万一那个绰号叫“教堂”的中情局头目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掏枪……那估计飞往印度的钱还真得自己拿。 　　“你们的感情真好。”莱伯太太笑道，“我很少看到年轻人之间这么重视亲情的。” 　　呵呵。艾伦露出了一个经受过训练的完美笑容。 　　“不说他了。”人都走了，还能有什么好八卦的？不得不说冬兵的到来替艾伦挡了很多好奇的目光，现在他走了，那些目光自然又回来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艾伦。伊恩只是其中之一，你还很年轻呢。”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是什么时候男朋友、怎么找男朋友以及我觉得隔壁家的谁谁适合当你的男朋友。艾伦对此轻车熟路，这可不是太太们第一次提及这个话题，而这次艾伦还是拿出了她最有力的挡箭牌：“在我眼里没什么比伊恩更重要。” 　　莱伯太太闻言，宠溺地看向坐在彩色地摊上自己玩的伊恩：“但是伊恩需要一个父亲，他的生活需要，你的生活也需要。” 　　的确是这样。连外人都懂的道理，艾伦当然也懂。伊恩喜欢乱认爸爸，是因为他对“父亲”这个角色非常好奇。但是伊恩没有父亲，艾伦能怎么办？冬兵的建议是去找美国队长，可是就算去找他，他就能充当起父亲的角色吗？这并不是“一个父亲迎来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儿子”的问题，问题在于，伊恩是个克隆人，美国队长于他没有任何伦理上的关系。 　　而艾伦也不会考虑给伊恩找个继父，如果这么干了，那自己的身份，伊恩的身份又如何去解释？用谎言堆积出一个社会形象也就算了，再堆积出一段婚姻，算了吧。比起找个普通人组建一个虚假的普通家庭，艾伦还不如从罪恶之城里随便抓个酒鬼或者赌徒领证靠谱呢。 　　“……我明白，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慎重一些。” 　　她也只能如此回答。不过艾伦并不遗憾，她把伊恩自实验室带出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比起她考虑的危险和意外来说，没爸爸这件事简直微不足道。至于自己……一个经受九头蛇训练的特工，怎么可能连孩子都带不好。 　　而且她也不觉得辛苦，能和儿子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艾伦也转过头，看向伊恩。她在公寓的每个房间都铺了上那么几块彩色地毯，就是为了给伊恩在自己视线范围所及的地方提供一个可以玩耍的地方。拿到了莱伯太太烤的小熊饼干，他果然没有好好品尝，就倒杯茶的功夫，已经像往常一样把饼干撒的到处都是。 　　艾伦真挺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似乎是感应到了妈妈的目光，正趴在地毯上摆弄玩具的伊恩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时，他立刻伸出手把嘴边的饼干屑拍干净，旋即露出一贯傻乎乎的笑容：“这次我有清理干净，妈妈！” 　　对啊，你顶着一头的饼干屑真的很有说服力。艾伦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再说起话时，语气禁不住地带上了怜惜的情绪：“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如果他真的需要一个父亲……” 　　她顿了顿，继而说道：“那也必须是最好的。” 　　. 　　现在的艾伦姓西蒙，这不过是她伪造出来的身份之一。动身到纽约前她找了四个可以顶替的身份，纽约用了一个，这里用了一个，还有两个的房产分别在华盛顿和底特律。而底特律……艾伦花了大工夫清理的情报网不是白费劲的，最新消息告诉她那里最近要有针对旧城区的大动作了，最好还是别过去。九头蛇迟早会找上门的，而到时候，她就只剩下华盛顿可以去了。 　　如果艾伦想，她还能拿到更多的房产，不过没这个必要。一是因为她的资金不够，二是因为……退无可退，她还可以回罪恶之城。九头蛇不敢到那个城市去，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动那个地盘。 　　而在离开纽约的火车上，艾伦和詹姆斯·邦德提前下了车。九头蛇追踪的是他们两个，在车上，这两条线索应该都断了。但是组织还是找到了她和伊恩，就在艾伦·施密特搬进新公寓三个月后。 　　那是个晚上，吃过晚餐艾伦正抱着笔记本在客厅看文件，坐在地毯上正在举着平板看动画的伊恩突然抬起了头：“妈妈，电话！” 　　艾伦一愣。 　　手机她随时带在身上，固定电话安放在她的卧室里，伊恩仗着超级血清的优势，听力比自己好多了。可是现在……她看了看时间，顿觉不好。几乎没有人会给自己打固定电话，邻居之间联系从来都是打艾伦的手机号码。 　　“乖乖在这里坐着。”她叮嘱了一句，随手把笔记本里的文档删除后，走上楼梯。 　　除了邻居之外，知道固定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她拿起电话，竟然是熟人。 　　“红皇后。” 　　是冬兵。 　　“怎么？”她拧起眉头，“你为什么会打电话来？” 　　他没事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就算告诉伊恩，如果他的詹姆斯叔叔想来的话自然会来，艾伦心底也清楚，冬兵不会再轻易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这不仅是对自己好，对她也好。同样都是背叛了九头蛇的人，能不联系最好还是别联系。而一旦他来了信息……估计没什么好事。 　　“他们到了，就在门外。” 　　而就像是为了要应证冬兵的话似的，楼下的走廊传来门铃叮咚一声。她的卧室门敞开着，这次就算是没有伊恩提醒，艾伦也听到了声音。 　　她下意识握紧了电话：“多少人？” 　　“七个人，倒是不多，不过带头的是熟人。” 　　熟人。听到这个词艾伦才觉不好。如果门外的都像是上次在纽约火车站那样的货色，那么别说七个人，一打追兵艾伦也不畏惧。但冬兵这一句熟人足够让她紧张了。艾伦在九头蛇的熟人……可各个都不好惹。不过，冬兵知道他们在门外，就证明他也在附近。这就是艾伦选择帮助冬兵的原因，他们站在同一立场上，相互帮衬着，总没坏处。 　　“你现在在哪儿？”她问道。 　　“转过身，低头。” 　　艾伦照做了，而后便看到胸口处亮起了红外线，她浑身上下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但是那红外线很快就消失了，而电话那边的冬兵再次开口：“下次选房间时记得别要卧室带落地窗的。” 　　门铃又响了，艾伦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从卧室抽屉里拿出了手枪，Heckler&Kosh P2000 SK，国内民用市场比较常见的种类，个头较小、性能合适，艾伦当时选择这个也是不想引人注意。 　　“你打算怎么怎么做？” 　　“这儿视野不错，你把伊恩抱过来，锁好门。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其他的，你自己处理。”冬兵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可惜你的好邻居形象就此打住了，以及……吓到你的儿子，我不负责。” 　　“他是从九头蛇的实验室出生的。” 　　这简直是笑话，尽管艾伦很不想承认这点，可她也经历过同样的童年。在艾伦三岁的时候，所见过的残酷或许比普通人一生都要多，而继承了组织所有心血的伊恩·施密特，九头蛇寄予在他身上的希望……数之不尽。 　　所以当时在看到詹姆斯·邦德身边躺了一地的敌人时，伊恩只是有些反感，完全没有畏惧的意思。 　　“你告诉我，门外的‘熟人’到底是谁？” 　　“布洛克·朗姆罗。” 　　该死。 　　听到这个名字后艾伦走下楼梯时都咬紧了牙关。伊恩听到妈妈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是准备说些什么的，但他意识到了艾伦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变得有些局促：“妈妈……？” 　　“伊恩。”门铃又响了，艾伦拉住了儿子的手，“乖乖上楼到我的房间去，锁好门，闭上眼睛。在我过去之间，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好吗？”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峻，一向好奇又爱碎碎念的伊恩难得没有问任何问题，他点了点头，扔下平板就向楼上跑去。 　　艾伦走向门廊，她侧身靠在门框边上，隔着房门：“谁？” 　　“联邦警|察。” 　　的确是朗姆罗的声音，艾伦当然认识他，组织里的高级特工，潜伏在神盾很多年。艾伦听到他因美国队长大闹神盾局身负重伤的消息时，恨不得去医院补上两刀亲自送他下地狱。但是很可惜她当时远在罪恶之城，而这个家伙，大难不死，被抢救了回来。 　　就算不看猫眼，她也知道门外的人一定用枪口对准了门。 　　她贴着墙伸出手，打开门锁。门外的人主动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确实空空如也的走廊，紧接着，艾伦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男人的太阳穴。 　　“很久不见，交叉骨。”她冷冷开口。 　　听说他被一场爆炸波及了，如今一看所言非虚。如果不是事先听到了声音，艾伦绝对认不出他来——可惜了他原本的那张脸，疤痕狰狞，连带着目光也变得狠毒起来。 　　他嗤笑几声，毁了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红皇后。” 　　下一刻，两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就在艾伦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交叉骨的脑门猛然后撤，他比艾伦反应快，这一枪放了空。与此同时，向后仰的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艾伦立刻松开手中的枪。 　　她只觉得背后一痛，直接被交叉骨提着撞到了墙上。但是到此为止了，他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因为艾伦用另一只手接住了手枪，直接顶到了男人的下巴上。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能抵抗得了整个九头蛇吗，冒牌货？”那张狰狞的脸贴得这么近，艾伦只觉得很恶心。在他毁容之前她就与这个人相看两厌，“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能跑多远？” 　　艾伦笑出了声，她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这一撞估计是撞出了内伤：“你以为我是一个人吗，狗腿？” 　　就像是故意配合自己似的，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枪声伴随着重物砸到玻璃上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冬兵出手了。但并不是所有小队成员都去抓伊恩了，就在两个人陷入僵持时，客厅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艾伦扣下扳机，这次交叉骨没完全躲开，对准喉咙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 　　如冬兵所说，她的好邻居形象彻底报废了。不过这完全不在艾伦的考虑范围内，她脱离了男人的桎梏，正打算再补一枪时，从客厅闯入的敌人已经瞄准完毕，朝她开枪了。 　　艾伦躲到了墙后，而交叉骨退到了队友身边。 　　加上交叉骨，特工里有四个人，而楼对面的冬兵开了三枪，伊恩应该是安全了。只拿着一把手枪对付四个人有点麻烦，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也告诉她了这一点。艾伦不想麻烦，所以……就看冬兵的速度如何。 　　而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狙击枪的枪声从一楼响起时，艾伦也动了起来。八发子弹，足够解决四个人。 　　艾伦在带着伊恩逃跑时，碰到过非常难堪的状况，所以她才会选择带着儿子躲入连九头蛇都不敢混入的罪恶之城。这不算什么，没有冬兵，她也能解决得了，只不过代价很难想象。而现在，敌人全部解决掉，可惜交叉骨逃跑了，但艾伦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气喘吁吁地看到冬兵从客厅的窗户跳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跑上卧室，打开门。 　　伊恩正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命令，趴在床上，捂着耳朵一动也不动。 　　那一刻缺氧的晕眩感袭上艾伦脑门，她扶住了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愧疚感与再逃一劫的欣喜感同时在心中翻涌，艾伦缓了半天才冷静下来。 　　她对不起伊恩，无法让他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活下去，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但是逃过这一次，她，还有伊恩，就还拥有未来。 　　想到这儿她努力摆出一个笑脸，走向前拍了拍伊恩的肩膀。三岁的男孩吓了一跳，放下手看到母亲的脸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艾伦的脖颈。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碰到这个场景。 　　“没事了，搞定了。你安全了，宝贝。”艾伦揽住伊恩，轻声开口，“你不是一直很想詹姆斯叔叔吗，他来看你了。” 　　说着她侧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青年：“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对此冬兵嗤之以鼻：“没救你，我是看在伊恩的面子上才来的。现在咱们两清了。” 　　这地方不能住了。好在艾伦早就把跑路需要的行李整理好了，随时随地提上就能离开。她点了点头：“我们会到华盛顿去。” 　　“然后躲上一年半载，再来这么一次逃亡？”冬兵把手揣在口袋里开口，他还是穿着一身休闲装，完全不像是扛着狙击枪进门的模样，“这样教育孩子可不好。”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冬兵教吗？艾伦有些不爽地讥讽道：“九头蛇到不了的地方只有罪城，或许我应该再回去？” 　　比起在罪犯与酒鬼之间成长，艾伦宁可让伊恩跟着自己逃亡。 　　“你明明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冬兵说出这番话时，语气非常平静，但艾伦却觉得特别刺耳，“九头蛇不敢去的地方，还有美国队长呆的地方。” 　　☆、单亲妈妈07 　　冬兵的面试很成功，“教堂”选择相信他，不然他也不会提着狙击枪出现在艾伦家附近。枪声自然引来了警察，从明天起艾伦·西蒙这个身份就彻底不存在了。至于后面处理尸体，向警方交代之类的任务，自然也是冬兵负责。 　　艾伦帮他躲过通缉，还介绍“教堂”给他，而他救了自己和伊恩。这下，人情两清，互不相欠。 　　“妈妈，你不高兴。” 　　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候机大厅。而后艾伦看向把自己拽回现实的伊恩，临走前这个小家伙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小盾牌，艾伦可没地方给他装这东西，于是伊恩干脆一路提着盾牌到了机场。 　　“没有。”她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我也在思考问题。” 　　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伊恩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是捂着耳朵努力忽视噪音而已，年仅三岁的他见识过更可怕更残忍的事情。所以现在，他圆润的小脸上露出如遭大敌的神情，只是让艾伦忍俊不禁地俯下|身：“你又在思考什么，小哲学家？” 　　“我什么时候能像詹姆斯叔叔那样高，到时候就可以帮妈妈把所有坏人都赶跑。” 　　这可不是伊恩第一次说出类似的话，艾伦挑了挑眉毛，找了位置抱着伊恩坐下，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记得你告诉过盖尔阿姨，你要长成像美国队长那样的人，现在你又说要像詹姆斯叔叔那样，这可怎么办啊，伊恩？” 　　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听到妈妈的问题，伊恩纠结了。 　　队长总是能打跑坏人和外星人，而詹姆斯叔叔能把自己举高高，伊恩觉得他们都非常厉害。他很想帮妈妈赶跑坏人，就像队长做的那样，但是他也想象詹姆斯叔叔那样有力气……到底怎么办才好？ 　　抉择不能的伊恩，一张小脸都快憋成包子了。看着他蓝眼睛里尽是疑惑，艾伦心情大好，忍不住再次火上浇油：“你还告诉德怀特叔叔要和他学习，又给我说长大后自己能举起雷神的锤子，伊恩，你长大后一定很忙。” 　　对啊，自己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肯定忙不过来的。 　　无法下决定的男孩，向自己的母亲投以求救的目光。而艾伦只是拍了拍他的头，故意装作没看见：“你要成为谁呀？” 　　伊恩也不知道啊！意识到求救无效后，伊恩吭哧吭哧半天，突然脑袋上灯泡一亮：“妈妈要成为谁，我就成为谁，我都听妈妈的！” 　　艾伦亲了亲伊恩的额头：“我只想让伊恩成为自己。” 　　伊恩：？？ 　　三岁的孩子当然听不懂她的话，艾伦也不急着让他懂。她只是笑了笑，继而开口：“这就对了，为难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妈妈。只要伊恩做个听话的孩子，以后长大了，想成为谁，就能成为谁。” 　　这个伊恩听懂了。尽管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妈妈说的总没错。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凝视艾伦的面颊半天，突然咧开嘴，欢快地笑了出来：“妈妈高兴起来啦！” 　　艾伦一愣，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孩子的感觉非常敏锐，她自觉自己已经把情绪隐藏地很好，可是伊恩还是察觉到了，并且挂怀在心。 　　她的确不大……高兴。一是因为交叉骨的袭击，二是因为……冬兵说的话。他是有备而来的，不仅是为了救自己，还帮自己解决了去处的问题。艾伦包里的机票并不是飞向华盛顿的，她的目的地是纽约。 　　那个青年说九头蛇不敢到美国队长身边，艾伦无言以对。他给了自己一串钥匙，以及公寓的住址。 　　“神盾安排的住处毁了，政府又给了他一套房子，不过他现在人住在复仇者大厦里。” 　　这是他的原话。美国队长的人不住在公寓，可是房子是他的，他总要偶尔回来看看。就凭这“偶尔”，九头蛇的人也不会到他家附近袭击自己。 　　冬兵给自己的住址，就在布鲁克林街区，与美国队长的公寓在同一楼层——这当然不是让艾伦不高兴的原因。让她不高兴的是冬兵接下来的话。 　　他说这次自己被组织的人找到，还是漏下了线索。不是在火车上，而是在詹姆斯·邦德身上。他和艾伦分道扬镳的时候，还是在城镇里留下了踪迹，这些踪迹没影响到他，倒是让九头蛇找到了自己。 　　千算万算，唯独忘记算詹姆斯·邦德也会露出马脚。看来007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过，自己坑了他一把，他也算坑了回来不是吗。艾伦在心底嘲讽地想到。 　　“妈妈，咱们就这么走了，花怎么办？”就在艾伦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伊恩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花园。就在两个月前艾伦在公寓的花园里栽下了不少花朵，可惜花还没开，他们就得搬家了。 　　布鲁克林的公寓可地方种花，对此艾伦也有点遗憾：“新家没有花园，不过可以买盆栽。” 　　“啊……”没有花园等于没地方可以玩泥巴，还没法疯跑，人生中的两个乐趣就这么没了，伊恩对于新家的好奇立刻减半，“那新家的壁纸也是蓝色的吗？” 　　艾伦又没见到公寓，她怎么可能知道。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她开口安慰自己的儿子：“就算不是，咱们也可以换。” 　　没有花园，也没有蓝色壁纸，那还有什么意思。伊恩突然感觉很难过，他伸出小手，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妈妈，咱们一定要搬家吗，我会想念莱伯太太的。” 　　你是会想念小熊饼干吧。艾伦抽了抽嘴角，没有搭腔。反正等伊恩再次见到美国队长的时候，他肯定会把花、壁纸，还有小熊饼干忘得一干二净。 　　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艾伦就在考虑见到美国队长时应该如何应对。他肯定能认得出来自己和伊恩，因为当时在火车站他撞上来是因为心生警惕不说，认出他的伊恩又哭又笑，抱着他就是不肯撒手。就算记不住自己，也肯定把伊恩记住了。艾伦身后跟着五六个尾巴，美国队长发现了，却因为伊恩选择相信她。如果只是一面之缘，那么火车站的事情到此为止。而现在如果再见面……该找个什么借口？ 　　而艾伦没想到，她还没考虑好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就碰到了美国队长。 　　下了飞机，到了冬兵给她的地址时已经是半夜了。艾伦一手抱着沉睡着的伊恩，一手拖着行李踏出公寓的电梯间，一抬头便看到了走廊上站着的男人。他身上套着一件蓝色的夹克，头顶上的灯光打下来，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庞。即便如此，艾伦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下巴的弧度，以及习惯性的站姿是专属于美国队长的。男人似乎正准备掏钥匙，听到电梯间的门开了，转过头来，与伊恩同色的眼睛触及到艾伦的目光。 　　他愣住了，艾伦抿紧嘴唇。 　　已经接近三点了，他为什么会在这儿？美国队长明明应该住在复仇者大厦的。艾伦满心疑惑，很显然对方也是。他明显认出了艾伦，浅蓝的双眼之中有警惕一闪而过。 　　希望自己身上的硝烟味已经散去了，艾伦可不想再生什么事端。她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你怎么会在这儿……先生？” 　　他回过神来，眼底的警惕消失了。美国队长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呃，我的公寓在这里。” 　　其实艾伦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晚在这里。不过得到回答后她倒也没再多嘴，察觉到男人的疑惑，艾伦主动解释道：“我也是。”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看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美国队长恍然，他的确听说了那间房子出租的事情。他沉默片刻，而后笑起来：“那么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我以为你会住在复仇者大厦。” 　　“我偶尔回来住。需要我拿行李吗？” 　　美国队长走了过来，伸出了手。艾伦一只手抱着伊恩的确很累，她也没推辞，点了点头：“谢谢。” 　　在接过行李时，他的视线在熟睡着的伊恩身上停留了片刻，这让艾伦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儿子。而这个小动作，队长自然也发现了，只是没有点破：“他叫……伊恩，对吧？” 　　艾伦勾起一个笑容：“你能记住他的名字，他会很高兴的，先生。” 　　“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他帮艾伦把行李拉到门前，说道。 　　“我是艾伦·马洛里。”另外一个假身份，去不了华盛顿也可以在这儿用，“能帮我开一下门吗……史蒂夫？” 　　果然是哪里不对。虽说名义上是邻居，喊姓氏和先生的确不大合适但是……艾伦很了解美国队长，他的生平资料，作战方式和格斗习惯。除了史蒂夫·罗杰斯本人。 　　“没问题。” 　　艾伦将钥匙放到他伸出来的手掌上，而后抬起头。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记得这个男人的呼吸频率，记得他的语言习惯，甚至是入伍时的血压和肺活量。艾伦见过在战场上厮杀的他，见过在国会和政客对峙的他，那样的他面容严峻，肌肉紧绷，一副凛然不倒的模样，那是艾伦·施密特所熟悉的。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容温和，言辞礼貌，是艾伦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她不喜欢事情超乎自己的预料。 　　而他接过钥匙，没有立刻去开门。那双漂亮的眼睛仍旧在看着自己，熟悉的色彩让艾伦有些抗拒，却也免不了产生亲切的情感——她的儿子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我叫你艾伦了。”他放轻了声音，“我记得你——” 　　“妈妈？” 　　艾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清脆的童音及时解救了她。怀中的伊恩含含糊糊地喊道，一边揉自己的眼睛一边抬起头：“我梦见美国队长在和你说——” 　　后面的话，在他看清男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伊恩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呆呆地看了男人半天，然后又揉了揉眼，趴回艾伦的怀里：“我还在没睡醒呢，嗯。” 　　说完他就又睡着了，这醒得快睡得也快，搞得艾伦和史蒂夫·罗杰斯都愣了。两个人站在走廊上沉默半晌后，对视一眼，顾不得之前的防备和试探，同时笑了起来。 　　☆、单亲妈妈08 　　早上伊恩醒来时，没有像往常一样拽着艾伦的衣领撒娇，而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茫然地看向四周，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艾伦看他这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提醒：“你睡在新家的床上呢，伊恩。” 　　很可惜新公寓的卧室不是蓝色壁纸，这是冬兵临时帮忙租下的，不像之前的房子一样艾伦有提前布置，公寓里连儿童房都没有，昨晚收拾好行李时天都快亮了，艾伦只得先匆忙把主卧室清理干净，让伊恩先和自己睡在一起。 　　听到妈妈的提醒，他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几下，然后睡眼惺忪地看向艾伦：“我昨天梦见美国队长了，妈妈。” 　　艾伦：“……” 　　果然那个时候是没睡醒，他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艾伦原本是想提醒他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又改了主意，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开口：“是吗，梦见什么了？” 　　“梦见美国队长趁着我睡着和你说话。”他说完打了个呵欠，一双大眼精神不少，看来是清醒过来了。 　　记得还挺清楚的，艾伦忍不住扬起嘴角：“那一定是个美梦。” 　　伊恩：“嘿嘿。” 　　他露出标志性的傻笑，接着就进入了放空模式。估计是去续写自己的梦境了吧，见他这幅对着空气傻乐的模样，艾伦简直要笑翻过去了，果然不告诉他实话是对的，和偶像做邻居这种惊喜，还是留给他自己去发现吧。 　　儿子已然陷入了自我世界不可自拔，艾伦从行李拿出两件衣服，在他面前晃了半天才把伊恩晃回现实：“今天想穿哪个？” 　　“这个。”伊恩指了指白色的那件。 　　艾伦把他选剩下的衣服再放回去：“穿好衣服自己去洗脸，行不行？” 　　“好。”艾伦是担心他对新环境产生抗拒，毕竟昨天晚上在机场他表达出了对新家的不满，但是真住了进来，伊恩好像已经把当时的抱怨给忘了，“我想吃华夫饼，妈妈。” 　　……好吧，听起来还是吃的更重要一些。艾伦原本的计划是打扫干净公寓，不过既然伊恩提出了要求……她想了想，做一些也没坏处，可以送给邻居一些，而且超市也得去，今晚的晚饭还没着落呢。公寓的话，客卧可以暂时不打扫，反正也不会有客人来住。 　　“可以。”再加上这次搬家伊恩不情不愿的，安慰一下他也没什么，“一会我要打扫屋子，下午的时候咱们一起去超市买点材料回来。” 　　. 　　他们的确得去一趟超市。答应伊恩的蓝色墙纸可以等安顿下来再说，儿童地毯可不行。艾伦习惯在公寓里的所有房间都给伊恩留这么一块位置，一是为了确保他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二是伊恩特别喜欢坐在地上玩，着了凉拉肚子就不好了。 　　“妈妈，我可以自己走！” 　　就在艾伦考虑购物路线的时候，走进超市就等于进了天堂的伊恩按捺不住了，他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但是艾伦给他绑上了儿童牵引绳，不论伊恩怎么跑都会被拽回来。眼见着就要与玩具区擦肩而过的伊恩都快急哭了，转过头拽住蝙蝠侠图案的牵引绳，就要往玩具区走。 　　艾伦面无表情地把牵引绳一提，就把伊恩提回自己的脚边：“不行。” 　　这玩意谁发明的，艾伦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提着篮子她可拉不住伊恩，有牵引绳在他想跑也跑不了。 　　“不要！我就去看看，我不买！”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时候打滚撒泼不买不罢休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妈妈，求你了！” 　　“我说了，不行。” 　　于是当史蒂夫·罗杰斯在超市再次碰见艾伦和她的儿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好像是在遛小狗时的场面。尤其是伊恩扑腾着小胳膊小腿死命试图挣脱牵引绳的架势，青年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艾伦回过头，就看到昨天半夜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个男人，美国队长站在不远处的货架边。似乎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自己来，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有点低，双手抄着口袋，正含着笑容看着自己和伊恩。 　　“Cap。”艾伦也勾起嘴角，故意喊道。 　　果然伊恩闻言一愣，不再挣扎。他转过头来，看清不远处青年的脸时，伊恩啪咔一下子傻在原地。 　　昨天还做梦梦见他本人了，这就又见到真人了。他不是还在做梦吧？伊恩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偶像，而站在原地的偶像却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帽檐，看起来潇洒极了：“下午好啊，伊恩。” 　　“队长！” 　　这下什么玩具也无法吸引伊恩的注意力了，艾伦终于松开了牵引绳，伊恩满脸兴奋地跑过去，和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美国队长一样扑住了他的大腿，恨不得顺着他的裤子爬上去：“队长队长！我还梦见你了呢。” 　　“那不是梦，伊恩。以后你和队长就是邻居了。”艾伦也走了过去，把今早按下没说的惊喜道了出来。 　　伊恩整个人都惊呆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幸福来的太快，伊恩简直不敢相信。他瞪着大眼扬起脖子，“队长我妈妈说的是真的吗，我昨天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一连串“真的”念出来，搞得两个大人都快听不懂这个单词了。美国队长低头看向身后还带着长长地牵引绳当尾巴伊恩，显然男孩儿这副驾驶逗乐了青年，他弯下腰抱起他：“真的，不过昨晚你睡得太熟了。” 　　“太好啦！”伊恩就差抱着队长的脖子直接亲上去了，“妈妈，我不要玩具了！” 　　原来美国队长比玩具还好玩吗。艾伦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把伊恩背后的牵引绳解下来，对美国队长一点头：“真是巧了，史蒂夫。” 　　其实能碰见他，艾伦并不意外。他昨天半夜回到公寓，如果不是第二天直接回到复仇者大厦的话出来买点东西也很正常。在直接喊出美国队长的名字时，艾伦还是觉得怪怪地，不过青年看起来倒是对此挺高兴的：“你也下午好，艾伦。” 　　说着他看向艾伦手中暂时还空空如也的篮子，再看向正抱着自己嘀嘀咕咕不停地男孩：“你需要买的东西应该不少，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艾伦等的就是这句话，没什么比一个单亲妈妈在超市看见熟人更幸福的。刚才她还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在带着伊恩的情况下，把儿童地毯和小麦粉同时拎回家。现在他主动开口了，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谢谢。”所以艾伦很痛快地答应了。 　　有人帮忙带着伊恩感觉就是不一样，只提着篮子不用提着牵引绳，她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虽然艾伦很不想承认，但莱伯太太说的是对的，不为别的，就为有个人能帮忙搬东西照看孩子。 　　可是她现在没条件。 　　“那天在火车站。”伊恩揽着史蒂夫的脖颈终于说累了，趁着他休息的功夫，青年才抽空对艾伦开口，“你被跟踪了，之后没遇到意外吧？” 　　艾伦早就料到他会提到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史蒂夫这句话时，在表面上，艾伦只是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上了火车就安全了，还得谢谢你，队长。如果不是你……或许我和伊恩就无法离开纽约了。” 　　“你知道有人跟着你和伊恩。” 　　“是的。”组织的训练不是白来的，艾伦懂得如何精准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而后有些惆怅地笑了起来，“我给我的家族丢尽了脸，他们想带我回去。” 　　这并不是假话。她姓施密特，但是她背叛了九头蛇。而且就这么一句话，艾伦将落跑的大家族之女的形象勾勒出来，这样估计他也不会再自己询问细节了吧。 　　“……原来那是你的家人。”史蒂夫果然没有再多问，“可是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因为坏人追过来了！”这个时候伊恩突然插|进嘴来，一副不情不愿地模样，“我的玩具都没有带过来，这里连花园都没有！” 　　伊恩的话让艾伦的心提了上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会在美国队长面前说漏了嘴。好在这次没有，艾伦觉得自己的后背上都起了冷汗，住在美国队长附近的确不用担心有九头蛇的人找上门来，可和他打交道也是一件麻烦事。 　　“我们还是被追踪到了。”艾伦沉默半晌，最终选择再次坦白一部分，“说实话，史蒂夫。我是故意打听到你的住处……才搬过来的，因为没有任何图谋不轨的人敢在你家附近闹事，哪怕你并不会经常住在这里。” 　　说完她露出了带着愧疚和为难的表情：“我的家人或许会伤害到伊恩，我别无选择。” 　　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做出这些事，她相信美国队长会理解的。再说就算不理解也没什么，反正艾伦住的房子不是他的。 　　但是史蒂夫看起来毫不意外。他只是稍稍收起了笑容，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没关系，你一个人带着伊恩，如你所说，你别无选择。” 　　也对，他肯定能想到这一点的。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邻居，这又不是电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美国队长不是死板的人，艾伦只是利用了他的名字来保护自己，他并不介意。 　　“谢谢你。”艾伦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们见面还没五分钟，你已经说了两次谢谢了。”史蒂夫笑了起来，“我什么也没做，你应该谢谢你的聪明才智才对。” 　　其实应该谢的是你的老战友。当然艾伦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她也展开一个笑容，轻轻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伊恩很想吃华夫饼，我准备回去后烤一些。” 　　“所以？” 　　“所以作为谢礼，如果你今晚不急着回复仇者大厦的话，也有你的份。” 　　史蒂夫闻言，浅蓝色的双眼中闪过温和的光芒，英俊的面庞的也柔和下来。这样的表情，让他与艾伦印象里那个硬若钢铁的英雄彻底分隔开来。 　　“只是帮你抱伊恩回家就有这么大的回报，我觉得我赚了。”他笑着说道。 　　☆、单亲妈妈09 　　做出来的点心除了伊恩和美国队长的外，还有给邻居的。虽说在市区内邻居之间的关系不会像乡镇这么好，但艾伦想着总不会有坏处。而事实证明，在讨好邻居方面，伊恩比点心有用的多。 　　艾伦公寓隔壁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还没有孩子。这也导致当太太的看见穿着带吊牛仔裤、蓝眼睛眨啊眨的伊恩恨不得这就抱回家养；而远一些的公寓主人则是一个看起来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她叫丽萨，一个标准的邻家姑娘，笑容甜美，还有两个小酒窝，看到伊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回屋里抓了一大把牛奶糖塞进他的口袋里。 　　但她是个特工。 　　丽萨很亲切地拉着艾伦到她的公寓里坐了坐，如果不是这样或许艾伦还察觉不到。毕竟她是个普通人，又不会读心术，只打招呼的话艾伦也不会发觉这一点。可一谈话她就暴露了，艾伦从小接受的就是间谍的训练，她比这些政|府的人专业多了。那为了看起来自然而故意加上去的肢体动作，还有掩饰试探的语气，让艾伦熟悉到可笑的地步。或许在火车上007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吧。 　　而且她还向隔壁的中年夫妇打听了一下，丽萨也是最近才搬进来的，比自己早了两个星期。那么，她的目的不是美国队长。再从冬兵告诉自己他察觉到九头蛇动作的时间推算而来……基本上可以确定，丽萨是在冬兵租下这间公寓后搬进来的。 　　冲自己来的，并且绝对不是九头蛇的人——自神盾解体后，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美国队长附近安插耳目。 　　那么……很有可能是中情局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冬兵，他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但是他现在的老板“教堂”有。冬兵帮了自己一把，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很正常。况且艾伦手上有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情报网。 　　这就麻烦了，艾伦当然不会把情报网交上去。不过……估计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过来要，能用冬兵那种人，就足够证明“教堂”很了解他们这类人，把艾伦·施密特逼急了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如果他想要合作，艾伦很高兴能和政|府搭伙做事，如果他要求得太过分，她也不介意翻脸。 　　最起码退无可退，她可以回到罪恶之城，或者离开美利坚。 　　当然，这不代表着艾伦要坐以待毙，她得做点准备。 　　. 　　然而就在她还在考虑如何应对不知道哪天回突然上门的中情局特工时，这间坐落于布鲁克林的公寓，还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艾伦不过是趁着伊恩午睡的时间把衣服拿到洗衣房去，等她洗完衣服提着篮子经过丽萨的公寓时，活泼的姑娘从敞开的房门内打招呼：“艾伦，你的男朋友来了！他长的可真帅，简直像是从维多利亚时期穿越过来的英国绅士。” 　　男朋友，英国绅士。 　　几乎是在听到这两个单词后，艾伦就已经把来者的身份，以及那个英国特工骗过自己的美国同行大摇大摆走进自己的家门的场景猜了出来。 　　推开房门，果然。久违的詹姆斯·邦德坐在沙发上，他名贵的西装和衬衣搭在沙发扶手上，正在拆自己缠在腹部上的绷带，那上面有斑驳血迹渗了出来，听到开门声，他抬起了头，黑发之下的面容苍白。他扫了一眼穿着居家、还提着衣物篮的艾伦，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有绷带吗？我的伤口裂开了。” 　　艾伦给他的回应是从袖口甩出来的军刺。 　　锋利的三棱军刺顶在詹姆斯·邦德的喉结上，拿着冷兵器的艾伦面容冰冷：“你来干什么？” 　　被三棱军刺威胁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只是被威胁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他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冷静地开口：“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待客？”艾伦冷笑几声，“我今天可没有客人。” 　　她知道詹姆斯·邦德又回到了纽约，早在他走下飞机的时候艾伦就拿到了消息——她千辛万苦抢到的情报网可不是用来好看的。而得知消息的艾伦，当时也不过是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他最近怎么老往美利坚跑，然后就随后取消了对他的着重关照。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找上门了。 　　“我受伤了。” 　　“我的眼睛好得很，谢谢。” 　　她一句抢白，反而让邦德笑了起来，好像他喉咙前的军刺完全不存在似的：“诺曼·奥斯本的人，你不感兴趣？” 　　“MI6招惹绿魔做什么。”她当然不感兴趣，奥斯公司的头儿不是个好东西，别人或许不知道诺曼·奥斯本就是复仇者的一大宿敌绿魔，可是艾伦和007都知道。但是这又怎么了，一个九头蛇就足够她头疼的，艾伦可不想再招惹麻烦，“这和我没关系，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连交易也不做？不要浪费你的情报网。” 　　艾伦不说话了。 　　因为她的确有地方……需要他帮忙。 　　于是她收起了军刺，从茶几下面翻出一个医疗包扔了过去：“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奥斯公司的一些情报，但是强攻不行，只有奥斯本本人知道那个消息。我得……换个方式。”他一边给自己重新缠上绷带，一边解释，“什么方式都行。” 　　“怎么，你们的妈妈不肯帮你了？” 　　“你认识的三教九流可比政府多。价码你自己开，施密特。” 　　只有奥斯本一个人知道的情报。艾伦觉得，这事可能是绿魔的。不过她只是个搭桥引线的人，雇主要做什么，与她无关。 　　“中情局的人盯上我了。”她沉默半晌，开口说道，“目的很有可能是我的情报网。” 　　就算知道“教堂”未必会把自己逼到死路，有个准备也好。 　　邦德知道艾伦不会轻易答应和自己做交易的，像他们这种间谍和特工，最安全的关系就是毫无关系。她同意帮自己，肯定也遇到了麻烦。但是他没想到，艾伦·施密特的麻烦竟然是这个。 　　对艾伦来说，中情局的人非常棘手，对邦德不也是？他想了半晌，直到把新绷带绑好，才再次操着漂亮的英腔回复：“我可以委托同事给你个英国的身份，如果你在这儿遇到了麻烦，我保证到了英国不会有任何势力为难你。” 　　其实艾伦希望的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边的问题，但这也不错。最起码多一个身份，等这个用完后她不必回到罪恶之城再做休整——那里简直是个噩梦，艾伦觉得从那个城市的附近走一圈，沾染在身上恶臭味几个月都不会消散掉。 　　“可以。” 　　总比没有好。虽然要想弄个外国的假身份对艾伦来说也不难，但是詹姆斯·邦德承诺不会有势力找自己的麻烦，希望他能办得到。 　　“谢谢，还有，我可以在这里休整几天吗？”邦德见艾伦松了口，继而问道，“如果我死在外面，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已经向你的邻居解释了我的身份。” 　　是啊，“男朋友”。艾伦抽了抽嘴角，就算她不得不承认詹姆斯·邦德是个帅哥，但他也是个老帅哥了。一头老牛还大言不惭地敢对外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这脸皮得多厚啊。果然是英国最精英的特工，艾伦甘拜下风。 　　但他死了确实对艾伦没好处，他的允许还没兑现呢。 　　“随你。”最终艾伦也只是冷淡地开口，“但是我的客卧还没有打扫。” 　　而且，她想到了一个团队，他们或许能帮到邦德。只是那个团队的领队现在可能不准备再出山了，要请他出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扫。” 　　嗯，这样自己就不用收拾客卧了。因为一直没人住，艾伦也偷了一下懒，搬进来快两周了她还没有把客卧清理出来。看来也不能让这个家伙白住在这里，艾伦想了想，接着开口：“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我可以暂时向邻居借一件给你，但你还得出去买。出门的话记得帮伊恩带点牛奶回来。” 　　邦德：“……你可真不见外啊，施密特。” 　　艾伦扬了扬眉：“你可以选择不住。” 　　而且，伊恩对自己的卧室不满很久了，她刚好缺个贴墙纸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邦德第一次出厂时忘了说，我带入的形象是皮尔斯·布鲁斯南的版本。黑发的，不是丹叔的哦。这个版本的邦德见图 　　艾伦用的军刺是56式的，咱们大天朝的发明。三道血槽，造成的伤口一般直接是个方形孔，比较凶残，但是不适合实战用因为攻击动作太少，不过艾伦是个女人又是特工本来也不会和敌人正面交锋。 　 　　☆、单亲妈妈10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正在厨房的艾伦一翻白眼，她都快不认识妈妈这个单词了：“我听见了，什么事？” 　　伊恩乐颠颠地跑进来，小脸上还沾着些许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灰尘。艾伦觉得她儿子不是一般的厉害，之前的公寓有公园，他弄得一身脏回家也就算了，现在他们家可是只有一个阳台，他还能弄一身脏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真的，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我觉得邦德先生饿了。”他觍着小脸，拽了拽艾伦的裤腿说道，“可以拿牛奶糖给他吗？” 　　艾伦：“……” 　　她放下手中的食材，蹲下|身直视着伊恩的小脸：“是不是你自己想吃？” 　　“没有，我只是觉得邦德先生想。” 　　“说实话。” 　　伊恩不敢再胡扯了，他圆润的小脸上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我也很想吃。” 　　这还差不多。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才三岁多一点呢就会耍心眼了。不过他自己在家疯了一下午，饿了也很正常。艾伦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曲奇给他：“本来你是可以吃牛奶糖的，但是你对我撒谎了，所以只能吃这个。下次不可以撒谎，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说。” 　　就算没有牛奶糖，曲奇也好，聊胜于无嘛。伊恩接过地接过了曲奇：“我知道了，妈妈。” 　　伊恩很懂事，艾伦能察觉出他拿到曲奇时有点失望，不过他没有哭闹而是乖乖离开厨房，就证明他知道这件事做得不对。目送儿子离开，她继续处理手中的食材——如果是平时，给伊恩准备好晚饭，她自己将就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这里还住着一个詹姆斯·邦德。 　　为了那份交易。艾伦默默地在心中想道，这不算什么。 　　. 　　——为了那份交易。坐在客厅的詹姆斯·邦德扶住了额头。 　　他腹部受了刀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想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再找绿魔的麻烦，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红皇后提供的那个挖掘情报的法子，也不用他亲自上阵。 　　艾伦·施密特给自己找了个团队，不是黑客，也不是间谍，而是一个听起来玄乎其玄的职业团队。 　　盗梦者。 　　这些人可以盗取别人的秘密，甚至可以彻底转变某个人的观念。而他们的方式不是偷或者洗脑，而是通过科技设备进入当事人的梦境，他们的潜意识，他们的大脑里。在悄无声息之间改变别人的意识，这就算是詹姆斯·邦德也只是听说过。 　　看来九头蛇的情报网价值真不少，怪不得中情局的人需要。红皇后为自己找到的那个团队的头目叫道姆·柯布，听她说这个家伙已经洗手不干，开始在家带孩子了。请他出山还真不容易，希望他能值得自己冒着和美国中情局翻脸的风险开出的代价。 　　“邦德先生。” 　　一个脆生生的声线将邦德拉回现实，他低下头，看到红皇后的儿子伊恩正眨着浅蓝色的大眼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的目光，他圆润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把手中的曲奇往自己面前一送：“给你！” 　　就算是对小孩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感，在看到伊恩这样的笑容时，邦德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接过曲奇：“谢谢你。” 　　“不客气……邦德先生。” 　　伊恩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不过又有点犹豫，三岁的孩子还不懂得隐藏情绪，邦德便主动开口：“怎么了？” 　　“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伊恩歪了歪头，问道。 　　这个孩子对认爹这件事还真执着啊……邦德默然。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他一个男人住在他和母亲的家里，小孩子会疑惑也不奇怪。 　　“抱歉，我真的不是。”邦德耐心地解释道，“你是金发，应该与你的爸爸一样。但是我是黑发。” 　　“哦。”伊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的头发颜色会和爸爸妈妈的一样。你和你妈妈的不一样，那就只能像爸爸了。” 　　“所以金发的人可能是我的爸爸。” 　　“对。” 　　邦德看着这个孩子，他和他的母亲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邦德在第一次见到艾伦·施密特时就意识到了这点。一开始他以为不是亲生的，后来看红后的态度又不像，或许是他太像父亲吧。至于这母子两个的身世什么的，邦德没多查也没多问，她正在被九头蛇追杀中，这应该是个底线。 　　伊恩看起来还想再问什么，眼见着音节都要吐了出来，却突然一侧头，改了口：“有人来啦！” 　　就像是为了证明他是对的一样，门铃应声而响。 　　邦德一惊，站了起来。厨房内的艾伦·施密特似乎是没听见，他又是以“男友”这个身份住下的，去开个门应付一下邻居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的邦德打开房门，但是在看到来者的时候，他愣住了，对方也愣住了。 　　来者不认识詹姆斯·邦德，但是邦德不可能不认识他。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二战时的英雄，这个国家的传奇。他知道红后是为了躲避九头蛇才把公寓搬到了他家附近，但是他也知道美国队长是住在复仇者大厦的。 　　而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也很惊讶，看起来是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个男人。直到客厅里的伊恩一声惊喜地尖叫：“队长！” 　　英国特工甚至没反应过来，伊恩就直接跑过来拽住了队长的裤腿：“队长，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那个青年见到伊恩时笑了起来，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就将伊恩举了起来：“我是来送东西的。” 　　说着队长看向邦德，腾出右手送到他的面前：“我是史蒂夫·罗杰斯，就住在最外面的那间公寓里。” 　　“久仰大名。”有那么一瞬间邦德甚至动了和复仇者合作的念头，毕竟敌人是绿魔，也算是他们的老敌人了，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国家的事情，还是别让这些超级英雄掺和了，“叫我詹姆斯就好。” 　　他点了点头，邦德察觉出他眼底还藏着些许困惑，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在这户人家里，还是因为自己的口音？ 　　“什么东西？给我的吗？” 　　不论成年人如何相互试探，小孩子是察觉不到的。趁着妈妈不在，伊恩甚至顾不得礼貌，抓着青年的衣领就直接开口问。 　　“没错。”美国队长倒是不嫌他失礼，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球一般的东西给他，“送你的。” 　　伊恩好奇地接过金属球，那看起来很精致，但是不像个玩具：“这是什么？” 　　“战利品。” 　　伊恩不知道是什么，邦德可知道。这是毁灭博士制造的毁灭机器人的核心。是挺精致的，单独拿出来也没有动力，只能当个装饰品。这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意义非凡，不过给一个三岁小孩实在是有点浪费……不过伊恩看起来挺高兴的，看他这幅模样很喜欢美国队长，估计这个英雄送什么他都喜欢——等等。 　　邦德微微眯起了眼。 　　身为MI6最受M夫人信赖的特工，他在岗位上活跃这么久，最大的依仗之一就是邦德本人的观察力。 　　红后的这个孩子，不但一点也不像她，而且还和这位美国队长……非常相像。 　　就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的时候，艾伦·施密特从厨房走出来了。 　　“史蒂夫？”她略略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笑着开口。 　　说完她看向邦德。其中意思很明显：你可以走了。 　　意识到什么的邦德也不想多留，他只是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个装作和蔼的女人一眼，小声在她耳畔说道：“他这是来讨好你的。” 　　艾伦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你以为他听不见吗。” 　　美国队长的听力比普通人好多了，艾伦猜他一定能听见邦德说的话，只是装作自己没听见而已。目送詹姆斯·邦德离开，青年抱着伊恩，才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 　　艾伦顿了顿：“我的男朋友。”他把身份编造地有模有样，就差对隔壁的丽萨说一说完全不存在的罗曼史了，倒是也省下了自己扯谎的功夫。 　　史蒂夫露出了然的表情：“你们很相配。” 　　艾伦：“……” 　　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他都多大年纪了，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是缺少父爱的人吗。如果不是从小受过的训练，艾伦觉得自己可能都要绷不住笑容了。 　　“妈妈！”就在这个时候，伊恩拯救了她。男孩儿献宝一样把偶像送给自己的东西给自己的母亲看，“这是队长送我的！” 　　毁灭机器人的核心，艾伦当然也认识，组织里也有不少呢。这东西造价不菲，不过复仇者应该不缺这个，对于美国队长来说，也无非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玩意吧。 　　看起来他是专门来送这个的。 　　意识到这点，艾伦还真有些感动。不管他的是谁，身份对于自己来说多么有威胁，至少这个青年能记得邻居家的小男孩很喜欢他，而这个男孩还是自己的儿子。 　　还真得谢谢他的这份心意。伊恩接触到的人，不是组织的人，就是罪城里的罪犯们。就算是盖尔和她的那些姐妹，一开始也对自己和伊恩心存戒备。而史蒂夫·罗杰斯是第一个毫无保留地对伊恩表达善意的人。 　　至于邦德说的讨好自己……她暂时还不想去考虑这个。 　　“真漂亮。”艾伦已经记不清她得有多久没像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谢谢你，史蒂夫。在外还能想着伊恩。” 　　而伊恩的基因，有一半还是来自与他。 　　这就比较微妙了，艾伦觉得这个巧合的更像是命运。 　　☆、单亲妈妈11 　　这日子怎么过都这么累心。 　　艾伦头疼地叹了口气，她很少会这么抱怨，毕竟从带伊恩脱离组织开始，她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是眼下，隔壁住着中情局的小特工，时刻刻得提防着在美国队长面前露马脚，这也就算了，詹姆斯·邦德还差点猜到了伊恩的身世。 　　昨天晚上艾伦哄完伊恩睡觉，出了儿童房，邦德一句“美国队长是伊恩的父亲”，吓得艾伦差点就掏枪毁尸灭迹了。但接下来邦德的话让她意识到他只是在猜而已。 　　007说伊恩长的和史蒂夫很像，并且青年很明显是在讨好她和伊恩……讨好不讨好另说，这倒是让艾伦又暗地松口气。 　　因为这两个细节，邦德推测出美国队长是伊恩的爸爸。这很接近答案，但是他的方向错了。 　　“美国队长的儿子”，对于复仇者，对于政府来说，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件。但是“美国队长的克隆人”，这可是个惊世阴谋。首领对超级士兵血清有着可怕的执念，这份执念延续到他死后的现在。如果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了，而美国队长不愿意接纳伊恩…… 　　他看起来很喜欢伊恩，不然的话也不会想着送他礼物。但如果他知道伊恩·施密特是作为针对他的一个武器诞生的呢？艾伦几乎了解美国队长的一切，但是她并不了解史蒂夫·罗杰斯，她不敢对此妄下结论。 　　关于007的猜测，她当然否定了。不过这着实让艾伦吓了一跳，连伊恩抱着美国队长的大腿喊爸爸她都没有这么惊慌过，以至于当事人詹姆斯·邦德都已经离开四天了，艾伦还是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艾伦？” 　　就在艾伦提着两个袋子在门前思索的时候，当事人之一史蒂夫的声线让她回过神，青年看起来像是刚扔完垃圾回来：“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她有点走神了，可能看起来就像是苦恼没手开门的样子。艾伦本想婉拒的，但史蒂夫已经走过来了，她索性放弃了解释，把还提着食品袋子的手上的钥匙递了过去：“谢谢，希望伊恩还没醒。我觉得离开的时间有点长。” 　　史蒂夫接过钥匙后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小孩子的午睡时间都很长，这还没脱离下午呢，“你不带他去超市，伊恩乐意？” 　　当然不乐意。要让伊恩知道自己趁他睡着后偷偷去买东西了，他肯定会生气。但是艾伦宁可让他生气也不想带他去，伊恩一进超市简直就像是拉不住的小狗，太麻烦了。 　　或许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史蒂夫没等到回答先笑出了声，替艾伦打开锁后让开门口：“但愿他没醒。” 　　“不然的话就要翻天了。”她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史蒂夫有离开的意图，艾伦顿了顿，继而开口，“史蒂夫。” 　　“怎么？” 　　“……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要在晚饭之前回到复仇者大厦。”艾伦一边想着措辞一边开口，“谢谢你送给伊恩的礼物，所以我今天多买了一些食材。” 　　长这么大艾伦还没邀请过别人进餐呢。事实上艾伦一开始也没意识到这点，毁灭机器人的核心在九头蛇内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她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前天到自己家来玩的丽萨见到了那东西后接连惊呼了好几声“队长真大方”，她才意识到，似乎是应该表达一下感谢才对。 　　史蒂夫一愣，显然没料到艾伦会提出邀请：“不过是个小玩意。” 　　对艾伦来说也是个小玩意，但是艾伦很领他的情。除了自己还没有人送过伊恩礼物呢。所以她还是扬起嘴角，放轻松语调：“比起外卖和剩饭，能吃点热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单身汉先生？” 　　艾伦相信史蒂夫是个生活认真的男人，但是再认真的男人也未必会在意吃的问题。听到她的调侃，青年忍俊不禁地反问：“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你多买的那份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明天丽萨回来后会帮我解决的。”这点艾伦盘算得可比他清楚，“你可以等晚点再过来。” 　　她甚至没再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同意了。史蒂夫有点无奈，不过也觉得很有趣。果然能当单亲妈妈的女性都不是一般人，从外表上看艾伦是个内敛温柔的人，但实际上，她都敢帮美国队长做出决定，就足够证明她其实是个果断的人。 　　“需要我换上正装吗？”史蒂夫半是调侃地问道。 　　“如果你不怕伊恩弄你一身土豆泥的话。”艾伦颇为认真地回答。 　　而等艾伦把美国队长要来家里吃饭的消息告诉伊恩时，他瞪大眼睛保持了震惊的表情足足半分钟后，立刻进入了鸡血状态。就在艾伦准备晚饭的时候，伊恩从卧室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客厅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就在艾伦被伊恩那句“队长什么时候来”洗脑的时候，门铃响了。 　　“队长！！”伊恩二话没说就跑出去开门了。 　　……今晚得救了！ 　　艾伦见伊恩把史蒂夫拉进来，心中松了口气。有客人的时候伊恩的表现总是很好，更别提现在的客人是他的偶像：“乖乖过来坐好，伊恩。” 　　“你的男朋友走了？”史蒂夫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好奇。 　　他这么笃定地说他走了，而不是今晚不在，就证明他察觉出了这个房间里已经完全没了詹姆斯·邦德的痕迹。这点艾伦还是很满意的，英国特工知道自己只是客居于此，离开时把自己居住过的所有证据都抹消掉了。 　　“嗯。”艾伦炖的牛肉，很常见的家庭餐，不是多么正式，她分给史蒂夫一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史蒂夫接过盘子的手一顿：“……我觉得也不大像。” 　　那你还能说出相配的话来，违不违心啊。艾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似乎也想起来自己是这么说过，只是露出笑容，没再开口。 　　“他……算是我家族的敌人。”其实这完全没有对着美国队长解释的必要，艾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或许是因为不愿意和邦德绑定在一起吧，“在我离开纽约时帮了我一把。现在他希望我能也帮他一把。” 　　“可你一个人住，又能帮他什么？” 　　艾伦拉开椅子坐下来，听到史蒂夫不敢苟同的话语，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个美国人，认识的美国人肯定比他一个英国人多。伊恩，把卷心菜也吃掉。” 　　不能再让他问下去了。 　　而伊恩很好地承担了转移话题的任务，他用圆头叉子把切得很碎的菜叶叉起来：“不要！丽萨喜欢这个，我要留给丽萨。” 　　不喜欢喝牛奶，所以要给詹姆斯叔叔喝；不喜欢卷心菜，所以要给丽萨，鬼主意还挺多。对于自己儿子人精一般的行为，艾伦永远都一副无动于衷地模样：“吃蔬菜会长力气，不信你问史蒂夫。” 　　“对。”史蒂夫立刻接茬，“而且对身体好，我就是因为吃蔬菜才身体好。” 　　“骗人！”伊恩大声喊道，“是科学家让队长身体好！” 　　这骗骗其他小孩没问题，但伊恩从小就接触关于美国队长的信息。他或许不明白超级士兵血清是什么，但他能明白这都是科学家的功劳。 　　史蒂夫反倒是被伊恩说愣了，他没想到伊恩这么明白。 　　艾伦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科学家也说了要多吃蔬菜，你听不听科学家的？” 　　伊恩说不出话来了，他看起来非常犹豫。一方面他不想吃卷心菜，另一方面他也想像队长那样有力气，这可怎么办呀？ 　　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伊恩想了想，妈妈好像说过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就听妈妈的。虽然他不爱吃卷心菜……不过比起牛奶来好多啦！ 　　这么想着的伊恩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这还差不多。 　　见他一张圆润的小脸上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史蒂夫也禁不住笑起来，一边看着他闭着眼往嘴里塞蔬菜，一边开口：“你和丽萨关系不错。” 　　的确不错。本来她和丽萨的年纪就差不多，再加上她的任务目标本来就是自己，来往密切一点也很正常。艾伦并不介意她的试探，反而因为知道她是个特工，知道什么说什么不该说，相处起来也有明确的目的性。 　　“她常常来蹭饭。”当然也不是白蹭，不管目的如何，丽萨对伊恩很好，会给他买玩具衣服什么的，“不过今晚她舅父来纽约了，所以不在这里。” 　　“所以如果我不来，这顿就是给丽萨准备的了。” 　　“总比浪费好。”艾伦特别理直气壮，“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不错。艾伦发现史蒂夫·罗杰斯的确是个比较随和的人，要这与她印象里的美国队长也的确相差甚远。尤其是有耐心这一点，艾伦记忆里美国队长在和政客打交道时几乎从不听完他们的长篇大论，而对着伊恩，就算他一个问题能来回问三遍，他也没不耐烦的迹象——有时候艾伦都受不了伊恩这点。 　　“如果队长能天天来吃饭就好啦。”就在艾伦收拾盘子的时候，她听到坐在客厅的伊恩这么说道，“我想天天都能见到队长。” 　　如果那样的话，离他们再次搬家也不远了。艾伦在心底自嘲道，这样的好邻居模式就可以了，她可不想暴露在当事人的面前。 　　而且，他也不可能在这边常住。对此史蒂夫倒是没多做承诺，艾伦听到他笑出了声，然后对伊恩开口：“如果你乖乖听妈妈的话，我下次还会给你带礼物。” 　　“真的吗？！” 　　“一言为定。” 　　☆、单亲妈妈12 　　史蒂夫说下次还会送伊恩礼物，艾伦本来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可她差点忘记，美国队长的承诺，价值连城。 　　一周之后他又回来了，回到了作为普通人的这个家。 　　等到艾伦打开自己公寓门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史蒂夫·罗杰斯没有像往日那样穿着与寻常青年一样的休闲装，他套着一件褐色的夹克，里面的衣服却是美国队长的制服。男人还没有从战斗状态解除出来，硝烟气息和荷尔蒙混在一起，那种强烈的压制感和侵略感，让特工出身的艾伦感到了严重的威胁。本能驱使着她关上门，但是他比自己更快，就在艾伦动这个念头的瞬间，史蒂夫的手已经摁到了房门上。 　　“我很抱歉，艾伦。”他的语气里带着歉意，可是随着他的靠近，那种强烈的侵略感迎面而来，艾伦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而他只是将这当成了一个普通女人对他装束的畏惧，“最近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吧？” 　　艾伦的目光从他还带着汗水的面庞挪到抵在房门的手上，他红色的手套上有黑色的痕迹，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没有，怎么了？” 　　她很乐得让男人把自己的第一反应当成恐惧，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出什么事了吗？有人想来偷袭你？” 　　“没有就好。”他没有回答艾伦的问题，然后退了几步，“等我一会，我去通知一下邻居就回来。” 　　“你可以先回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艾伦由衷地建议道，“你这样……恐怕会吓到别人。” 　　史蒂夫的身形一顿，而后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半个小时后门铃又响了，这次等待开门的是艾伦平日里会见到的那个史蒂夫·罗杰斯。他一头金发还湿着，明显刚冲完澡。随着衣物的变化，史蒂夫身上战斗的痕迹也消失了，这让艾伦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让开门口：“进来坐吧。” 　　或许是平时只和穿着T恤的史蒂夫相处过，这让个随和耐心的青年取代那个九头蛇灌输给自己的美国队长，直到刚刚看到制服版本的他，艾伦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组织告诉自己的话，没错。 　　“队长！” 　　史蒂夫弯下腰，一把抱起照例扑过来的伊恩，轻而易举把他举过头顶。男孩儿惊喜地尖叫出声，等到史蒂夫要把他放下来时还意犹未尽地抱着他的手臂来回扭动：“再来一次，队长！再来一次！” 　　“那可不行。”这次史蒂夫没如他的愿，他单手就把伊恩放到了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我双手举着你，可没法给你拿送你的礼物了。” 　　礼物！ 　　伊恩眼前一亮，立刻把举高高抛在了脑后：“这次是什么呀，队长？” 　　艾伦很担心他再拿出什么核心零件之类的，虽然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值钱，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不会见到的东西。不过好在这次并不是从敌人身上撬下来的玩意，只是一张超级英雄的贴纸。 　　但那也是美国队长送的贴纸，伊恩看起来高兴极了。他兴高采烈地接过贴纸，还不忘抬起头大声说一句：“谢谢！” 　　这还差不多。听到伊恩主动说谢谢，端来温水的艾伦很是满意。 　　“你刚从运动状态中恢复过来，我就没有泡茶和咖啡。”她把温水送到史蒂夫面前，坐到他的对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艾伦也大概猜得到情况。几天以前复仇者和毁灭博士起了冲突，就算艾伦没有情报网，他送给伊恩的核心也证明了这点。看他连衣服都不换就赶了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询问情况，恐怕……是那件事没处理好吧。 　　“很复杂。”史蒂夫并没有告诉艾伦真相的意思，这点艾伦也不奇怪，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无辜的平民而已，“上次的行动没彻底完成，我担心有人来这儿蹲点。” 　　的确很麻烦，艾伦可不想让伊恩出什么意外。她也得注意点动向，尽管不能确定敌人是不是毁灭博士的人……不过她可是掌握着连中情局都垂涎的情报网，查这个还不容易？ 　　“过几天可能会有中情局的人来布置眼线，我会让他们自报家门。”史蒂夫的面容紧绷，这幅状态还是让艾伦有点不适应。 　　这个神情，还是在提醒着她，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并非常人——组织的洗脑教育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彻底摆脱的，就算知道九头蛇的那套反人类的理论非常离谱。可是艾伦是在这个环境下成长的，在主观上，她对美国队长的一切仍有些抗拒。 　　而史蒂夫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紧张，青年的表情缓和下来，语气也放轻了不少：“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和伊恩的。” 　　艾伦捧着玻璃杯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埋头欣赏贴纸的伊恩解救了自己。男孩儿把漫画贴纸高高一举：“我也会保护妈妈的！” 　　说得好像你有多厉害一样。艾伦和史蒂夫同时失笑出声，她看向坐在伊恩旁边的青年，史蒂夫正看着伊恩，还拍了拍他的脑袋：“真是勇敢，小伙子。” 　　詹姆斯·邦德说他在讨好自己。 　　他绝非随口一说，那个英国特工可是因此而推测美国队长是伊恩的亲生父亲。站在当时人的角度艾伦一开始并未察觉，但是她愿意相信一个MI6顶梁柱的洞察力。 　　尤其是在史蒂夫收回手，抬起头看向自己时。那双艾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与伊恩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自己时，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 　　一个男人讨好一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是美国队长也是个男人。而讨好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亲近她的儿子是最有效的方式。但是史蒂夫·罗杰斯还很年轻，也足够优秀，他的恋爱史也少之甚少，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单亲妈妈？这的确在艾伦的意料之外。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出于生活，艾伦的确考虑过需要伴侣的问题：她的确需要，伊恩需要一个父辈的角色，有些活她干起来也很麻烦。因为身份和处境最终艾伦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她没想过史蒂夫·罗杰斯。 　　想过才有问题呢，如果不是九头蛇追的太紧，艾伦巴不得躲他远远的，又怎么会想过他？没想到她没考虑这件事，史蒂夫却考虑了自己。或许对他来说，人格独立和性格坚韧是另一半的重要品质吧。 　　“谢谢你，队长。”她露出笑容，说道。 　　不行。这不行。 　　离得太近，他迟早会知道伊恩的身世。 　　“这有什么。”史蒂夫摇了摇头，而后把伊恩揽在怀里——至少他是真心喜欢伊恩的，这点艾伦能看得出来，“你还得感谢伊恩呢，他也要保护你。” 　　“我说到做到！”伊恩急忙补充道，“晚上去公园的时候我就把盾牌带上，我一定会保护妈妈的！” 　　可是伊恩这么喜欢他。她的儿子将九头蛇灌输给他的所有关于美国队长的讯息都化作了崇拜和希望，要知道，那可是他作为美国队长的克隆人接收的信息啊。而现在，伊恩最崇拜、最尊敬的人愿意亲近他。 　　当妈妈的怎么会忍心让儿子难过？ 　　“队长队长队长！”艾伦看到伊恩表完忠心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拽住了史蒂夫的衣角，小脸上全是期待的色彩，“妈妈说傍晚带我去公园玩，你会一起来吗？” 　　艾伦：“……” 　　真是她的好儿子，她纠结什么就给自己身上揽什么。 　　“我的确是有空，但是……”听到伊恩的邀请，史蒂夫的语气有点为难，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男人是故意的，“可是妈妈只说带你去。” 　　“没关系！”伊恩立刻看向艾伦，“妈妈妈妈，让队长和咱们一起去公园好不好！我还没有给队长看过我的盾牌！” 　　她能说不？伊恩就这点愿望，自从他搬到这里来后每年念叨的就是队长。 　　看着儿子期待的表情和史蒂夫含笑的面庞，艾伦能做的也有能点头。 　　☆、单亲妈妈13 　　老实说，现在的情况有点超乎艾伦的意料。 　　她与史蒂夫在公园并肩走着，而伊恩就跟重获自由的小狗一样，一边围着他们转一边往前跑——他的确是重获自由，因为平时出门艾伦一定会带上牵引绳，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跑远，但这次史蒂夫阻止了她。 　　一路上史蒂夫的话不多，她也没主动引起话题的意思，不过有伊恩在，气氛并不尴尬。 　　但是艾伦就是感到不舒服。 　　当一个礼貌的邻居，没问题；作为回礼邀请他共进晚餐，也没问题。但是像这样没事的时候一起在公园散步，这就完全不在艾伦考虑范围之内了，她讨厌事态超乎自己控制的感觉。 　　“你和伊恩一直住在纽约的吗？” 　　史蒂夫看着一步一跳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伊恩，突然开口。这吓了艾伦一跳，她立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之前我们在罪城住过一段日子。” 　　他的呼吸顿了片刻。 　　艾伦知道，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罪城的人很少会离开那个城市，同理，外面的人如果进去的下场往往是尸骨无存。不过她不打算说谎，一般来讲，对美国队长说谎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我当时退无可退，而罪城里有我的朋友。” 　　“这么看来，你认识的人的确很多。”史蒂夫说道。 　　对此艾伦只是露出一个笑容，这也是她不愿意与他走得太近的原因：“足够我带着伊恩逃离家族一辈子。” 　　“无意冒犯，艾伦。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对伊恩并不好。”这次史蒂夫沉默了很久后才缓缓开口，“你究竟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 　　“妈妈！” 　　艾伦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而这个时候伊恩从前面又跑了回来，把手高高地举起来：“这个给你！” 　　是一颗漂亮的石头。艾伦失笑出声，把他抱起来：“谢谢你，这是从哪儿——” 　　“——小心！” 　　就在艾伦的话突然停止的下一刻，来自史蒂夫的怒吼也传了过来。就在她抱紧怀里的伊恩、护住他的后脑时，艾伦只觉得一只手臂从自己的后背穿过来，环住了她的肩膀，带着她向后倒去。 　　随后枪声响起。艾伦直接摔在了那只手臂上。 　　“你没事吧？” 　　是史蒂夫，他倒地时护住了艾伦，一大一小的重量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但是这对美国队长来说不算什么，他几乎是立刻把艾伦拽了起来，塞到了路边的树后，不等她回答，继续开口：“我把他们引开，你往人多的地方跑，快离开这里。” 　　他的面容严峻，不复刚才随和。就在美国队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艾伦腾出一只手拽住了他：“我会先到购物中心，如果没人追来的话，我会直接回家。” 　　史蒂夫一顿，不知道是否在讶异艾伦的冷静，但情况不允许他多想：“好。” 　　“妈妈？” 　　直到这个时候，被艾伦紧紧按在怀里的伊恩才挣扎出来，男孩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和困惑，他死死抓紧住她的衣襟：“坏人又追来了吗？” 　　艾伦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伊恩的脸颊上。她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落了下来：“不是找我们的坏人，伊恩。”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不，不止是声音。艾伦把伊恩抱出公园后，肾上腺素退去，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了。见没有人追上来，她把伊恩放下：“你拉着妈妈的手，不要松开，好吗？” 　　在这种情况下，伊恩永远都那么的听话。他点了点头：“妈妈，你在……害怕？” 　　伊恩知道发抖是害怕的表现。伊恩在第一次第二次碰见坏人时就会害怕，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妈妈害怕。在伊恩的认知里妈妈几乎和队长是一样的，她无所不能，天底下几乎没有什么事她办不到的。 　　“……没有。” 　　艾伦当然不会承认。 　　但是她确实在害怕，害怕的不是敌人，不是他们可能会伤害伊恩——这种突然袭击的情况她碰到过太多次了。 　　她怕的是美国队长。 　　. 　　敌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几乎就在美国队长离开后，枪声也离她与伊恩远去了。看来这就是今天下午史蒂夫回来时如此紧张的原因。艾伦在确认没有追兵之后，等心情平复下来，便回到了家里。 　　而史蒂夫·罗杰斯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几乎是在电梯间开门的瞬间他转过身来，在艾伦的目光触及到他的目光时，他的表情明显一松：“我很抱歉，艾伦。” 　　战斗的气息。 　　没有制服也没有盾牌，他赤手空拳地击败了装备着热武器的敌人。就算知道他有四倍于常人的能力，这样的战斗力还是让艾伦本能地感到威胁。当然他也不是毫发无损，脸上脖子上的淤青非常明显，裸|露在T恤之外的手臂上还是留下了口子，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伤口仍然很狰狞。 　　艾伦低下头，与他错开目光：“先进屋再说吧。” 　　每次碰到敌人后伊恩都会非常听话。年纪幼小的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是最安全的。所以在回到家，艾伦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去看动画，伊恩也没有闹着要和美国队长在一起，而是拿起沙发上的平板电脑，默默地照做了。 　　客厅只剩下两个成年人相顾无言。 　　“是来找我的。”史蒂夫率先打破了沉默，再次道歉，“我很抱歉，把你和伊恩牵扯进来。” 　　“先处理伤口再说。”艾伦从厨房拿出一个冰袋给他冰敷淤青。但是他的恢复能力远高于普通人，史蒂夫只是接过了冰袋，没有按在脸上。他看着艾伦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了医疗包，“我这里没有麻醉药，但是我要给你缝合伤口。” 　　“没关系。”他盯着艾伦的眼回答。 　　艾伦拿出了医用针线。 　　从消毒到缝合皮肉，她的动作非常熟练，完全不像是普通人面对伤口时应有的反应——不说别的，普通人家里为什么会备着医用针线？她动手的时候没有说话，而史蒂夫也没有出声，哪怕是没有麻醉剂，当针穿过他的皮肤时，他的反应也只是屏住了呼吸，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你为什么会这个？” 　　在艾伦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他开口了。 　　自从她拿出医疗包开始，史蒂夫浅蓝色的双眼就未曾离开过她。但是艾伦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也没有回答史蒂夫的问题，只是剪断黑线，收起了医疗包，转过身，把它重新放回抽屉里。 　　“在公园里。”没等到回话，史蒂夫·罗杰斯继续开口，“你在枪声响起之前就察觉到了敌人。” 　　艾伦的背影一顿。 　　——这就是她刚刚害怕的原因。 　　在枪声响起之前察觉到敌人，在她停下话语，在她护住怀里的伊恩时，身边的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同样察觉到，她的本能反应。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单亲妈妈，是不会感觉到隐藏着的敌人的。哪怕是受过训练也很难做到，除非她真正地深入战斗，并且熟悉此道。 　　“你是个特工。” 　　她终于转过身来。 　　事已至此，艾伦反而在心底松了口气。这样的情况……起码艾伦考虑过。在搬到史蒂夫·罗杰斯公寓隔壁的之前她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这很糟糕，的确是的。但是比起刚刚与他并肩而行于公元之内的情景，最起码这是艾伦能掌控的局面。 　　而史蒂夫已经拧起了眉头，他看着艾伦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上。这样的态度就是默认了。 　　“中情局的？” 　　“我不能说。” 　　“联邦调查局？” 　　“我不能说。” 　　“你之前说的自己的情况，都是谎话。” 　　坐在对面的女人，终于肯看向自己的眼睛。史蒂夫看到那双碧绿色的双眼依然是如此冷静，但是在那之中，还是能寻找些许的无奈。 　　她顿了顿，继而开口：“我可以发誓，我从来、从来没对你说过任何谎话，史蒂夫。” 　　她的确没有。艾伦对对面的男人只有选择性的隐瞒，因为她自知自己是骗不过美国队长的。她连住在罪城都实话告诉他了，至于自己的话他如何理解，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背叛了我的家族，这是真的。我搬到这里是为了逃避他们的追踪，也是真的。住在罪城……也是真的。” 　　现在的青年正在用美国队长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那样冷硬的语句几近威胁。但是艾伦反而不怕他，她最了解的就是这个男人身为美国队长的那一面。 　　“伊恩对我……很重要，对我的家族也很重要。”说到自己的儿子，她放缓了语调，“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的儿子，他必须是安全的。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 　　说完，她再次强调。 　　“任何事。我并不是在夸下海口，史蒂夫。” 　　这并不是美国队长想要的答案。 　　但是他没有向对付敌人那样，提着艾伦的衣领直接把她摁进墙里。虽然艾伦觉得他看起来很想这么做，可或许是碍于伊恩也在，他只是坐在原地，沉默了足足有几分钟后，才开口：“我会让中情局的人来布置眼线，以防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神盾没了，这些事只好让中情局来做。 　　艾伦只是点了点头：“好。” 　　这件事看上去过去了，但是艾伦知道还没有。美国队长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几天之后，中情局的人的确来了，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人。 　　来的人是教堂。 　　☆、单亲妈妈14 　　艾伦知道“教堂”盯上了自己，但她没料到这个家伙会亲自来。更没想到，他会是这幅模样。见到教堂本人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把老骨头还坚守在岗位上，中情局没人可用了吗。 　　而老骨头就是老骨头，他甚至没多看艾伦一眼：“美国队长的克隆人，你还想瞒多久？” 　　直中要害。 　　谢天谢地他是在八点之后来的，因为伊恩已经睡下了。 　　“你给冬兵开了什么条件让他出卖我？” 　　只能是冬兵，知道伊恩身份的，除了盖尔和冬兵外，只有九头蛇。盖尔是不会说的，中情局也不会和九头蛇的人打交道。 　　“我只是让他认为我知道所有事。”教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把一个脱离洗脑状态没几个月的人送到我的身边，而他所知的东西几乎能写成一本长达六十年的情报史。如果不想着从中套话，那我真白活了这么久。” 　　事情比艾伦想象得要糟糕。她知道教堂盯上的是自己的情报网，可没想到他从冬兵那里骗到了伊恩的身份。没有这件事，她或许还能讨价还价，而现在……自己的软肋被捏在对方手里，这可不好受。 　　“你想拿这件事换什么？” 　　“你以为我会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做交易。” 　　“那你何必亲自过来。”事实上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艾伦就有了毁尸灭迹的冲动，但是不行，这可不是个普通特工。她只能强自镇定，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说道，“说吧，哪件事能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隐瞒它？” 　　现在他是拿着这个威胁自己而不是直接逮捕，那就证明还有回转的余地。相信他也不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艾伦的情报网里不是没中情局的黑历史，到时候来个玉石俱焚，谁都不好看。 　　教堂的脸上带着讥讽的意味，这个老特工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戾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他没有直接回答艾伦的问题，反而不急不缓地开口：“别想着还可以退到罪恶之城去，我们不动那个城市，不代表没有能力。” 　　那又如何？大不了去英国，邦德的承诺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艾伦不怕他威胁，稍稍一歪头，做出了静等消息的姿态。 　　“拉托维尼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毁灭博士的老家。前阵子美国队长刚从和那个家伙打完交道，还送了伊恩一个战利品。艾伦在那的线人还真不多，一是因为九头蛇的重心还是在美国这里，二是因为那是个独|裁国家，想渗透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她不会直接说的：“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我的人被扣在了那里。” 　　看来是暴露了身份。不然的话哪儿用得着中情局的人出面搞定。艾伦想了想，这是比较麻烦，因为对于那个国家，艾伦知道的不比他们多多少。 　　“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帮你找到线索。” 　　“你亲自去一趟。” 　　艾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这么缺人？” 　　不是说艾伦不能打，她亲自去营救人质，谁照顾伊恩？ 　　“这只是一场雇佣兵失控引起的混乱。”言下之意就是，中情局的人不会出面，“我需要有人确保那群人不是真的失控。” 　　“冬兵明显比我更合适。” 　　“他不在国内。” 　　“我不可能带着孩子上战场。” 　　“丽萨可以帮你照看他。” 　　从这到拉托维尼亚，再加上执行任务，这往返的时间可不短。就算不考虑丽萨中情局特工的身份，她一个还没结婚的姑娘来照顾伊恩，艾伦绝对不放心。 　　但是教堂不会给自己拒绝的机会，把柄在他的手上。 　　艾伦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离开组织之前，她就设想过这种情况。至于结果……最坏的不过是再次逃离。最起码现在她除了罪恶之城外，还能去伦敦。但是艾伦不想再挪窝了，流亡对伊恩来说不是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痛快点儿。”艾伦有些头疼。一个邦德，现在还有中情局。就算她计划的再好，可总有一些意外发生。她有些急躁，但是在表面上，艾伦还是维持住了平静的表情，“你还想要什么，才能保证这件事情不出现在公众眼前。” 　　教堂看起来像是被冒犯了。 　　他揪了揪自己的衣领，衣冠楚楚也藏不住一身战士气息的老人看向艾伦，语气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我是个特工，不是无赖。” 　　艾伦冷哼了一声。 　　“你帮我救出我的人，然后到此为止。你儿子的身世，中情局不会让除了当事人之外的人知道。”教堂接着开口，“你该庆幸自己为冬兵指路指到我这里来，换做我的同事，未必你这么‘痛快’。” 　　他把痛快这个词咬得格外重，像是在嘲讽艾伦。 　　艾伦让冬兵去找教堂而不是其他人，也是因为他素来是个有血性又干脆的人——教堂有艾伦的底细，艾伦也有他的。这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碰到冬兵这样的存在，他的容忍度比别人都高。 　　但是这不代表着艾伦会因他的痛快而感到高兴，这事本不应该发生的。而且，让她帮忙干活，完全没问题，但是她不仅是个背叛组织的特工，艾伦还是个母亲。 　　她不会让中情局的人靠近伊恩的。或许自己可以把他带到拉托维尼亚，等执行任务时再找个人照看。这样伊恩离开自己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至于帮忙照顾伊恩的人……除了盖尔，艾伦想不到别的家伙了。 　　但愿她乐意从那个名副其实的罪城里走出来吧。 　　. 　　这并不是史蒂夫·罗杰斯第一次在公寓走廊上碰见不该碰见的熟人。上一次是艾伦，那个在火车站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以后他们就是邻居了——当时史蒂夫就觉得这不是巧合，而后艾伦的坦白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次，在看到那个西装革履却完全和绅士不搭边的老人，站在艾伦的门前，带过房门转过身时，史蒂夫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她果然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美国队长的确是让中情局的人来一趟，但来的绝对不应该是他这种地位的人。 　　“队长。” 　　那个老特工看到自己时并不意外，反而停下了脚步端正站好。这可不是在表示恭敬，史蒂夫认识他是因为和他打过交道，他的作风史蒂夫也了解。那直白到过头的威胁和有些粗鲁的恐吓，比起特工，更像是个摸爬滚打几十年还活着的老雇佣兵。 　　“你到这儿干什么。”比起中情局的其他人，史蒂夫倒是不讨厌面前的这位，但这也不代表他能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生活，“到艾伦·马洛里的家。” 　　史蒂夫看到特工嗤笑出声。 　　“马洛里。你并不是真得相信她说的话吧。” 　　他当然不信。早在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艾伦时，史蒂夫就查到了这个身份是假的。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贵族家的姑娘躲避家人的手段，直到后来史蒂夫才意识到，她是个特工，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 　　“施密特。”特工冷冷出声，“她姓施密特，队长。这个姓氏，没人比你更熟悉了。” 　　史蒂夫拧起了眉头。 　　“两年前，九头蛇内部出现了背叛者。一个女特工带着他们最重要的生物科技成果逃跑了。”接下来的话，他道出一个单词，史蒂夫的心就沉半分，而来自中情局的特工似乎是故意的，语速放得很慢，“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追回来。一个九头蛇的特工，还姓施密特，你猜她的地位如何？” 　　艾伦·施密特。九头蛇的人。不管是这个姓氏还是那个来自神话的单词，都让美国队长本能地感到厌恶。但是将这两个词放在那扇门后的女人身上，有那么个瞬间史蒂夫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乱感。 　　他知道她不简单，从在火车站发现有人追踪她。但他并没有多想，直到艾伦在公园里暴露了身份。他猜到了她是个特工，可绝对没想到，会是九头蛇的。 　　她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单亲妈妈，看似内敛温顺实则果断刚强。史蒂夫知道对于特工来说伪装简直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要他把每个人都那么疯狂极端的组织和抱着儿子笑容灿烂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这太难了。 　　为了躲避来自家族的追杀，所以搬到自己附近——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没说谎，真是讽刺。 　　“她是九头蛇的特工，那生物科技呢。” 　　他尊重她，但是尊重的只是那个假象。史蒂夫心中生出一股怒火。不仅仅因为一个九头蛇的人住在自己身边，还因为她刻意的误导。纵然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这样有选择性的隐瞒和说谎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儿子。”老特工盯着史蒂夫的眼说道，“一个克隆人。”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克隆人，队长。” 　　☆、单亲妈妈15 　　能让艾伦放心托付伊恩的人，大概只有盖尔了。 　　想要罪城的人踏出那个城市，这并不容易。艾伦也是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她后，她才勉强同意的。这还是看在她曾经也在罪城住过的面子上。 　　“妈妈，咱们要去哪儿？” 　　艾伦拉着伊恩走向约定的地点，期间伊恩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出去玩。”对伊恩来说的确是，无非是到那个神秘又传奇的小国家玩一圈而已。 　　听到这个伊恩来了精神，他抬起头：“妈妈带我去玩吗？” 　　“不，盖尔阿姨带你去。” 　　“盖尔阿姨？”伊恩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惊讶，“盖尔阿姨在哪里？” 　　艾伦停下了脚步，望向街口，那个同样在看着自己的女人。她放轻声音，语气中禁不住染上了笑意：“就在那儿，伊恩。” 　　她就站在那儿，艾伦唯一的朋友。 　　离开了罪城，盖尔将那身火辣暴露的装束换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她站在街边，踩着看起来纤细脆弱的高跟鞋，也呈现出和纽约格格不入的氛围。罪城的人身上有罪城的烙印，那个肮脏又糜烂的城市人永远也不可能融于其他地方。就像是盖尔，一个黑美人，五官艳丽，身姿绰约。但是她只是站在街头，站在那儿，身上那致命的香味，和危险的气场如同刀锋刮过艾伦的感官。 　　熟悉的气味，罪城的气味。 　　“盖尔阿姨！”但是这一切，伊恩感觉不到。他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直接挣脱了艾伦的手，朝着盖尔跑过去，“盖尔，我好想你！” 　　换做任何一个小孩都会对盖尔这种气势嚣张的女人退避三舍的，可伊恩受过九头蛇的训练，从组织出来后就一直和盖尔这样的人相处在一起，他当然不害怕。 　　盖尔轻轻弯下腰，把扑过来的伊恩抱了起来，想给伊恩一个吻。但是男孩在盖尔凑过来的时候躲开了：“不要！你会把口红留在我脸上！” 　　多少男人想让盖尔留还没那个机会呢。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唯一一个拒绝盖尔的男人，还真是挺厉害的。想到这儿艾伦笑了起来，她看到盖尔也笑了起来，丝毫不介意伊恩嫌弃似的话：“我的小帅哥，沉了不少，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嘿嘿。”他抱住了盖尔的脖子，“我很听话！” 　　“谢谢你能帮我。”艾伦也走向前，诚恳地开口，“我不放心把伊恩交给别人。”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麻烦我。”盖尔的话说得特别不客气，可是艾伦知道她是不介意的。黑美人可是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呢，长时间抱着伊恩可吃不消，她把男孩儿放到地上后，才抬眼看向当母亲的，“他就没发现端倪？” 　　艾伦心一紧。她知道盖尔说的他是谁。伊恩很少会离开自己身边，所以为了避免说漏嘴，盖尔往往用“他”来代替美国队长。 　　“没有。”也幸好没有。 　　盖尔哼了一声，因为当着伊恩的面，她并没有明着说出来，可是那语气中的鄙夷尽显：“男人。” 　　“这不奇怪。” 　　艾伦倒是觉得很正常，她在火车站之前从来没见过史蒂夫·罗杰斯，谁会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和自己会有血缘关系。 　　“你就没想过告诉他吗？”盖尔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不。” 　　关于这点，艾伦的态度从来没改变过。美国队长的克隆人是个威胁，这不仅是对美国队长的威胁，还是对复仇者，对美利坚的威胁。这个威胁是自己的儿子，她知道美国队长不会伤害她的儿子，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她不能冒这个险，而且…… 　　想到那个笑容温和的青年，艾伦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更不想让史蒂夫知道。” 　　对此盖尔只是回了艾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名字都叫上了，你别告诉我你动心了，艾伦。” 　　“怎么可能。”艾伦失笑出声。他们才见过几面，她又不是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艾伦可是个九头蛇的特工，要是这么容易就失了阵地，她那特工的脸往哪儿搁，“我只是……” 　　她叹了口气。 　　“我只是理解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爱戴他。” 　　想让九头蛇的人喜欢美国队长可不容易，就算是艾伦已经脱离了组织也一样。在碰到史蒂夫之前，美国队长这个形象只存活于档案和情报里，就如同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和艾伦没什么关系。 　　直到真正接触了他，她才有了“他也不过是个人类”的意识。老实说这让艾伦有点难以接受。九头蛇的教育告诉她美国队长是个多么可怕、多么严峻的存在。而现实却把这一切都击碎了，他就是个人类，不像雷神那样强壮，也没有钢铁侠那样的智慧。 　　而这个人类，用他属于人类的肩膀，扛起了与神明与天才一样的责任。 　　“所以我不想欺骗他。” 　　但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尊重又如何，理解又如何。在艾伦眼里没有什么比伊恩更重要了。想到这儿她有些无奈地舒了口气：“伊恩还要麻烦你了，盖尔。” 　　. 　　艾伦以为教堂会让自己和一个叫巴尼·罗斯的雇佣兵头目合作，因为冬兵现在在他的队伍里。但是他没有，同去拉托维尼亚的队伍里除了盖尔她谁也不认识。而就在刚刚下飞机的时候，艾伦和中情局几乎是同时得到了一个消息——复仇者的部分成员现在就在拉托维尼亚。 　　其中就有美国队长。前几天他还送了伊恩一个毁灭机器人的核心呢。而拉托维尼亚是毁灭博士的地盘，他在这儿，不奇怪。 　　不过这对艾伦的任务来说是个好事，拉托维尼亚这么大，碰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复仇者的存在能吸引敌人的不少注意力。 　　但是艾伦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九头蛇的人。 　　握紧手中的P90，艾伦躲在掩体后面只觉得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她和队伍走散了，但是有通讯器，这不算什么。可就在刚刚，她在敌人的衣服里翻出了九头蛇的标志。 　　她来救中情局的人质，却遭到了组织的阻拦。要不是毁灭博士这里被组织渗透了，就是……九头蛇在和毁灭博士合作。 　　艾伦说不上来这两个可能性哪个更糟糕一些。 　　“红皇后？” 　　通讯器的声音在艾伦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 　　“我走反了，这就过去。” 　　“这会走廊上全是敌人。你从外面过来。” 　　从外面……走窗户么，倒也不是不行。艾伦抬眼，她身边的房间应该是档案室，现在是不会有人在的。 　　“好。”她闪身进了档案室。 　　走外面的话得用绳索。艾伦把冲锋枪别在身后，拉出腰间的尼龙绳，正准备打开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她的余光却瞥到掉在地上的资料夹上有一张熟悉的照片。 　　那是她自己。 　　她的动作一顿。低下头，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过去，不，并不是自己，但是那太像了，连艾伦自己都差点认错。艾伦顿觉不好，她把那个文件夹捡起来，然而在看清照片旁边资料的一刹那—— 　　——有那么瞬间，艾伦惊得几乎要把文件夹扔出去。 　　艾伦·施密特从来没见过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但是她认得这资料上写的人。 　　辛西娅·施密特，代号原罪，红骷髅的女儿。艾伦就是她的克隆体。而拿在她手上的这份档案，是一份恢复档案。 　　在艾伦的记忆里，原罪在六十年代的时候感染了严重的病毒，当时的医疗条件无法治愈她，九头蛇就把她冰冻了起来，就像对冬兵那样，为的是等到科学技术条件足够的时候再治愈她。 　　而毁灭博士深谙生物化学。 　　首领的女儿，原罪她苏醒了。就在九头蛇群龙无首、连潜伏在神盾的中坚力量都被美国队长毁掉的时候。 　　意识到这点的艾伦，下意识地伸出手一蹭额头，满头冷汗。 　　不行，她得把这件事告诉中情局，不，不止中情局，还有复仇者，以及——有人来了！ 　　在黑暗中的脚步声格外明显，就算是对方刻意放轻了脚步，可是艾伦耳朵上戴着扩大听力的仪器，她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档案室。听脚步声，就在门口，是个大块头，他就要推门而入了。 　　艾伦几乎想也没想，她把档案夹在腋下，翻身上了窗台。 　　——但是对方比自己快了一步。 　　就在她要摁下腰间绳索发射器的时候，脑后袭来的冷风让她猛一弯腰，躲开了攻击。要是稍微晚一点，她就会被袭击的东西撞飞出去。 　　因为重心改变，艾伦只得顺着惯性向后一翻，从窗户边跳下来。她抬起头。红蓝相间的盾牌就在自己的眼前，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鼻尖插|进了墙壁里。 　　艾伦的心沉了下来。 　　其实她大可以趁着这个功夫逃掉的，因为站在门口的男人已经没有了武器。但是她没有，他出现在这里，在这个档案室里，就证明自己已经暴露了。 　　站在门口的是美国队长。 　　他拉下了面罩，月光让他的头发看起来几近白色，那张英俊的面庞紧绷，他双眼中的情绪和这月光一样冰冷，那足够让任何敌人胆寒。在纽约时他连脸上温和的笑容和随和的态度就像是艾伦的错觉。他浑身上下都处在戒备的状态里，这是艾伦熟悉的，爆发前的姿态。 　　而这，也是艾伦熟悉的美国队长。那个在九头蛇的教育里，作为敌人的，强大的，足够具有威胁性的美国队长。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你欠我一个解释，施密特女士。” 　　他说道。 　　. 　　艾伦心中一凛，他喊的是施密特。 　　“那么。”她把男人的盾牌从墙上拔|出来，仍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好像他们还是在布鲁克林的公寓里谈话，而不是在拉托维尼亚，“你知道了。” 　　他知道了自己姓施密特，谁告诉他的？不可能是冬兵和盖尔，九头蛇的人更不会跑到美国队长面前告密。那么，只有教堂了。他那天说的是“不让除了当事人之外的人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心情焦躁而忽略了这个细节，而现在…… 　　该死的，被那个老头子耍了。 　　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笑容。仅凭这个笑容，艾伦就能看出来他在强忍着怒气，而等到他走近自己的时候，艾伦甚至怀疑他很想直接动手。但是他没有，即便在这样的对峙场面，他也只是握紧拳头，忍了下来。 　　艾伦把他的盾牌递了过去。 　　这让男人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这么一个细节让美国队长身上的敌意散了大半，然而他很快又拧紧眉头。 　　“教堂告诉你的。”艾伦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他说了多少？” 　　“你是九头蛇的人，以及……伊恩·施密特。”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他吐出自己儿子的真实姓名时，艾伦的心也颤了颤。而面前的青年，面容紧绷，眼中戒备，在吐出接下来的话时，多多少少有点艰难，“……是我的克隆人。” 　　艾伦闭上了眼。 　　早在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史蒂夫·罗杰斯的时候，艾伦就已经想到了他得知真相的可能性。而在正式搬到他家附近时她更是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可饶是如此，在听到他亲口道出这件事时，艾伦还是有种谎言被戳破的羞耻感。 　　这不应该有的，艾伦是个特工。自打她脱离九头蛇开始艾伦就习惯于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堆积出自己的形象。她不怕别人发现自己在说假话，除了面前这个人。 　　“……你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美国队长就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话似的：“他是我克隆人，你说我不应该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他就不是。”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施密特。” 　　“是吗？”艾伦微微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她背着冲锋枪，一身作战装束的前提下，看起来颇有威胁的意味，“可是在你知道之前，谁会在意他的身份？对于邻居来说伊恩就是个三岁半的孩子，仅此而已。你甚至还送了他东西呢，史蒂夫。” 　　“不要喊我的名字！” 　　那声“史蒂夫”在这安静地室内听起来格外讽刺，而这也果然激怒了美国队长。他提着艾伦的衣领直接把她推到了墙上，声音压得很低。但他没有用力，艾伦只是贴着墙壁而已，看来他还没火到忘记控制力气。 　　“我优待伊恩是因为尊重你，而你却欺骗了我，施密特。” 　　胡说，她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谎话。但是艾伦没否认这一点，她紧紧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双眼，一点也不因为他的怒火而动摇：“如果我告诉你，他还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生活吗，罗杰斯？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好好的活下去，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冒着九头蛇的全世界通缉带他走？” 　　美国队长无言以对。 　　“我不是你的敌人。”说着她拽开男人提着自己衣领的手，冷冷说道，“相反，因为伊恩，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 　　“这件事伊恩知不知道？”他突然开口问道。 　　艾伦愣住了，她没想到男人会问这个问题。 　　半晌之后，她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把刚才一番闪避而不慎掉落的文件夹重新捡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不准备瞒着他。伊恩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身世……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伦觉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美国队长的脸色好看很多。他察觉到自己审视的目光，不得不回答：“我以为他……你们是故意接近我的。” 　　“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应该离你远远的。只是你身边不会有九头蛇的人……我警告你，不要把伊恩的身世告诉政府。” 　　美国队长的克隆人，这对九头蛇来说不仅是个重要的存在，对于政府也是。艾伦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实验品，更不想让他成为一个武器。 　　“在我搞明白状况前，不——” 　　“——有人。” 　　不用艾伦提醒，美国队长也听到了。不同于自己需要借助高科技设备，他仅凭自己的耳朵就能察觉到。 　　而就在艾伦话音落下的刹那，档案室的门被猛然撞开，两把突击步枪的枪身在月光之下泛着冰冷的色彩。艾伦在看清敌人时瞳孔骤缩，而美国队长的反应，远比她更快。 　　因为敌人的脸，她慢了半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腰身一轻，一只有力的手臂把自己拉到身后。紧接着，子弹打在盾牌上的巨响传入耳膜。 　　“跳窗户出去！” 　　她在美国队长的耳边喊道。 　　这是五楼，可是男人没有半点迟疑，他一手拿着盾，一手搂着艾伦，几乎是一抬腿便蹬上了窗台，撞破了玻璃，纵身而下。 　　在离开档案室时，艾伦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站在九头蛇特工身后的敌人。 　　同样的红发，几乎同样的面孔。那张面孔艾伦刚刚看到过，在档案夹上。 　　那是原罪。 　　艾伦的心咯噔一颤，但是情况不允许她多想。从这里摔在地上可不是好玩的，在那个女人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拉托维尼亚灿烂的星空时，艾伦就直接把腰间的绳索发射器拽了下来，对准了楼顶，扣下扳机。 　　还好绳子是特制的，带着弹性。不然艾伦用一只手承担两个人的重量非得骨折不可。她慢慢放下绳索，直到两个人落地。 　　美国队长松开握着她腰肢的手，两个人迅速转移到了安全地带，还没等艾伦开口说话，通讯器那边先传来了声音。 　　“红皇后？人质已经救出来了。” 　　她看了美国队长一眼，教堂告诉他了自己的身份和行踪，那肯定也把自己来干什么的也告诉了他。想到这点艾伦也懒得对他隐瞒，直接按下了回话键：“我知道了，这里有了新追兵，你们抓紧撤离，不要管我。” 　　“那个女人是谁？” 　　等到她关掉通讯器，男人才开口问道。艾伦都注意到了敌人的脸，没道理美国队长看不见。青年看起来有些困惑，他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端详着艾伦的面庞，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她和你……” 　　“很像。”艾伦接下了他的话，然后把带出来的文件夹扔给他。 　　美国队长迅速浏览完了文件，他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凝重，就在他抬起头重新看向自己时，艾伦才开口解释：“我就是原罪的克隆人，而你刚刚看到的就是她本人。” 　　艾伦不知道他是否明白原罪是谁，毕竟美国队长没有和原罪在战场上见过。但是档案里写的非常清楚了，红骷髅的女儿，这一句话就能昭示她的威胁。 　　他看起来非常震惊：“你是克隆人？” 　　“我是。”这点没什么可否认的，她的身世又不像伊恩那样敏感。 　　“那你怎么确定这是原罪本人，而不是克隆人？” 　　“因为没有必要。”艾伦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脑后，“在九头蛇的信条里，没有人能成为首领的替代者，同理，他的女儿也是一样。每一个施密特都是独一无二的……包括我。” 　　她能察觉到美国队长对这句话的抵触，这很正常。这个男人与九头蛇敌对了一辈子，他没理由不反感艾伦的话。 　　“我是为了伊恩而诞生的。超级士兵血清不可复制，你的基因也是。所以组织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带有首领血统的我的基因，和你的基因合成。”连艾伦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将这番话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对美国队长本人说出来，“就有了伊恩……你很让你惊讶？九头蛇做过很多比这还疯狂的事情。” 　　不怪艾伦中断了解释，美国队长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得知自己欠了美利坚二百万美金那样复杂。他明明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男人这样的反应让艾伦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 　　“不。”但是美国队长否认了他的猜测，“我不是因为九头蛇惊讶。而是……” 　　“什么？” 　　美国队长看起来有点尴尬：“你的意思是说，伊恩是你和我的孩子。” 　　艾伦：“……”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艾伦当然知道伊恩和自己，和美国队长都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伊恩是她的孩子，这是肯定的，艾伦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伊恩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但是他说……伊恩也是他的。 　　艾伦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爽。 　　儿子是她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毫不遮掩地将这不满表达出来：“你别搞错了，你和他的确有血缘关系，但是没有道德上的关系。伊恩对你来说只是个克隆体而已。” 　　“可他不全是，他只有一半的基因是我的。这点和其他正常的孩子没区别。”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尴尬，还有点纠结，显然他自己也被这个复杂的关系绕的有点晕，“照你这么说，除了，呃，无|性|受|精外，他就是你和我……的孩子……你还好吗？” 　　……艾伦呆住了。 　　因为她从来没想到过这点。一直以来组织告诉自己的就是“伊恩·施密特是美国队长克隆人”的说法，她完全没质疑过，连背叛了组织也没想过这个说法有问题。 　　现在他那么一说……是啊，伊恩的基因只有一半是他的，怎么能说是美国队长的克隆人？ 　　而看到艾伦·施密特那张总是平静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史蒂夫就知道她自己才意识到这点。这实在是太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说法是不是对的。 　　不过，总有人明白这点。 　　于是他为了防止艾伦反应过来跑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你跟我回复仇者大厦一趟，带着伊恩。” 作者有话要说：　　原罪的名字叫辛西娅·施密特，是红骷髅的女儿。这里她冰冻了几十年是我原创的，为了让她出场而且对的上年龄，嗯。我另一篇美队男主的同人《求嫁》里也出场过。 　 　　☆、单亲妈妈16 　　回去的飞机上一路沉默，显然复仇者都知道了这件事。和美国队长一起的还有猎鹰和鹰眼——艾伦当然认识，两个家伙似乎是得到了队长的命令，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伊恩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甚至都不缠着他的偶像美国队长了，坐在飞机上和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瞪回复仇者大厦。 　　“贾维斯。” 　　“罗杰斯先生。” 　　“能麻烦把托尼从工作间叫出来吗，我需要他的帮忙。” 　　“你以为这个时候我还会在工作间里。”回应队长的，是在电梯间打开后，站在客厅的托尼·斯塔克。那个艾伦同样只在档案以及视频资料里见过的亿万富豪很是随意地套着一件T恤，休闲裤还挽着，看起来像是刚放下电焊。他的目光停留在伊恩身上，话却是对艾伦身边的史蒂夫·罗杰斯说的，“所以，这就是那个小鬼。” 　　至于艾伦，则完全不在钢铁侠的关注范围之内。 　　从盖尔阿姨身边醒来的时候，伊恩见到的是一身火药味的妈妈和美国队长，早就习惯于在各种打斗中逃亡的他立刻清醒过来。在家里永远都笑容温和的队长看起来严肃极了，搞得伊恩都不敢大声说话，而现在……他知道那句小鬼是在喊自己。 　　小男孩抬起头来，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队长，两个大人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但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又很是戏谑，不像是在生气。 　　于是伊恩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谁呀？” 　　托尼·斯塔克：“……” 　　堂堂钢铁侠、全天底下最聪明的天才和最有钱的富翁，他哪里受过这个待遇？这个世界上还有智慧生物不认识斯塔克的，这谁信啊？ 　　于是托尼转头看向美国队长，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这孩子不是傻的吧？” 　　伊恩：“啊！” 　　他想起来啦！小男孩儿立刻抬起头，露出一个惊喜的脸，大声喊道：“你是钢铁侠！” 　　没有立刻认出来可不怪伊恩，他才三岁半。就算托尼·斯塔克的名气再大，对于只对超级英雄玩具感兴趣的他来说也没钢铁侠名气大。而橱窗里摆的玩具可没有斯塔克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也只是听过托尼的声音，没怎么见过他的脸。 　　“你是钢铁侠！”伊恩再次重复道，“我认出你的声音来啦！” 　　斯塔克的面子得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露出一个相当恶劣的笑容：“这还差不多。小鬼，一会我要给你扎针抽血，你怕不怕？” 　　美国队长：“……” 　　他绝对是故意的，史蒂夫看起来有些无奈。给一个孩子说一会要给他打针，这不是找罪受吗。他不是没去过医院，比起听儿童科的小孩子的哭喊声，美国队长宁可再打十年纳粹。 　　然而伊恩注定要给他个意外，听到斯塔克的问题，他只是骄傲地抬起小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怕！原来训练的时候天天都要打针！” 　　史蒂夫愣住了，他下意识看向艾伦。 　　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伊恩的话和艾伦的反应，自然也落在了托尼·斯塔克眼里。当代最杰出的发明家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从进来之后一声不吭的女人身上。但那也仅仅是一眼，而后他用若无其事地语气开口：“下次这事找布鲁斯来，我很忙的。” 　　“我会。”美国队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托尼。” 　　. 　　只剩下史蒂夫和艾伦两个人了，气氛沉默的近乎胶着。 　　从拉托维尼亚回来到现在，除非伊恩和她说话，艾伦几乎没再张开嘴过。这样的沉默让史蒂夫有点不自在，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在史蒂夫的印象里，艾伦喜欢穿着复古风格的长裙，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深刻，或许也是因为那一身仿照过去年代款式的裙子。而现在的艾伦施密特，一身黑色的制服，背着冲锋枪，腰间还别着匕首和工具包，往日里凸显她内敛与高雅的红发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危险。 　　这不是史蒂夫熟悉的那个艾伦。 　　她姓施密特。 　　他应该生气的，因为她欺骗了自己。但是她说，她也是一个克隆人。 　　“……我很抱歉。” 　　最终史蒂夫脱口的，只是干巴巴地这么一句话。而站在他面前的艾伦，却好像是听到什么吓人的消息似的，她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饱含震惊：“为什么？” 　　艾伦以为他会继续诘问自己的，就像是在拉托维尼亚那样，提着自己的衣领用厌恶地语气说话，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向自己道歉。艾伦想不出他向自己道歉的理由……明明是自己欺骗了他。 　　“你因为我而诞生。”这番话说的有些艰难，史蒂夫放下了自己的盾，浅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九头蛇只是需要一个生育工具，这对你而言不公平。” 　　“你不需要这么想。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出生。” 　　“不要告诉我他们在你生下伊恩后没有试图杀死你。” 　　艾伦没有说话。 　　对于九头蛇来说，那不叫“杀死”，叫“处理废弃物”。艾伦施密特就是作为一个生育工具诞生的，自己存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生下伊恩——甚至在组织的人将枪口对准自己时她都是这么想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沉默就是承认，史蒂夫也习惯了艾伦这样的回应方式，继续问道。 　　那并不什么好的记忆，艾伦一直记得。以至于现在想起来时，子弹上膛的声音还依旧徘徊在耳边：“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而接生的医生，已经准备扣下扳机。 　　“所以我逃走了。” 　　从生下伊恩的产床上。那个时候艾伦无比庆幸首领也是有超级士兵的能力的，至少他把血清遗传给了原罪，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让艾伦间接地从中获益——如果不是这份体力和恢复力，她一定走不出去。 　　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要把身体撕碎了似的那种痛，每一步艾伦都想着，还是算了吧，她应该接受自己的命运乖乖去死的。 　　但是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 　　这个想法盖过了二十年多年来组织灌输给艾伦·施密特的所有认知，盖过了足够让她死在这里的伤口和痛楚。 　　“罪城的人捡到了我。” 　　当时盖尔深爱的那个男人刚刚离开罪城，天生是个情种的他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女人在他的眼前死去。他把自己带回了那个城市，送到了盖尔身边。 　　“一年之后，我把伊恩接了出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伊恩时的场景。艾伦推开实验室的门，坐在地上的伊恩回过头，纵然自生下他后艾伦施密特没见过他一眼，但是当那个拿着美国队长玩具的小小男孩看向自己时，她就觉得，遭遇的那些恨不得让她疯狂的痛苦和迷茫，都是值得的。 　　“为了他，一切都值得。”艾伦抬起眼来，表情依然平静的看不出情绪，“请你不要这么想，罗杰斯。在生下伊恩之前的所有日子，对我来说都毫无疑义。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因你而诞生的，我是因伊恩而诞生的。” 　　艾伦的话音落下后，史蒂夫没有立刻开口。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震惊也有点茫然，这不应该是美国队长的面庞上应该出现的表情。但是艾伦知道，他只是有些不理解，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他当然不会理解。 　　“你应该更早的让我知道这件事。”但是很快他把那幅态度收了回去，“不管如何……这件事的源头确实在我，伊恩的出现也是我的责任。” 　　“我无法确定你的态度。”艾伦摇了摇头，“……直到现在。如果你把伊恩的身世公开，我的敌人就不仅是九头蛇那么简单了。” 　　史蒂夫明白她的意思。男人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 　　“条件？” 　　“没有条件，你是伊恩的母亲，在他懂事之前，你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 　　艾伦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也请不要透露给伊恩。” 　　“你不应该瞒着他。” 　　“我会告诉他的，但不是现在。”她当然不会瞒着伊恩，但是现在他还太小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世会有多么敏感。他那么喜欢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伊恩知道自己真的和他有关系的话，一定会兴奋地到处去说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搬离现在的公寓。” 　　对此他倒没什么意见：“原罪现在一定在找你，小心为妙。” 　　原罪。提到这个角色，艾伦心中一紧。 　　她从来没想过会见到那个人，关键在于，九头蛇是什么时候和毁灭博士搭上的？艾伦手中掌握着从组织那里夺过来的最关键的情报链，可是她对此一无所知。而且，艾伦这里不仅只有伊恩，她还有情报网。这两件东西，对于原罪来说，每一件都非常重要。 　　“你不必为此忧心。”或许是她难得地将心中的情绪表现了出来，史蒂夫放缓了语气，“这是复仇者的责任。你只要履行你的职责就行。” 　　而她的职责就是伊恩。 　　这样的场景，她未曾想到。艾伦假设过很多史蒂夫罗杰斯知道了事实的后果，但是她没想到就这么的……过去了。 　　他接受了伊恩——对于艾伦来说，这就算接受了克隆人的事实。 　　这么久以来的最大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艾伦感到脑袋微微有种晕眩感。这种不真切的感觉让她暂时放弃了警惕和戒备。 　　于是她勾起嘴角。 　　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第一次见到艾伦·施密特这样的笑容，不像往日那样礼貌客气，红发之下的面庞抖落了冰封，突然生动起来。 　　“谢谢你。”她说道。 　　☆、单亲妈妈17 　　验证DNA不是一件迅速的事情，等到托尼·斯塔克把结果拿出来、并且用一脸同情的神情目送艾伦和美国队长离开复仇者大厦的时候，伊恩已经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男孩儿圆乎乎的小脸搁在史蒂夫的肩膀上，与他发色相同的小脑袋就蹭在他的脸侧。艾伦看到伊恩脖颈上贴着的纱布，心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这次抽血是不可避免的，比起九头蛇的研究院，钢铁侠下手肯定会小心得多。但艾伦还是心疼，她的儿子不过是个三岁半的小孩而已，却要遭受这样的待遇，任哪个母亲都会受不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 　　史蒂夫的声音传来，艾伦的目光从伊恩身上挪开。他换下了那身让自己本能地感到不适的制服，穿着贴身T恤和牛仔裤的男人又从那个冷硬的英雄变成了好邻居。史蒂夫也在看着艾伦，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伊恩……很懂事。他甚至没有哭。” 　　“那是因为他习惯了。”艾伦微微阖上眼，轻声说道。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史蒂夫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他的语气有些沉重。艾伦猜他一开始是想问什么的，或许是关于伊恩的过去？但是男人最终没有问出来，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会尽力办到。” 　　有些尴尬。 　　这个感觉绝对不止自己有。艾伦确定史蒂夫·罗杰斯肯定也很尴尬——这事换谁身上都一样，伊恩·施密特的基因来自于自己和他，但是在生下伊恩之前艾伦都没见过美国队长。再加上名义上他们是邻居，现在真相大白，怎么能不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你没必要这么上心。” 　　“什么意思？” 　　“我是他的母亲，罗杰斯。”艾伦平静地开口，“而你和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伦理关系。保护伊恩是我的责任，你能容许他的存在，我很感激你。但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毕竟伊恩的出生你并不知情。” 　　一直以来，艾伦就没考虑过有人会替自己分担抚养伊恩这个义务的可能性。伊恩是她的孩子，她也不信任别人，连美国队长也是一样。 　　男人听到这话时很是震惊。随后他拧起了眉头，俊朗的面庞看起来有点紧绷：“我没有勉强自己。伊恩和我有血缘上的关系，他也是我的责任。” 　　或许是因为自己把尴尬的情绪透露出来了吧，史蒂夫有些懊恼。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知道才有鬼了，他一个单身汉当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可不是托尼半是幸灾乐祸说的“红骷髅这么贴心送你老婆和儿子，换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这么简单。 　　但是责任就是责任，美国队长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个人情绪和感受干预到他应履行的事情。 　　所以听到艾伦的话后，就算是史蒂夫，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为我在拉托维尼亚的行为道歉，艾伦。”他说道，“当时我很生气，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个亲切的邻居，知道真相后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个她倒是不介意，将心比心，换做她肯定也会生气。只是……他又喊回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你只希望恢复原状，我没有意见。你可以……继续喊我的名字，在伊恩面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艾伦看到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伊恩就快要从他肩膀掉下去的小脑袋轻轻扶回原位，“但他的身体里并不只流淌着你的血液，我有义务了解他亲近他，这是我的权力，我不希望在这方面和你产生分歧。” 　　艾伦没说话。 　　她……并不想认同男人说的话。当然艾伦也得承认这和她对美国队长隐隐有些敌意也有关系。就算她不再是九头蛇的人，可从小接受的观念远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而且，她有点不爽。 　　孩子是她生下来并且抚养的，一直以来，伊恩拥有自己也只有自己，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一位母亲面前要求分享她的儿子，艾伦一点也不高兴。 　　史蒂夫看起来有点无奈：“艾伦。你有意见请说出来，我无法从你的沉默中获取你的想法。” 　　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这就是艾伦不愿意开口的原因，美国队长就是美国队长，就算他没穿着制服，笑容温和举止绅士，也不代表着他真的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好好先生。他在战场上对局势精准的掌控力和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并不会在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对其他女性来说这是一种魅力——用盖尔的话来说，“女人天生喜欢依附于强者。” 　　但是艾伦同样不喜欢别人违背自己的意愿，尤其是在伊恩的问题上。 　　不过他已经让步了，接受伊恩的存在并且不改变现在他们的生活，在这点上艾伦很感激他……往好处想，以后可以毫无保留的指示他做事，倒是能给自己省不少力气不是吗。 　　“前提是你说过的，恢复原状。” 　　最终艾伦如此说道，她抬起头，看到史蒂夫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勾起嘴角，一个笑容便将刚才隐隐地对峙局面一扫而空：“我以为我劝不动你。”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条件合理，我会让步。” 　　“所以你答应‘教堂’去拉托维尼亚。” 　　艾伦扬了扬眉：“你想问什么？” 　　忽视了教堂的说辞是自己的错，但是他摆明了是在坑自己。之前詹姆斯·邦德把九头蛇引来，是自己害他在先，艾伦就当他们之间扯平了，至于教堂……这事没完。没有哪个施密特会是生性仁慈的人，艾伦自以为她做的够好了，可这不代表被欺负到头上还要忍气吞声。 　　“为什么让你去？他明明有更好的资源。” 　　当然是因为冬兵了。但是艾伦不会告诉他詹姆斯·巴恩斯的动向。尽管知道他很希望找回自己过去的挚友，可冬兵不这么想。如果他想见美国队长早就见了，何必跑到自己面前求出路？要知道得罪冬兵可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是尼克·弗瑞委托复仇者去拉托维尼亚的。”所以艾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如果只是保护大使馆的人，没必要派复仇者去。” 　　这就是复仇者会在拉托维尼亚的原因，曾经的神盾局局长得知当地的恐|怖|分|子欲图袭击美利坚的大使，而他现在是个光杆司令，只能委托美国队长和其他几名复仇者成员以私人名义出马。 　　“你为什么会知道？”史蒂夫的笑容收了起来。 　　所谓的私人名义就是秘密行动，这应该是一场没人知道的战争。 　　“我有九头蛇的情报网。”这点倒是没必要隐瞒，因为伊恩的存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敌人，“从神盾那里拿来的。” 　　弗瑞也知道情报网落在了别人手里，他很聪明，没有动用曾经神盾的线人。但拉托维尼亚是个独|裁国家，能用的人太少了，从美利坚这边避开了艾伦，那边总避不开的。 　　“事情没那么简单。”艾伦冷声提醒道，“你很清楚弗瑞过去的名声。” 　　这次轮到史蒂夫沉默了。 　　“这是你们的事情，按理说我不应该插手。”沉默就代表他听了进去，趁着这个功夫，她继续开口，“但现在原罪或许和毁灭博士联手了，我不希望因为弗瑞的一些举动而牵扯出更大的意外。” 　　“他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这个他指的应该就是尼克·弗瑞。艾伦想了想：“你希望我与复仇者合作？” 　　“托尼和里德那里应该有你没有注意到的资料。”公寓到了，史蒂夫一手抱着伊恩，一手按下电梯的按钮，他转过身来，目光诚恳且坚定，“如果可以，请你有空……再到复仇者大厦一趟。” 　　他用了请这个单词，但是语气里却没有给艾伦留拒绝的余地。平时她也有这个习惯，这样熟悉的句式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艾伦只觉得的有种……微妙感。 　　就在艾伦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趴在史蒂夫肩头沉睡的伊恩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双手还拽着史蒂夫胸口的布料：“队长，唔妈妈肿不寨？” 　　史蒂夫：？？ 　　“我在这儿。” 　　就在史蒂夫一头雾水的时候，艾伦轻轻开口。伊恩揉了揉眼睛，看到艾伦后想也不想就伸出双手。艾伦从史蒂夫怀里把伊恩接过来，男孩儿嗅到妈妈的味道，忍不住在艾伦的头发里蹭了蹭，继续含含糊糊颠三倒四地开口：“家哪儿到呀。” 　　“咱们已经进电梯了。” 　　“……嗯。” 　　伊恩打了个呵欠，似乎并没在意艾伦说的是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个肩膀而已。勉强给了艾伦一个回应，男孩儿继续睡了过去。 　　史蒂夫：“……” 　　男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他在说什么？” 　　这也能听得懂，太匪夷所思了好吗。如果不是根据艾伦的回答推论出来问题，史蒂夫压根没意识到伊恩刚才说的是英语。 　　“他在外面睡熟了就这样。”艾伦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先找我，然后问什么时候到家。” 　　可要在路上睡熟了可不容易。如果是艾伦抱着伊恩，她得时不时换手，伊恩是睡不了这么沉的。而这一路上史蒂夫仅用一只手托着伊恩就稳稳当当地让他睡得这么深…… 　　艾伦无声地叹了口气。 　　☆、单亲妈妈18 　　等史蒂夫·罗杰斯再次按响艾伦家的门铃时，开门的是伊恩。男孩看起来精神十足，头顶上的金毛还有点乱糟糟的，在看到来的人是自己时，他展开灿烂的笑容：“队长，早上好！” 　　说完他也不等史蒂夫回应，直接伸出两只手拉住男人的手：“队长队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复仇者大厦呀，斯塔克先生那里好多好玩的东西，贾维斯还给我放动画片看。我好喜欢斯塔克先生啊。” 　　但是斯塔克先生都快被你逼疯了。史蒂夫顺着伊恩的意思坐在沙发上，忍俊不禁地看向手舞足蹈的伊恩。用托尼本人的话来说，他就是想看美国队长的翻版因为打针哭鼻子，没想到伊恩不仅没哭，还差点把他烦哭了——鉴于托尼·斯塔克对小孩一向没怎么有耐心，以及伊恩可怕的好奇精神，史蒂夫就算没看到这一大一小的相处画面，也能想象得到。 　　“你妈妈呢？” 　　艾伦好像不在，大清早就把孩子扔在家里？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要把衣服放到洗衣房里。” 　　“这么早？” 　　伊恩手脚并用，也爬到沙发上：“妈妈说，衣服上的油渍要及时洗掉，不然的话会留下痕迹的。” 　　这还是早上呢，衣服上怎么沾上油渍？听起来像是紧急事件……史蒂夫再看伊恩，他已经从沙发这边滚到了沙发那边，说这番话时也不像往日那样看着自己的眼睛。 　　史蒂夫突然明白了：“是你弄脏了衣服吧，伊恩？” 　　伊恩：“……嘿嘿。” 　　还准备再滚一圈的男孩不动了，他不好意思笑了几声后又立刻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道歉了吗？” 　　“可是妈妈没有生气。” 　　“没生气也不行。”史蒂夫稍微板起了脸，“妈妈洗衣服很辛苦，你得尊重她的劳动成果。” 　　听到自己的话，伊恩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但是他会因为这件事不好意思，就证明伊恩自己明白这事他做的不对。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史蒂夫话中的含义，还是出于对偶像的听从，伊恩在沙发上又蹭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下次吃饭要小心，可以吗？” 　　“嗯。”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艾伦走了进来。可能是为了行动方便，她很是随意地套了一件T恤和短裤，长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与同年龄的女性没有任何区别。看到自己坐在客厅上，她关门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艾伦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浅浅勾起了一个笑容。 　　正常得好像在拉托维尼亚夜晚里，那个出言向自己挑衅的女人都是史蒂夫的错觉。 　　“妈妈！” 　　就在史蒂夫心情复杂的时候，伊恩打破了这份情绪。男孩儿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直奔到妈妈的身边：“妈妈对不起！” 　　艾伦：？？ 　　好端端地突然道歉做什么，艾伦不明所以地将目光落在史蒂夫的身上，刚好对上男人有些复杂的眼神。她的身形一顿，而后挽着头发低下头：“为什么要道歉，伊恩？” 　　伊恩拽着艾伦的T恤衣角，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脸都埋进去，哼哼唧唧半晌：“我……” 　　“伊恩。”坐在沙发上的史蒂夫收敛了笑容喊道。 　　原本还想撒娇的伊恩一个激灵，只得松开妈妈的衣服，左手拧着右手，扭捏了一会，小声道：“我不应该把衣服弄脏的，对不起。” 　　艾伦看了一眼刚刚还板着脸的青年，史蒂夫感应到艾伦的目光，干咳几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算不在场，她大概也猜出来史蒂夫·罗杰斯与她的儿子说了什么。不过是弄脏衣服而已，艾伦倒是不介意——不如说她早就习惯了，三岁的孩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而伊恩体内的超级士兵血清也注定了他是个不懂安稳的孩子。 　　“没关系。”不过就算如此，能得到儿子的道歉，艾伦的心情变得非常好，她弯下腰，在伊恩的小脸上落下一吻，“咱们下次注意，好吗？” 　　得到原谅的伊恩重新笑起来：“嗯！” 　　看起来他这个偶像当的还挺称职的。艾伦突然觉得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不是总是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你们需要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她放缓了语调，对史蒂夫开口的同时，还拍了拍伊恩的脑袋，“我有事和队长说，你自己去玩一会。” 　　按照史蒂夫的意图，艾伦应该到复仇者大厦亲自把情报交给钢铁侠和神奇先生的。但是艾伦觉得，自己在场的话，或许复仇者们会不方便交谈。 　　何况她也不想和那些超级英雄走得太近。对此史蒂夫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她都答应交换情报了。 　　“他经常这样吗？” 　　艾伦拿出了U盘，放到了茶几上。听到史蒂夫的话，她顿了一顿，然后意识到男人口中的“他”是指伊恩。 　　她随即拧起眉头：“经常怎么样？” 　　“我是说……”男人双手交叉，俊朗的脸上写着些许局促，似乎是不知如何开口，“……看你脸色做事。就像今天，因为你不生气，所以他就没有认错。” 　　而回应史蒂夫的，首先是一阵沉默。艾伦收回放在茶几上的手，强按下心中强烈的奇怪感受，缓缓吐了口气。 　　哪里都不对。艾伦不是没和别人讨论过伊恩的问题，曾经的邻居和自己聊过，盖尔也和她谈过，连冬兵都给过她建议。对此艾伦接受良好，但惟独面前这个人…… 　　就算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带着诚恳和隐藏地很好的不安，就算他现在的坐姿随意、身上的肌肉也不再紧绷着，他也还是美国队长——拉托维尼亚的那一晚上，当他提着自己的衣领，把自己按在墙上时，自己的身躯笼盖在阴影之下，也是这双浅蓝色的目光在看着自己，那之中只有深深的戒备和怒火。 　　那足够艾伦意识到，不论他身上穿着的是制服还是T恤，不论他是笑着还是满目敌意，美国队长就是美国队长，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而美国队长在和自己讨论伊恩的问题，这感觉……太奇怪了。 　　“伊恩很会看人脸色。”可是最终她还是回应了史蒂夫的话题，因为那天从复仇者大厦回来时，他说得没错。伊恩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他，他理应了解她的儿子，“从我把他从组织那里接出来，我就发现了这一点。我猜是因为……在研究员面前出于自保才学会的。” 　　她注意到史蒂夫的双手因为自己的话紧扣起来，而对此，艾伦只是嘲讽似的勾起嘴角：“在九头蛇，这种本领很重要。” 　　“你也如此？” 　　“……你是来拿情报的对吧。” 　　话题转移地如此生硬，史蒂夫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不过艾伦不在意他会怎么想，她只看到男人把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无言地拿起了茶几上的U盘。 　　“尼克·弗瑞想重组神盾。”艾伦在道出这番话时是看着史蒂夫的眼睛的，他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看来这件事复仇者是知道的。也对，神盾毕竟和复仇者关系密切，这点他们应该知道，“我猜他让你们去拉托维尼亚，这件事只是前奏。” 　　“怎么讲？” 　　“几个月前，尼克·弗瑞在一场军事会议上拿出了证据，证明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正在秘密赞助几个小型的恐|怖|组|织。最近一年针对美利坚的袭击，多数是她掏的钱。” 　　“你说露西娅·冯·巴尔达斯？不可能，她上|台时因为对我们态度友好，政府还为她捐过钱。” 　　艾伦才不在意那个女首相叫什么，这种与伊恩毫无关系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九头蛇，她绝对不会在意。所以看到史蒂夫严峻起来的表情，她也只是嗤笑几声：“我猜总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不允许尼克干涉。至于你们到底去拉托维尼亚干什么了，还请你们自己——” 　　后面的话，被艾伦口袋里手机的邮件铃声打断了。 　　艾伦只有一个邮箱，是用来联络情报网的。而这么早来了信息，肯定没好事。而她拿出手机，打开邮件时，那其中的内容，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诺曼·奥斯本最新的合作伙伴是辛西娅·施密特。你们那边的神盾，他也想掺和一脚。 　　——007。] 　　詹姆斯·邦德的邮件。艾伦可算是发现了，这个英国特工绝对是自己的灾星，只要他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一准没好事。 　　“怎么了？” 　　察觉到了艾伦的异常，史蒂夫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来，我怎么也得跟你到复仇者大厦去商量这件事了。”艾伦放下手机，表情依然平静，可是心情却沉了下来。 　　九头蛇要想做出什么来，比起以往，少的就是势力，而诺曼·奥斯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而原罪不会放过自己的，那天在拉托维尼亚，如果不是史蒂夫先一步找到了自己，她就要单独面对那个女人了。 　　“绿魔要和原罪合作。” 　　而她知道伊恩·施密特对于九头蛇来说有多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剧情改编自漫画04年大事件《秘密战争》和09年大事件《黑暗王朝》，没看过漫画也不要紧，因为和原剧情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_(:з」∠)_不过还是推荐大家看一下，秘密战争的画风很有味道，黑暗王朝的剧情很精彩。 　　☆、单亲妈妈19 　　　　就算是有艾伦帮忙，在拉托维尼亚与奥斯公司这里，复仇者的进度还是卡住了。 　　关键在于原罪这里。或许是因为艾伦拿走了九头蛇的情报网，导致组织不得不再寻找新的。总之现在艾伦能查到关于九头蛇的大部分动向，除了原罪的。而她才是毁灭博士和绿魔的中间人。 　　辛西娅·施密特……那晚在拉托维尼亚，她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深深地刻进了艾伦的脑海里。如果当时美国队长不在的话，艾伦就要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母本了。原罪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她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不仅因为伊恩，还因为情报网。 　　“我问了弗瑞，他对于重组神盾的事情没有隐瞒。” 　　就在艾伦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史蒂夫打断了她的思路。他们现在正在复仇者大厦，斯塔克与布鲁斯·班纳处理数据时，艾伦与史蒂夫也只能等待。男人看着坐在椅子上与贾维斯嘀嘀咕咕的伊恩，顿了顿，继续开口：“过几天他会提交议案，重组神盾局。九头蛇毁了神盾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至少等新神盾成立的时候，成员都是自己人。” 　　这个计划听起来太完美了，反而成了他们所担心的。艾伦不经意地拧紧眉头：“那么，诺曼·奥斯本想把这个功劳抢过来，他会怎么做？” 　　诺曼·奥斯本早就想介入政治，现在神盾重组正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不论是尼克·弗瑞还是复仇者都不会让他得逞的，如果奥斯本想代替弗瑞成为崭新的神盾局的首领，他得先让政府是去对弗瑞和复仇者的信任。 　　而MI6的詹姆斯·邦德说，绿魔和原罪联手了。 　　“我……担心他会曝光伊恩。” 　　艾伦的呼吸窒住了。 　　对，很有可能。在这个关头，在□□面上，诺曼·奥斯本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打击对手的理由。美国队长的克隆人，放在复仇者的角度上看，是九头蛇的一个阴谋，不论美国队长还是伊恩·施密特，事实上都是这个阴谋的受害者。但是放到奥斯本手上，他大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尼克·弗瑞，来证明过去被九头蛇寄生的神盾是多么的不可靠。 　　而且他的手上还掌握着几家媒体，再因为这件事抹黑一下美国队长，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就是原罪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她根本不需要亲自上门，伊恩的身世是艾伦永远的软肋，只要她与史蒂夫·罗杰斯不主动曝光，这个软肋就永远拿捏在原罪手上。如果绿魔真的得逞了，他在政治上击败了复仇者和神盾，那么……她就只能回到罪城，或者躲去英国了。 　　在拉托维尼亚的那个晚上，那个女人站在门口，与自己相同的红发之下，辛西娅·施密特笑得如此坦然，甚至没有将直白的恶意隐藏起来。 　　她当然会这么笑，她—— 　　“——艾伦？艾伦！！” 　　思绪戛然而止，艾伦回到现实，史蒂夫·罗杰斯的面庞近在眼前。上一次他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男人差点就把她砸进墙里，所以在看清那双浅蓝色眼睛之中的纹路时，艾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他。 　　但是她一只手是无法撼动男人的身躯的，史蒂夫的身体岿然不动：“怎么回事？你吓到伊恩了。” 　　听到伊恩的名字，艾伦才终于把这口气喘了上来。 　　她又看了一眼史蒂夫，终于把男人从面前推开，转过头，寻向自己儿子的位置。伊恩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正紧紧盯着自己，往日总是活力四射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焦虑。 　　“……妈妈？”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伊恩怯生生开口了，在生活中很少会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怎么了？” 　　因为自己在生活中也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看到伊恩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艾伦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她摇了摇头，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我没事，伊恩。” 　　但谁也能看出来这不是没事的模样，小小的男孩抿紧嘴唇，跑到艾伦跟前，二话不说就往她怀里钻。 　　艾伦下意识抱紧了伊恩。等到她的男孩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揽住自己的时候，艾伦才觉得心情真正的平复下来。 　　她不能让伊恩受到伤害，也绝对不会让伊恩回到组织的手上。 　　一声叹息从她的头顶响起，艾伦抬起头，对上史蒂夫的眼睛。 　　“我希望我能帮助到你，艾伦。”他看起来很是无奈，史蒂夫很少会露出这样近乎于手足无措的神情，更别提叹气了，“但是你的反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美国队长不知道如何去做的事情。 　　或许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吧。艾伦知道自己不应该像曾经那样对“美国队长”这个身份心存警惕，他已经接受了伊恩了，这就证明他不再是敌人。可是这么久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美国队长是头号敌人”这个念头在艾伦的脑海中存在了二十几年，要想彻底消除它，没那么容易。 　　“有时候。”艾伦抚摸着伊恩的后背，试图让自己的儿子也平静下来，“我更希望你做一辈子的好邻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相信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装作还是普通邻居，那也是装出来的。艾伦承认自己也有逃避的心态，那样史蒂夫·罗杰斯对于伊恩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好脾气的青年而已。 　　“……我也是这么想的。” 　　艾伦惊讶地抬起头。她本来没指望男人回应自己的问题：“什么意思？” 　　“与你一样。至少那个时候你不会像防贼一样防备我。”史蒂夫说出这番话时，目光紧紧锁定住了艾伦，“你会对你的邻居露出笑容，对我却不会。这不公平，艾伦，我不会伤害你和伊恩，因为我是美国队长就厌恶我，这没道理。” 　　“没有！” 　　一声清脆的童音插|进对话里，让两个人都愣住了。似乎是平静下来的伊恩，从艾伦的怀里腾出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史蒂夫的衣角。 　　他转过了头，小脸上写满了急切：“妈妈没有讨厌队长！昨天妈妈还和盖尔阿姨说起队长啦，我都听到啦，队长你不要讨厌妈妈！” 　　艾伦：“……” 　　史蒂夫顺势抱起了伊恩，他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把男孩揽到了怀里：“我不会讨厌妈妈。” 　　“真的？”伊恩看起来还是小心翼翼地，“我很喜欢队长，妈妈也会喜欢的。队长你不要讨厌妈妈。” 　　“我从来不说谎。”史蒂夫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及，盖尔阿姨？” 　　后半句是对艾伦说的。她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你见过的，在拉托维尼亚照顾伊恩的那位，罪城的人。她昨天给我打电话时说起了你。” 　　史蒂夫似乎很想知道她和自己的朋友说起了什么，但男人没开口，艾伦也不会主动说。 　　毕竟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刚才史蒂夫提到的可能性，绿魔会曝光伊恩的可能性。 　　冷静下来想，诺曼·奥斯本不可能用这一件事扳倒复仇者。但艾伦在意的只有这一件事，而这件事预防起来……也非常容易。 　　“我不希望绿魔拿伊恩的事情做威胁。” 　　伊恩：？？ 　　史蒂夫看了一眼被点名后满脸好奇的男孩儿，把他放到地上：“你先去找贾维斯看一会动画片，好吗？” 　　听起来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可是妈妈和队长都不把话说明白，伊恩看了看队长，再看看妈妈，虽然好奇的要命，但他们的话题总不会比贾维斯和动画片更好玩。于是男孩点了点头，转身跑到刚刚坐着的椅子旁边。 　　“嘴巴长在奥斯本身上，别人无法控制。”直到伊恩重新爬回椅子上，史蒂夫才收回目光。 　　艾伦却没有，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儿子。男孩儿坐在椅子上也不肯老老实实的，一边看着动画，一边还晃着小腿。 　　这是她的孩子。 　　“有办法。” 　　怀胎十月，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的孩子。艾伦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拿着他换取什么利益。 　　所以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要你比绿魔先曝光这件——” 　　“——队长，我们查到了拉托维尼亚的消息，事情……糟糕了！” 　　从电梯间步入的布鲁斯·班纳打断了艾伦的话，不知道是谁的话题更让美国队长震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伦的话，就算语句被打断，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什么消息？”但是史蒂夫选择先处理拉托维尼亚的事情。 　　布鲁斯·班纳扶了扶镜框，面容温和的他难得露出了困窘的神情：“请你别生气，Cap。拉托维尼亚的情报由施密特女士送过来后，一直是里德处理的，就在刚刚……他……” 　　“他什么？” 　　一句你别生气，就足够史蒂夫预料到事情不好了。 　　“他发现尼克·弗瑞委托你的目的是假的。当时在大使馆的并不是恐|怖|分|子，而是拉托维尼亚的首相。你们袭击的……也是她。” 　　饶是经历了无数残酷与痛苦的班纳博士，在说出接下来的话时，也无比的艰难。 　　“弗瑞骗了你，Cap。他骗你当了一回恐|怖|分|子。” 作者有话要说：　　局长坑队长的梗就是《秘密战争》的梗。 　 　　☆、单亲妈妈20 　　在反应过来班纳博士话中意图时，史蒂夫·罗杰斯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弗瑞坑了复仇者。艾伦想，这事放在自己身上她也会生气的。拉托维尼亚的那个女首相赞助恐|怖|分|子袭击美利坚，总统却因政治原因而不同意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弗瑞也不是好惹的人，既然明面上不行，那就从私下来。 　　他也够有种，敢骗美国队长。先别提用美国队长是否赞同用肮脏的手段达成正义目的，就说现在，因为原罪在毁灭博士和绿魔之间周旋，这件事一旦曝光，就是诺曼·奥斯本一举击垮神盾和复仇者的最好筹码。 　　情况不妙啊。而更不妙的是，史蒂夫看起来似乎有找尼克·弗瑞算账的意图。 　　不仅艾伦是这么想的，布鲁斯·班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美国队长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好脾气的博士就一把拦住了他：“Cap，先等等！就算是要找弗瑞算账，你也先冷静下来！” 　　“我冷静？”在这个角度上艾伦看不到史蒂夫的正脸，但仅凭男人紧绷的手臂线以及后背就能感受到他的怒火，“他不仅骗了我，他把复仇者和神盾都推给了绿魔！” 　　美国队长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客厅里，就算是站在他们身后的艾伦都是心中一紧。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明明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关系更好，下来通知他的却是布鲁斯·班纳了。最起码因为浩克，史蒂夫不敢推开挡住他的博士。 　　“你让开，布鲁斯。” 　　又来了，典型的美国队长正在压抑怒气的语气。就凭这个布鲁斯·班纳也绝对不会让开道路的，真让他踏出复仇者大厦，他们大概就要去医务室见尼克·弗瑞了。 　　“博士，让开一下。” 　　艾伦·施密特平静的声线在布鲁斯·班纳的背后响起，听到突然出现的女声，两个男人都是一顿，然而就在他们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艾伦直接把伊恩塞进了史蒂夫的怀里。 　　史蒂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懵了，他下意识地接过伊恩，抬起头来，对上艾伦面无表情的面庞：“你吓到他了，你负责安慰。” 　　与其说是吓到伊恩，不如说他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男孩小小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他环着史蒂夫的脖颈，情绪不安：“队长，坏人又惹你生气了吗？” 　　史蒂夫：“……” 　　这下，就算他心里火气再大，也没办法再把情绪表现出来，更别提一个拦不住直接冲出去找尼克·弗瑞算账了。男人似乎被艾伦这一举动搞的相当无奈，他还憋着半句怒吼在心底呢，现在抱着伊恩，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被打断了的美国队长看起来噎得不轻，他沉默了半晌后，才对伊恩摇了摇头：“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 　　班纳博士立刻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伊恩稚嫩的小脸上摆出欣慰的神情，看起来说不出的可笑，他还帮史蒂夫抚了抚胸口，“队长不生气，我去帮你打坏人！” 　　艾伦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儿子这么擅长调节气氛，可惜的是伊恩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不然的话他哭出声可能效果更好……这么想着的艾伦考虑改天教给伊恩假哭这个技能。 　　“事已至此，你就算把他打进医院也没用，队长。”班纳博士趁热打铁，劝解道，“我和托尼的意思是，先商量好对策，再去找弗瑞算账。” 　　艾伦毫不怀疑刚才的史蒂夫是真的想去给尼克·弗瑞一拳，事实上她觉得现在的美国队长还是很想打人。但是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男人一脸严峻，那副神情就像是艾伦在档案中见到的他，仅凭威压就能让敌人彻底噤声。 　　但伊恩还在他怀里呢，用这样的架势抱着一个软乎乎的男孩，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布鲁斯，请你通知一下弗瑞，让他来一趟。放心，我不会再发火。”队长的话顿了顿，“还有……先让伊恩跟你去实验室。” 　　班纳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伊恩的小脑袋就从队长怀里仰起头来：“为什么呀？我想和队长还有妈妈在一起，我的动画片还没看完呢。” 　　“让托尼陪你玩。”史蒂夫想也不想就卖了队友。 　　惦记了斯塔克先生以及他的实验室很久的伊恩立刻改了主意：“好，我听队长的。” 　　. 　　等到班纳博士带着伊恩离开的时候，史蒂夫的目光才挪到艾伦身上。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史蒂夫了，艾伦明白他的意思，在博士进来之前她正想说关于伊恩身世的问题，而现在，伊恩走了，他们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你刚才想说什么？” 　　想要避免绿魔拿着伊恩·施密特的身份说事，也很简单，只要美国队长比他更早的承认这件事就行。 　　“你去公开伊恩的身份。” 　　艾伦没想到自己可以把这句话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把伊恩带离组织以来，她千方百计地想要隐瞒伊恩的身世，她想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平静的生活。艾伦不期待他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或者天才，她只希望她的伊恩能平安长大，能每天都展露笑容。 　　曾经的艾伦认为，只要没人知道他是谁，那就没问题。直到“教堂”把伊恩的身世告诉了美国队长。她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发怒会把她和她的儿子当做敌人。 　　但是史蒂夫·罗杰斯没有，他接受了伊恩的存在，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责任。 　　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伊恩注定是过不上普通人的生活，与其让他到处流亡，不如让他以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存在着——反正史蒂夫并不介意，那么艾伦也没有顾及的必要。 　　“美国队长说出这件事，和诺曼·奥斯本说出这件事的效果截然不同。”她抬起头来，史蒂夫有点惊讶，但是他也不意外，毕竟这是最有效的方式了，“你可以向媒体公布这件事，然后收养伊恩，这样你和伊恩都会是受害者，人们会接受的。” 　　美利坚的人尊重美国队长，这点毋庸置疑。他亲口承认伊恩是自己的克隆人，然后收养他，人们只会谴责九头蛇的做法毫无人道，并且同情伊恩，赞扬史蒂夫·罗杰斯的抉择；但美利坚的人又是如此的盲目，如果这件事是由绿魔公布的，所有的错就不在于九头蛇，而在于神盾了。这就是媒体的威力，艾伦之所以会这么快的下这个决定，是因为如果他们比诺曼·奥斯本慢，那么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你想好了？” 　　早在艾伦的话被班纳博士打断的时候，男人就应该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史蒂夫站在她的面前，浅色的眸子里带着说不分明的情绪。 　　不怪他会犹豫，因为一开始，艾伦甚至不想让他靠近伊恩。 　　“我不是轻易地头脑发热的人，史蒂夫。” 　　“那你怎么办？” 　　艾伦没说话。 　　这样的反应让史蒂夫骤然蹙眉，他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一些：“不要拿沉默来搪塞我，艾伦！” 　　有那么一瞬间艾伦很想用尖锐的语气质问他凭什么能对自己说不准，但是这毫无意义，艾伦来这儿不是和他吵架的，于是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强按了下去：“原罪想要的不仅仅是伊恩，还有情报网。我不在伊恩身边的话，也能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你想把伊恩交给我，然后自己离开？” 　　“我有办法阻止绿魔。就是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但就算他已经当上了新的神盾局长，我也有办法搬回局面。” 　　“你一个人？” 　　回应史蒂夫的，还是该死的沉默。艾伦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用这种方式表达意见，但是这的确能正确地表示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现在。 　　艾伦觉得他是想发火的，但是最终男人只是无奈地吐出口气：“你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我有我的办法。”她平静地回答，“不流血，不杀人。” 　　“如果你不说出来，我不会放你走。”这话说的近乎于威胁，“不能再用九头蛇的方式去解决。” 　　她讨厌史蒂夫·罗杰斯用这幅口气和自己说话，不，不仅仅是他。艾伦讨厌任何人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但除了美国队长还没人胆敢用如此直白的语句命令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上，艾伦理解他的话语，但是…… 　　“我为什么要你放我走？”艾伦把你这个单词咬得格外重，她用一副“简直荒谬”的表情看着史蒂夫，“我不是复仇者的人，罗杰斯。如果你不放我走，可以。逮捕我，囚禁我，你有这个权力，你也知道追究起来我的案底数不胜数。” 　　史蒂夫的身形一顿，艾伦猜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激怒自己。他当然想不到，艾伦在心底半是嘲讽对方、半是自嘲地想道，他还把自己当成那个礼貌谦和的艾伦看，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他当成那个热情又英俊的好邻居。 　　“你不逮捕我，那就没权力阻拦我。” 　　沉默蔓延开来。男人没开口，而艾伦也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也不肯再开口。等了半晌之后，史蒂夫才打破了这胶着的气氛。 　　“……我很抱歉。” 　　最终让步的还是他，男人的神情复杂，但是看向艾伦时，她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些许期盼和善意：“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艾伦。情况很麻烦，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伊恩也不希望……如果你真的有了三长两短，我一个人没法和伊恩解释。” 　　说着，他停了一会，继续开口。 　　“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至少是为了伊恩。” 　　而此时此刻艾伦的想法却是，他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拿着伊恩当理由。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做出这一切的缘由。 　　“你放心。”但是艾伦·施密特从来不是一个轻举妄动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考虑伊恩行动的。” 　　她对伊恩的影响，自然也在考虑之内。伊恩不能没有妈妈，所以艾伦知道自己不能出事。如果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艾伦不会行动：“我说了，不流血，不杀人。” 　　“那请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史蒂夫这次接话接得倒是迅速，“不论我接受或者不接受……我应该给伊恩一个解释，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 　　……又绕了回来，他简直是……不依不饶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管是她让步还是史蒂夫·罗杰斯的让步，艾伦都烦透了这样的对峙。而她也明白，只要伊恩一天没长大，她得因为这种事情和这个男人这么继续下去很久很久。 　　“在这之前。”艾伦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她很少会把如此鲜明的情绪表露在脸上，“我希望能解决一下你和我之间的沟通问题，史蒂夫。”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局长的动机我再解释一下，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明面上亲近美利坚，但实际上暗地里资助了很多恐|怖|袭|击，但是美国这里是支持她上|位的，涉及到政治利益所以总统不允许尼克·弗瑞干涉【在第十八章艾伦提到过】。然后弗瑞就转而以私人名义拜托了一部分复仇者去袭击那位首相。算是用比较黑暗的手段来维护正义，这样。 　　漫画里局长还把所有英雄的这段记忆给洗掉了，队长想起来后给他了一个友情破颜脚，像这样↓ 　　可疼了对吧【。哦对了没错，漫画主世界里的局长是个白人，而且长得比塞缪尔·杰克逊帅多了→_→ 　　 　　☆、单亲妈妈21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艾伦施密特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了史蒂夫罗杰斯面前，如今故地重游，两个成年人心里都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是伊恩可不知道这些，踏上石板路后他就像是见了水的小鸭子，一面自己嘀嘀咕咕什么一面来回跑，艾伦和史蒂夫走了不到几百米的功夫，他已经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回了。 　　“你不应该拴着他的。”史蒂夫看着跑过来又跑过去的伊恩，有些感叹似的说道，“这里又没有车辆，没有必要在公园里还带着牵引绳。” 　　“我拉不住他。” 　　说得就好像艾伦想拴着他似的，实际上艾伦巴不得他能跑远一点让自己清净几分，但是血清的效果随着伊恩的长大越来越明显，只牵着手艾伦是牵不住他的。 　　“那就让他跑。”史蒂夫侧过头来开口，“公园里总不会跑丢的。” 　　艾伦还是想用习惯的沉默回应男人，但是她最终也只是将目光挪到止不住笑容的伊恩身上：“……我只是想保护好伊恩。” 　　“我明白。但是……嗯。”史蒂夫话说了一半，突然改了语气，“他是个男孩儿，应该让他自己冒险。” 　　明明依旧是同样的道路，同样的人，伊恩甚至还穿着上次出来玩的衣服，可是艾伦与史蒂夫谈话时，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上一次散步时的感觉。 　　在复仇者大厦，她对史蒂夫说，他们之间不能再以这种动不动踩对方底线的方式沟通下去。显然男人也是这么想的，艾伦和他约法三章，她不会再用沉默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会考虑史蒂夫的意见而不是对此有所戒备；而史蒂夫不能再把自己的想法硬搬到艾伦身上，也不能再用命令式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总之就是，回到拉托维尼亚见面之前的相处方式。 　　但是太难了，有伊恩这层关系在，不论如何，艾伦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每天都会带伊恩出来散步，但是如果你有事，请不要让别人代替你，我不放心。”就算感觉不对也得尝试着去做，艾伦不想在以后的相处中再闹不愉快，“还有，记得出门带湿巾，伊恩喜欢乱碰东西，碰完之后还会把手指往嘴里送……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似乎是因为艾伦直接问了出来，史蒂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听你这么说，养孩子和养宠物没什么区别。” 　　艾伦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瞪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 　　“当然只是玩笑。” 　　这哪儿是能开玩笑的，艾伦只觉得这太不靠谱了。用盖尔的话来说，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的男人，认识伊恩还没几个月，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就算他是美国队长，艾伦也担心伊恩会受到委屈。 　　“你放心。”就算艾伦没有将情绪摆在脸上，史蒂夫还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就算我记不住，贾维斯也会提醒我的，你不会比电脑的记忆力更强大。而且……” 　　男人也转过头，看向蹲在路边拿着树枝掘土的伊恩：“你可以不离开的，用盗梦这种方式获取情报……风险太大。” 　　“你用拳头去打希特勒的脸风险很小吗？” 　　艾伦平静地反问道。这就是她想的“不流血、不杀人”的方式，只要从绿魔那里拿到他与九头蛇合作的证据，到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本来不想告诉史蒂夫的，但是那天男人率先道歉了，艾伦也勉强选择了让步——就凭这点，艾伦觉得自己还是很好说话的，罗杰斯竟然在约法三章的时候说她霸道。 　　——她想用盗梦的方式或许情报。九头蛇可是一个洗脑成性的组织，艾伦在成年之间就接受过这个新科技的训练，詹姆斯·邦德的路还是艾伦给指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对同一个目标实施二次盗梦的案例，所以艾伦还是找上了介绍给007的道姆·柯布的团队，那是个传奇。 　　艾伦要做的无非是加入一个新队伍，至于尼克·弗瑞和复仇者的事情，史蒂夫没有说，但是她的情报网已经显示弗瑞搁置了重组神盾的提案，转而拿出了奥斯公司的黑历史准备捣乱了。这应该能拖住诺曼·奥斯本和九头蛇的步伐，至少……让美国队长先把伊恩·施密特的身份公开。 　　“妈妈！” 　　从远处跑过来的伊恩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扔下手中的树枝就想伸手拽艾伦的衣角。但是在他要拽住母亲的衣物之前，突然看到妈妈挑起了眉毛。 　　“我说过什么来着？”艾伦面无表情地问道。 　　伊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不擦干净手不准碰衣服。” 　　这还差不多。艾伦从口袋里拿出湿巾，蹲下来替伊恩擦掉手上沾着的泥土。然后她抬起头，顺便将伊恩那跑乱的头发整理好。 　　这是她的儿子。就算艾伦只继承了原罪的隐性基因，从外表看来伊恩几乎没有与她相像的地方，可他的还是有一半是自己的。 　　艾伦还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他时，在那个冰冷冷的实验室内，伊恩坐在地上，听到开门时转过头。这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不但没有畏惧，还充斥着好奇。艾伦看到他后露出了笑容，而小小的伊恩看到她笑后，同样绽放笑颜。 　　而从那之后艾伦再也没离开过她的儿子。那个时候伊恩连路都走不稳呢，现在他已经能到处乱跑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了，就算平时觉得伊恩弄一身泥土回来非常头疼，现在想起来……艾伦也非常自豪。 　　“妈妈说过的话，一定要记得。”她把用过的湿巾收起来，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放轻声音开口。 　　可是伊恩什么都察觉不到，他伸出双手揽住艾伦的脖子，撒娇似的不肯撒手了：“唉，跑了这么久真得好累啊。” 　　就算艾伦之前再感伤，听到伊恩这一声叹气，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装得跟个大人似的，其实就是懒得动想要自己抱着他。都快四岁了还这么撒娇，艾伦偏偏不如他的意，假装没听懂伊恩的暗示：“累吗？那下次不出来玩了。” 　　“不要！”伊恩看起来有点着急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男孩搂着妈妈的双手紧了紧，继续说道，“我还要出来玩，可是我觉得好累啊。” 　　“那你想怎么样？”看着他欲言又止还不想坦白说的模样，艾伦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快起来，“又觉得累，还非得出来玩，我也没办法了。” 　　男孩儿干脆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艾伦的颈窝里，哼哼唧唧半天都没把话说明白，艾伦拉长了音调：“你说什么，伊恩？” 　　“我……啦。” 　　“我听不见。” 　　“我想让妈妈抱着我啦！” 　　伊恩的小脸都憋红了，得逞的艾伦这才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抱起来：“原来就是抱着啊，你早说不就完了？” 　　伊恩：“……” 　　史蒂夫算是发现了，艾伦·施密特只有对着自己的儿子，以及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才会露出这样柔和的一面。曾经的自己也被她算在“完全不相干”这一类范畴中，那个时候她还会以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而不是一句话说不对就立刻针锋相对。 　　不过就算是察觉到自己受到了区别待遇，看到她笑得开怀，以及伊恩涨红的小脸，史蒂夫还是扬起嘴角。 　　而没想到伊恩看到偶像露出笑容后竟然不好意思了，这个总是仗着自己长得可爱还很聪明就无法无天的男孩儿竟然也会不好意思，伊恩拿小手捂住自己的脸，直接栽到艾伦的怀里：“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不——” 　　“——就一次！”伊恩知道艾伦要是把这句话说完了，他就真没机会了。男孩拽着妈妈的衣领打断了她，目光却瞟向身边的队长，“我好久都没吃了，你说偶尔可以吃的！” 　　艾伦：……你就差直接伸手朝着你偶像要钱了好吗。 　　于是艾伦看着伊恩拿着冰激凌，心满意足地走在前面，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学会如此蹬鼻子上脸的。 　　“偶尔一次不要紧吧？” 　　掏腰包掏的毫无怨言的史蒂夫被艾伦黑着的脸搞得有些无措——老实说，面对十个红骷髅他都未必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意识到他误会自己想法的艾伦立刻回过神，摇了摇头：“一周一个，不能再多了。” 　　说完，她顿了顿：“如果以后他给你的朋友要东西，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他这还不知道队长和自己的关系呢，就懂得利用别人对他的宠爱要东西了，这还了得？艾伦平时很少在伊恩和外界交流时多做干涉，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他挺聪明的。”史蒂夫也知道这不对，只能如此说道，“只要你说过一次，我相信伊恩不会再犯。” 　　但是你这次还是满足了他，而下次的时候，艾伦还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伊恩身边。这么想着的她又有点揪心，看着跑出去没几步的伊恩，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回来，停在史蒂夫面前，把手中的冰激凌高高举起：“队长，你买的，你先吃！” 　　身边的男人弯下腰：“我不吃这个，你自己解决就行。但是你得记住了，想要的东西可以向妈妈要，也可以向我要，不能向别人伸手，懂吗？” 　　现在说有什么用，他根本意识不到这是错的。艾伦在心底闷闷地想，而伊恩果然选择性忽略了史蒂夫后面的说教，露出了标志性的傻笑：“嘿嘿。” 　　而且笑完还像是怕队长生气似的，笑嘻嘻地蹭到他身边：“我还是好想要队长你这样的爸爸啊。” 　　这话伊恩在第一次见到史蒂夫·罗杰斯时就说过，那时的他在火车站，抱着男人的脖子大声说出这句话时，艾伦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而现在他再说出口，她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听到这句话，史蒂夫却收敛了笑容。他第一个反应是看向艾伦，可是艾伦能怎么样？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总是挂在嘴边的话是如此让人心酸，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的避开他的目光。 　　男人蹲了下来，直视着伊恩的双眼，严肃地好像要宣布什么国家条约一样。 　　“伊恩。” 　　“怎么啦？” 　　史蒂夫·罗杰斯表情平静，看着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缓缓开口：“我就是你的爸爸。” 　　☆、单亲妈妈22 　　伊恩今天醒的很早。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在儿童床上打了个滚,伊恩趴在枕头上,迷茫地看向四周。不对呀，他的床边护栏怎么变了颜色,应该是棕色的才对。 　　睡眼惺忪的伊恩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没有蓝色的墙纸，角落里也没有他的玩具车和小盾牌……这是怎么回事，伊恩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后,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妈妈？” 　　“伊恩？” 　　回应他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他看到不远处的床头亮起了灯，有个与母亲身形全然不同的身影坐起来，走到了自己身边：“想喝水？去洗手间？” 　　是队长。 　　伊恩终于想起来了,他现在不在家里，妈妈也不在。昨天下午的时候，队长突然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爸爸。而晚上妈妈又有事离开了，队长把自己带回了复仇者大厦。 　　他有爸爸了。 　　摇摇头，伊恩扶着儿童床的围栏坐起来，想也不想就直接趴到了队长怀里：“不是。” 　　伊恩早就觉得队长是爸爸，在盖尔阿姨那里住着的时候，她就说自己长得像队长。邦德先生还说自己的爸爸应该和自己一样是金头发，队长太合适啦。 　　队长把伊恩从儿童床里抱起来：“怎么了，伊恩？” 　　只是一开始妈妈说，队长不是爸爸呀。 　　听到队长的问题，伊恩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半天，有些犹豫地开口：“队、队长……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 　　回应伊恩的是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队长把他放到了大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那双和伊恩一样一样的蓝眼睛在看着他：“我是。” 　　队长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他说是，那一定是，伊恩相信他。 　　“可是……为什么？”他在看着伊恩，伊恩也在看着他。男孩儿歪了歪头，稚嫩的脸上全是困惑，“为什么你没和妈妈住在一起？电视机里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的。为什么之前妈妈说我没有爸爸？为什么妈妈又走了？” 　　每个小孩子都有爸爸的，伊恩知道。他也一定有爸爸的，伊恩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太突然啦，妈妈走的时候又没有说清楚，她之前离开都会告诉伊恩去哪儿的。 　　“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队长几乎是立刻截断了伊恩的这个想法，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伊恩知道他没生气，只是……为什么队长不回答他的为什么？他肯定知道原因的。 　　这么想着的伊恩，有些急切地拽住了队长的衣角：“到底为什么呀，爸爸？” 　　伊恩不知道这一声爸爸对男人的震撼有多大，他只能看到队长因为自己的话而呆住了，等不到回答的男孩满脸困惑地看着他，直到他回过神来。 　　在伊恩眼里强壮得可怕的手臂把自己拢进怀里，伊恩抬起头，对上队长的眼。 　　“等你长大后，我再告诉你，可以吗？”这可不是伊恩想要的答案，可就在准备表现出不满时，男人又开口了，“妈妈有些事情要处理，她不会不要你的。过阵子，她就会回来了。” 　　队长……爸爸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他说妈妈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 　　可是他的表情好严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艾伦·施密特站在街边的落地橱窗外，看向商店里的电视机。史蒂夫·罗杰斯站在镁光灯前，神情严肃。他没有穿自己的制服，这倒是让艾伦有些意外。但是她的目光没有落在男人身上的西装勾勒出来的完美身形上，而是落在了他的眉眼之间。 　　未来的伊恩也会是这幅模样。 　　他宣布了伊恩的身世，这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美利坚都为之震惊。艾伦想，军政界的那些老油条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拍桌子或者欲图从中获利，但美国队长却强硬地表示，他会收伊恩·施密特为养子，克隆人的教育与成长会由他本人以及伊恩的亲生母亲负责——就算有人想把他培养成新的武器，也得过美国队长这关。 　　艾伦本应该松口气的，因为她担心了三年的事情终于彻底解决了，但是…… 　　看到电视机里那张英俊的脸，听到他提起伊恩时用的是“我的儿子”这样的措辞，艾伦……有点想打人。 　　那天在公园，他直接对伊恩说自己是他的爸爸。不仅伊恩惊呆了，艾伦也愣住了。而惊愕之后是愠怒，她以为史蒂夫已经放弃了拉托维尼亚那晚说的“你与我的儿子”的想法，但是很不幸地，她低估了美国队长执拗的程度。 　　这下好了，她一直对伊恩说他没有父亲，现在她倒成了说谎的那个了。 　　而且，儿子是她的，和这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当时的那个画面，艾伦就非常不爽。 　　“放心了吧，亲爱的？” 　　一个轻佻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艾伦皱了皱眉。她不大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尤其是说话的人还一副地道的英国口音，违和感都要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行不行。 　　于是她转过头：“我一直在好奇，你见谁都喊达令，就没有男人以为你是同性恋吗，伊姆斯？” 　　被开口讽刺的男人，听到艾伦的话，他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有说过我不是吗？” 　　艾伦：“……” 　　“开玩笑的，我的确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艾伦抽了抽嘴角，永远不要相信一个伪装者的话，这是盗梦圈儿的规则之一。他们能在梦境中轻易地化妆成任何人，就能在现实中做出同样的事。亦真亦假是他们的本性，尤其是伊姆斯，一个顶尖盗梦团队里的顶尖伪装者。从艾伦和他走在街上后，两个人进行过八次有效对话，凭借艾伦长达二十几年的特工培训，她能分辨出是假话的，只有两次。 　　“我想你和柯布一定有共同语言，他的妻子死了还带着两个孩子，而你也有个男孩。”伊姆斯漫不经心地说着，“凑一对不错嘛。” 　　“我对胖头鱼没兴趣。” 　　伊姆斯愣了几秒，然后非常不客气地笑翻了：“太恶毒了，艾伦！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刻薄吧，干嘛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超级英雄很危险的。” 　　说完，他还指了指屏幕里的美国队长。 　　“我和他没关系。” 　　“你都替他卖命了，这真的很有说服力。” 　　艾伦突然心生了把伪装者的脑袋摁进马桶里的冲动，但是她不耐烦地抬起眼时，对上的却是伊姆斯笑吟吟的表情——套着粉红色衬衣还能笑得这么优雅随性，可怕的英国人。 　　他在试图套自己的话，所以艾伦有点粗鲁地中断了话题：“我以为咱们是来观察实地的，你是来干什么的？” 　　就算是最顶尖的盗梦团队，也从来没有对一个目标在短时间内实施过两次盗梦。胖头鱼……柯布本来是不想干这活的，但是他有两个孩子要养，这件事出价的不止有艾伦，还有托尼·斯塔克——对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复仇者成员砸过来的支票，艾伦也很莫名，但斯塔克说，他就爱看奥斯本倒霉，这点小钱值得。 　　反正柯布连通过梦境、对目标植入想法这种事都干过，只是第二次获取情报而已，没什么难度。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靠近诺曼·奥斯本比较难。 　　艾伦等了足足两个月，才终于有机会进入奥斯本的梦境。 　　柯布的团队的确是顶尖的，那个建筑师爱丽阿德涅有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度让艾伦认为她是个高中生，可她却轻易地设计出了一个梦中梦。 　　而在这个梦境的剧本里，艾伦的任务非常简单。 　　她要假扮成原罪……一个冒牌货，要装成自己的原装的。 　　. 　　真是讽刺。 　　艾伦抬起眼，看向面前的梳妆镜。那里面的自己有着干练的短发和锐利的眼睛——不，这并不是自己，尽管这张脸和艾伦·施密特如此相似，在昏暗处甚至看不出区别，可她不是自己。 　　这是辛西娅·施密特的脸。艾伦微微抬起下巴，镜子里的女人露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我觉得原罪长得不如你好看。”就在她收回那副气势的时候，站在身侧的交叉骨突然操着一口英腔开口了，“还是你更漂亮，艾伦。” 　　而站在“交叉骨”身边的瘦削青年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伊姆斯。”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亚瑟。” 　　艾伦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咱们可以开始任务了吗？” 　　而伪装成交叉骨的伊姆斯，顶着朗姆罗特工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展开一个相当潇洒的笑容：“如你所愿，施密特小姐。” 　　而后叫做亚瑟的青年推开了门，艾伦懒得搭理伊姆斯，径直走了出去。 　　“你来晚了，施密特，我以为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诺曼·奥斯本，不，准确地说是绿魔就坐在房间的中央，这是他在奥斯公司的办公室，这个梦境的地图也局限在奥斯公司。比起以高调和骚包出名的托尼·斯塔克，奥斯本更像是一个大型公司的最大股东，就算是对着自己的盟友，目前九头蛇的主子，他接过自己秘书递来的当然，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 　　实际上，艾伦并不清楚原罪的说话习惯和行为习惯，有关于辛西娅·施密特的资料太少了，艾伦也是个伪装者，她知道在模仿不够的情况下贸然出手风险有多大。 　　可幸运的是，艾伦不清楚，绿魔也不清楚。她掌握不了原罪的动向，却能掌握奥斯本的，绿魔没有和原罪见过面，这就意味着，艾伦能自由发挥。 　　“我也以为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艾伦冷哼一声，“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了你，然后呢？你的条件却迟迟没有兑现。” 　　“我需要时机，弗瑞推迟了议案，如果我主动提出来，只会暴露我的动机。” 　　“罗杰斯已经公布了他克隆人的存在，你失去了先机。”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语气带上了沾染着恶意的可怜，“永远都落后别人半步，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成事的可能。” 　　绿魔的眉头拧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可怜的奥斯本，一个他们所谓的善人。”艾伦从来不知道她能用如此尖刻的口吻和别人说话，她看向绿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粘在厨房地板上的油渍，“却要为你这么一个肮脏阴暗的怪物背黑锅，可要是你能有所作为就算了，可别说是神盾和斯塔克，你连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蜘蛛侠都斗不过！” 　　“难道你们就有所作为！” 　　艾伦的话直戳绿魔痛脚，他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样的动静引得门外的保安破门而入，可他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紧紧盯着艾伦的脸：“九头蛇不过是败家犬，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用这种口气说话？” 　　“别忘了，怪物。你的资源和机会，都是我给的，败家犬给的。”艾伦丝毫不为所动，讥笑着开口，“既然你没有成事的可能，不如让那个好人的奥斯本取代你，最起码他不会碍我的事。” 　　“闭嘴！” 　　“占据着别人的身体，就以为自己是个成功人士了？真是笑话，你就应该和蜥蜴博士一样，生活在下水道里，蜷缩在恶臭的角落里，眼见着自己的尸体腐烂掉！” 　　“闭——” 　　“——以后的舞台，没有你的戏份了！” 　　女人用恶毒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只是挥了挥手，站在她背后伪装成交叉骨的伊姆斯和两名保安动起了手，而亚瑟一个侧身，直接把绿魔强行打昏。 　　“记得提醒我以后不要惹你。”等艾伦转过身时，交叉骨已经消失了，站在两个保安中央的伊姆斯拍了拍“敌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而刚才送文件的秘书也走了出来，那是建筑师爱丽阿德涅，她拿着进入下一层梦境需要的仪器，熟练的打开后，有些担忧地抬起头：“接下来伊姆斯要假扮成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可是谁知道下一层梦境醒来的到底是奥斯本还是绿魔？” 　　回答他的是“保安”的其中之一，团队的领队柯布：“这就要看他随机应变了。” 　　说完，他看向了艾伦。 　　“我留在这一层，负责到时候叫醒你们。”艾伦知道自己的职责，她的任务之一就是在这层梦境诱发奥斯本两个人格的矛盾，绿魔会带着这个冲击到下层梦境，再由伊姆斯假扮第二个人格与他对话，从中套取情报；任务之二就是……算好时间，把整个大楼炸掉，到时候感受到坠落的团队就会从梦中梦醒来。 　　“绿魔在梦境中的映射会来攻击外来者。”柯布出言提醒道，“你要小心。” 　　只要他的梦境里不要出现别的反派。身为那个外来者，艾伦目送团队带着奥斯本进入下一个梦境，然后她退出房间，关上门。 　　出现在她面前的，的确不是什么反派，但也不是普通人梦境中的普通人。 　　艾伦扶在门边的手蓦然僵住。 　　在踏出房间的一刹那，艾伦就知道自己被锁定住了。被那个穿着红蓝相间的制服、手持盾牌的男人死死锁定住了。 　　这不是绿魔的映射，绿魔的潜意识里不会出现形象如此鲜明的他，而别人的映射也不会用这样意识清明的看着自己。艾伦经受过盗梦的训练，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她自己潜意识里的美国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盗梦设定，还有伊姆斯啊亚瑟啊爱丽阿德涅啊柯布啊都来自《盗梦空间》 　　☆、单亲妈妈23 　　汗水打湿了艾伦的眼睑,她却连擦去的想法都没有。 　　准确地来说是不敢,站在不远处的史蒂夫·罗杰斯正在看着他,男人从来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看敌人的眼神。就连在拉托维尼亚,他看向自己时也不是以这种敌对的神态。这是艾伦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美国队长的实力，她是个很优秀的特工，足够灵敏，足够机灵，但是在这样的眼神下,艾伦觉得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他。 　　艾伦·施密特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这不是美国队长，这是自己潜意识的映射。在现实中自己与他的实力差距不会这么大。 　　但是艾伦还是不敢动。 　　摇摇欲坠的汗水挂在她的睫毛上，艾伦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而后,那种锋利的杀气扑面而来，她想也没想就低下头，他的盾牌擦着艾伦的头发梢钉在了墙里。拉托维尼亚的那个晚上他也扔出了自己的盾牌，但那个时候男人很明显留守了，他只是想阻拦自己的离开而已。 　　但是映射是想杀死自己的。艾伦没和美国队长真正意义的敌对过，她不知道他的敌人是否会是现在这样的感受。 　　现实中的史蒂夫·罗杰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他只是映射，只是自己的潜意识。 　　艾伦在心底反复地重复这句话，看也不看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盾牌，径直跳起来，拉起腰间的绳索发射器。 　　可她晚了一步。 　　就在她左脚蹬上窗台的时候，右脚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把她拽了下来。她试图在半空中找回平衡，但是那个力量死死缠着自己的右脚，直接把她按到了地上。艾伦猛然转过身，男人的手臂已经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火药与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刺激着艾伦的神经，他的呼吸打在艾伦的脖颈间，她颤了颤，而后抬起眼，映射的蓝眼睛挡在金发的阴影之下，看不分明。 　　“跑什么，施密特？” 　　艾伦侧着身，被他一只手就桎梏在地上，动弹不得。 　　“怕我怕成这个样子，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是因为你要杀我。” 　　“是你以为我要杀你。”美国队长的声线非常平静，就算艾伦毫不怀疑这个映射会杀死自己，可是他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史蒂夫听起来却没什么分别，“我只是你意识的造物，施密特。你觉得我是你的敌人。” 　　艾伦没说话，她犯不着和一个虚假的人物辩论。 　　而且她说的是对的。 　　艾伦怕他。 　　“因为你第一眼见到我时，他们就告诉你，我是你最大的敌人，是组织最大的敌人。”谁能想到美国队长会说出这样的台词来？史蒂夫天生就是个领导者，连他的嗓音也是，带着威胁的话从他的嘴巴中倒出来，反而平添三分蛊惑力，“他们告诉你，你的存在是伟大的，是至高无上的，因为你的子|宫会孕育组织的未来，唯一能和我抗衡的希望。” 　　就像是男孩儿童年的怪兽，就像是女孩童年的恶魔。 　　艾伦·施密特的童年里也有这么一个存在，一个威胁她夜不能寐，偷偷哭泣，并且试图用勇气打败恐惧的存在。 　　美国队长。 　　“你害怕我。”他重复道，“就算你现在背叛了组织，也是如此。” 　　她闭上了眼。 　　就算是她已经几乎忘却了童年的日子，就算她彻底背弃了九头蛇的信条，艾伦还是放不下那隐隐地敌意，这一部情绪如同她的身手、她的知识一样深深地刻进了艾伦的脑海里。她可以接受作为邻居的史蒂夫·罗杰斯，可是当他穿上这身制服时，属于美国队长的标志只让她想要排斥，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她已经不再是九头蛇的特工，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 　　“但是你把伊恩交给了我。” 　　艾伦的呼吸猛然一停。 　　“我想，把儿子交给我你一定很痛苦。伊恩是我们的儿子，尽管你不想承认，可伊恩身上流着的你是和我的血液。”他说出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许自豪地笑意，这是那个好邻居史蒂夫才会有的语气，“你把伊恩交给了你畏惧的人，施密特。你自己非常清楚，只要你还把我当成你的敌人，你仍然是九头蛇的人。” 　　“——砍掉一个头，会长出来两个。艾伦，你不得不承认，九头蛇的精神永远不会破灭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一。” 　　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女声打断了映射的演讲，就算是他是艾伦自己的潜意识，也表现出了惊讶的情绪。而就在这个时候，艾伦已经睁开了眼。 　　“美国队长不会说出这种话。”她将目光重新挪回男人身上，面无表情地开口，“第二。” 　　她手中的三棱军刺是与话音同时落下的，束缚住她的手掌因为要躲避攻击而离开，艾伦向后方打了个滚，几乎是以鲤鱼打挺的姿势从地上站起来。 　　冰冷的金属掌握在手，艾伦伸出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你不该提起伊恩的。” 　　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男人第一个反应是想握住艾伦的手腕，来阻止她的攻击。但是就在他表现出这个意图的时候，艾伦的手猛然一松，撤了回来。 　　这造成了对手片刻的硬直，艾伦想也不想，翻身从窗口跃下。 　　然而第一层梦境的世界就这么大，除了奥斯公司的大厦外，外面一片空白。这让艾伦觉得自己像是闯出漫画分格的平面角色。 　　但是她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大厦之内，尼龙绳勾住了窗口，她顺着惯性跳进了下一层的走廊里。她制造出来的那个美国队长仍旧站在与上一层相同的位置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层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身后还站着许多穿着奥斯公司制服的人，这是诺曼·奥斯本的映射，应该是这层梦境里艾伦真正的敌人。 　　“你为什么要逃呢？”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男人身上的制服消失了，他套着在宣布伊恩身世时的那身西装，黑色的布料将他漂亮的金发映衬得更加显眼，“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因为这就是你的想法。” 　　艾伦想也不想，转身跑了起来。 　　史蒂夫没有动，但是他背后的映射追了上来。 　　“不要逃避了，施密特。” 　　不，她并不是在逃避。 　　艾伦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不管是她个性使然，还是组织给她的教育，反正在她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后退和胆怯这种词汇。 　　这里不是现实，最起码不用纠结弹药的问题。艾伦打开走廊上的柜子，随手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突击步枪。近四公斤的FN F2000握在手中，这很接近于她习惯的P90，但是略沉一些。 　　沉一些也好。 　　她很少会以这样的方式进攻，站在敌人面前，面对一众黑洞洞的枪口，不躲避，也不运用什么技巧，比的只是谁扣下扳机的速度快，谁完全不会犹豫。 　　与习惯的重量不同，弹壳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同，这能提醒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自己的枪。 　　也能提醒她，这不是她的人生。艾伦·施密特一路走过来，手中沾染着的血液比不上冬兵多，却也不少。在她能拿得动像现在拿着的突击步枪开始，组织就已经开始利用她执行任务了。 　　她的代号是红皇后，不仅仅因为她继承了首领的基因。 　　离开组织后依然用这个绰号，也不是因为她还放不下过去。 　　潜意识里的史蒂夫·罗杰斯如同现实中的本人一样不依不饶，就在她手中的突击步枪子弹用光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还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那一地的尸体与血迹都不存在似的。 　　这不是现实中的美国队长。 　　因为现实里的他有着和伊恩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面对自己时，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光芒。艾伦想不起史蒂夫会用什么样的情绪看待自己，但是她记得伊恩的眼神。 　　这是个机会。 　　只要自己还在畏惧美国队长的存在，她就还是九头蛇的人。这是一个突破的机会，因为艾伦无比清楚，他只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她摸起了地上的军用刀。 　　“你把我想象得太强大了，施密特。” 　　然而在她袭击过来时，美国队长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轻易地躲开了攻击：“而且，正面对抗，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 　　回应他的是以刁钻角度出现的金属光芒。 　　而男人稍微一侧身，一掌便将她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对于艾伦来说过于巨大而不好掌控的冷兵器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个玩具，史蒂夫轻轻拨转刀柄，带着圆润弧度的刀身听话地转了个方向—— 　　——末入了艾伦的身体里。 　　就算是梦境，在镇定剂和仪器的作用下，疼痛也是如此的清晰。艾伦甚至能感觉到刀身在自己皮肉之内转动的弧度，割裂的痛感刺入感官，艾伦咬紧牙关。 　　“你敌不过美国队长，也敌不过九头蛇，施密特。” 　　她的耳边响起了悠扬的音乐，这是个信号，统一两层梦境的信号。还有三十秒下个梦境就要结束了，她要在二十三秒的时候按下口袋里的起爆器，把量层梦境的人都唤醒。 　　这很容易，撑过二十三秒而已。 　　可是艾伦想在这结束之前结束了一切。 　　“不。” 　　撬开因疼痛而紧闭的牙关可不容易，艾伦甚至尝到了自己口腔里血的味道。可这又算什么呢，比起从产床上跌到地上，从组织的追杀之下爬出来，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已经活下来了，没什么是艾伦摆脱不了的。 　　因为她是红皇后。 　　“你不是美国队长。”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与伊恩完全不像的眼睛，她看到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骤然缩小，他的血液沾湿了自己的手掌心。 　　“我也没必要‘敌得过’他，因为他不是敌人，至于你……” 　　艾伦残忍地转动匕首，这就是身处梦境的好处，只要她有想象力，她可以凭空变出任何需要的武器。 　　“你就是我，而你注定会死在这里。” 　　按照组织的信条，她杀死了美国队长，就算是自己潜意识里的那个，也应该高呼一声九头蛇万岁。 　　去他的九头蛇。 　　她松开匕首，男人高大的身躯岿然倒下。失去了支撑的艾伦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强忍着痛楚，从口袋中拿出了起爆器。 　　在耳边女人的声线陡然扬起的时候，她按下了按钮。 　　然后艾伦·施密特睁开眼，按照原计划站起来，从波音747的头等舱离开，转而走到了经济舱——她的脸太有辨识度了，与原罪的相似足够让醒来的诺曼·奥斯本怀疑。 　　坐在预定好的位置上，艾伦还没来得及放松紧绷的身体，经济舱的空姐款款走来，在询问她需要什么的同时，对着她点了点头。 　　这是任务完成的讯号。 　　她轻轻勾起嘴角，其实这次就算完不成，艾伦也觉得这次值得了。 　　“您一定很想念纽约吧。”空姐在端过来清水的同时，笑着对艾伦说道，“我想你的家人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是的。她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和伊恩说清楚到底要去干什么。在之前离开伊恩时，艾伦总会用他听得懂的方式对他说明白的。这次莫名其妙地抛了一个重磅炸弹给他，又把他托付给了史蒂夫·罗杰斯，他一定满腹疑惑，而有些问题史蒂夫注定给他讲不明白。 　　她的儿子一定很想他。 　　“但我得先去趟罪城。”她轻声对空姐开口，这是柯布的人，他们就算下了飞机，也必须装作互不相识的姿态，所有计划外的行动，都得让飞机上的服务人员转达，“事情太多了，哪儿都需要我，我来不及办的事情，希望我的朋友能帮我办好。” 　　她还有一些东西在罪城，还有一些没解决的事情要解决。 　　“如果有人思念我。”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会来找我的。” 　　☆、情报皇后24 　　尼克·弗瑞这件事,史蒂夫一直按住不发,也是因为像班纳博士说的那样,事已至此，他就算把弗瑞揍进医院,也不能改变半分。 　　帐是要算的，但却不是现在。在得知绿魔和九头蛇合作后的第一时间，弗瑞就把眼见着要交上去的重组神盾的议案收了回来，转而将矛盾对准了奥斯公司。而史蒂夫公开了伊恩的身份，不久之前还造成恐慌和破坏的九头蛇再次进入人们的视线,有了神盾这个前车之鉴，一时间各个政府部门都陷入了自我危机之中，相信暂时原罪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情报送到了复仇者大厦。 　　来的人是一个衣着板正,身材瘦削的青年，他说他叫亚瑟，说要见个能说话的复仇者成员。而那天托尼的心情非常不好，不过史蒂夫对此只有同情的心情——被伊恩的十万个为什么袭击一早上，谁都会心情不好。 　　所以斯塔克把他当成了什么媒体的记者，就差让贾维斯开喷水器把人赶走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报出了来意。 　　艾伦·施密特让他来的，他拿着的是绿魔和原罪合作的证据，还有下一次碰面的地址。 　　她竟然真的办到了，而复仇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搞定这件事。史蒂夫承认他很惊讶，可仔细一想，这又在情理之中。她有着整个九头蛇的情报网，从神盾成立起累积下来的所有资源都受她调用，而且没有哪个英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别人的梦境，一个特工能。 　　但是她没回来。 　　那个叫做亚瑟的青年说，她去了罪城。并且转达了她的话。 　　“如果有人思念我，会来找我的。” 　　而史蒂夫·罗杰斯将摩托停在蜿蜒盘旋的山间公路上，侧过头，看向山下那明明灯火辉煌、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色彩、任何温暖的城市群落，拧起了眉头。 　　想她回来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伊恩。 　　还有两周就是伊恩四岁的生日了，艾伦离开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间伊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问自己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就算他再崇拜自己，再喜欢自己，史蒂夫也知道对于伊恩来说，只在他生活中出现了不过半年的自己是绝对不能取代艾伦的存在的。 　　所以他来到了罪城，史蒂夫知道，艾伦留下了那样的讯息，就是希望自己来找她。 　　但是除了亚瑟转达的那句话外，她没有给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史蒂夫只知道她在罪城，然而罪城就像是一个独|裁的王国，被一个名字叫做洛克的家族独|裁着，连神盾和中情局都无法渗透这个城市，更别提复仇者这么大的目标。 　　史蒂夫没有罪城的任何线索，并且要用一人之力从整个城市里找出艾伦。 　　一个没有色彩的城市——这是美国队长对罪城的第一印象。他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天空阴霾，路灯昏暗，路边倒着不知死活的人，还有斑驳晦涩的血迹，在建筑的边边角角隐匿着敌意的目光射到他的后背上。 　　这让史蒂夫觉得自己并不是走在马路，而是走在夜间的原始丛林里。 　　他推开酒吧的门，嘈杂的音乐扑面而来，舞台中央站着一个姑娘，她看起来如此的年轻，有着天使一般的容颜，可是却穿着暴露的衣装，手持马鞭尽情摇曳着自己的腰肢。她脚下没有空闲的座位，每一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狼虎。 　　可是没有一个人扑上去，这里的气氛和外面不大一样。史蒂夫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那些男人不扑上去，不是因为对舞女不感兴趣。 　　他们不敢，是因为酒吧里的保安吗？ 　　史蒂夫走到了吧台前，找了个位子。吧台内年迈的女人走过来，只是打量了史蒂夫一眼，而后就用自己油腻的嗓音开口：“外地人，来罪城找乐子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要点什么？” 　　她当然能看得出来，史蒂夫也知道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这不代表他会胆怯，美国队长见过比这更肮脏更黑暗的地盘。他拿出了钞票放在吧台上：“啤酒。我不是来找乐子的。” 　　“娘们儿才喝那个，给他来杯伏特加，算我的。” 　　沙哑的男声打断了女酒保的动作，接着是酒杯搁置在吧台上的声音。史蒂夫只觉得身边停了一个庞然大物，他转过头，那个庞然大物已然坐到了史蒂夫的身边，冷笑着开口：“入乡随俗，外地人。” 　　一个怪物。 　　这是史蒂夫对陌生人的第一印象。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男人，身材魁梧，仅凭他的身躯就挡住了酒吧里的大半灯光。史蒂夫觉得他是个怪物是因为他的面容丑陋得几乎不像是人类，他甚至无法估算男人的年龄。他对上怪物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戏谑和嘲讽的光芒。 　　连藏在纽约下水道里的蜥蜴博士都比他更富有人性，比起人类，他更像是穿着皮衣的野兽。 　　女酒保把玻璃杯放在了史蒂夫的面前。 　　美国队长露出笑容，若无其事地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而后学着男人的架势，重重地把酒杯搁在吧台上。然后他再次转过头，面不改色：“感谢你的慷慨。” 　　所以这次轮到那个庞然大物惊讶了。 　　“不买醉，也不是来找乐子的。”男人的声线里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甚至都不看南希一眼，你是来干什么的？” 　　“南希？” 　　男人的目光看向舞台中央的脱|衣|舞|娘。 　　史蒂夫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对舞娘虎视眈眈的男人不敢动她分毫了。这个姑娘很幸运，在罪城她永远也不会拥有守护自己的骑士，可是有个大家伙把她当做自己人。 　　一个还算有义气的怪物。 　　“我是来找人的。” 　　男人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找人找到罪城来，这真的值得吗，外地人？” 　　当然值得了。史蒂夫没有开口，他不喜欢这个城市——史蒂夫也觉得大概除了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城市。实际上，他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艾伦会选择这个城市当自己退后的退路，而踏进这个城市后他的疑惑更明显了。 　　一开始他以为艾伦选择罪城，是因为这里足够黑暗足够腐朽，这很像九头蛇的环境。 　　但是他错了，艾伦并不属于这里。从他踏进罪城第一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点。 　　“那么，你找谁？”男人没有等到史蒂夫的回答，继而问道，“老实说，这里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红皇后。” 　　酒杯掉落在地，破碎的声音即便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也是如此清晰。在一刹那间，整个酒吧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把酒杯摔在地上的男神，连舞台上的南希都停下了动作。 　　男人眯起了眼。 　　史蒂夫就像是感觉不到他的打量似的，端起了重新斟满的玻璃杯，对着女酒保笑了笑。 　　“再来个杯子。” 　　足足半晌后，男人才开口。酒吧又活了起来，女酒保看起来松了口气，她又给男人换上了一个新的酒杯，倒满液体。 　　“每天晚上都有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想见红皇后。”男人的嗓音低得如同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那之中不屑的意味尽显，“每个你都以为自己能征服她，但是没有一个男人碰得到她的一个手指头。” 　　一时间史蒂夫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你和她很熟？”最终他也没有接下男人的话，而是反问道。 　　男人低笑出声：“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个不甘于在旧城区当妓|女的可怜女人，就像是南希一样。后来我发现我错的离谱。” 　　她的确不是。一开始史蒂夫也以为她需要保护，一个故作坚强，带着自己儿子到处颠簸的，惹人心疼的女人，后来他也发现，大错特错。 　　她保护着伊恩，而她本人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你来找她干什么，外地人？” 　　“找她回去。” 　　“回哪儿？” 　　史蒂夫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回家。” 　　他以为男人会像刚才那样嘲笑自己，用自己沙哑的声音告诉他这是在做梦，然后唾弃他的想法。但是男人没有，这个怪物如同自己一样将酒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史蒂夫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的新陈代谢是普通人的四倍，而这个男人身体内却没有超级士兵血清。 　　可男人放下酒杯，史蒂夫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 　　“跟我来，罗杰斯。”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史蒂夫却心中一凛，拧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美利坚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怪物抖了抖自己的皮衣，那看起来价格不菲，绝对不是他这种人能支付的起的，而那边角上的血迹也证明这绝非他本人的物品，“红后等了你很久。” 　　再次走在街上，那些躲在暗处的目光都消失了。也是，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罪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没有人会想招惹这么一个大家伙的。史蒂夫没有考虑他会骗自己的可能性，一是因为这头野兽实在是不像狡猾之辈，二是，骗美国队长？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而他果然没有骗自己。 　　史蒂夫不知道罪城的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学美术出身的他对色彩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在这么一个只有黑白的城市里生存，美国队长也受不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带着自己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步行。最终停在了一个巷子里，这不同于他们之前走过的躺着醉鬼与赌徒的巷子，尽管同样的狭窄，可没有任何血腥和恶臭的味道。 　　他敲了敲尽头的房门。 　　几秒之后，门开了。 　　这是史蒂夫在进入罪城后，第一次看到颜色。 　　艾伦·施密特从房间里走出来，那艳丽的红发垂在肩头，成为这黑白画面中唯一的色彩。几乎认为自己走进的默片的史蒂夫，甚至觉得她的发色非常刺眼。 　　“谢谢你，马弗。”她对着那头怪物轻声开口，“浪费了你的时间。” 　　“对你，怎么都不算浪费，女士。”叫做马弗的男人笑得好无所谓，“我还见识到了美国队长真人呢。” 　　史蒂夫拧起了眉头。 　　而后他看到艾伦将目光挪了过来。史蒂夫才发现这个画面里有色彩的不仅仅是她的头发，还有她的眼睛，绿色的眼眸看向自己，她向前迈开步子。 　　然后露出了笑容。 　　“比我预计的晚了一点，史蒂夫。”她如此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了。史蒂夫看到她停到自己面前，艾伦·施密特还是那个艾伦·施密特，但是却没有了那份隐隐的敌意和戒备。他没想到，在这个遍地罪恶的城市，会看到拉托维尼亚之前的艾伦，那个试图和自己和睦相处，会主动透露自己过去的艾伦。 　　他不知道这三个月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艾伦与自己之间，因为真相暴露而产生的隔阂突然消失了。而史蒂夫以为这一天会来得更晚一些。 　　“伊恩的生日快到了。”马弗无声地退场，史蒂夫低下头，看着艾伦的眼睛说道，“他很想你。” 　　提及伊恩，艾伦的目光软了下来，毫无疑问，她也是思念自己的儿子的。但是她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环视了四周，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是。” 　　“有什么感想？” 　　史蒂夫笑出了声。 　　“感想就是。”他知道艾伦是在挑衅自己，美国队长怎么能容忍美利坚还存在这样的城市？史蒂夫·罗杰斯当然不能容忍，在踏进罪城的第一步时他就在思索如何毁灭统治着这里的洛克家族。但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得到的，他有的是耐心，“你不属于这里。” 　　自从她出现开始，艾伦脸上浅浅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史蒂夫很高兴能在这么一个城市里看到如此平和的笑容，女人撩起自己的头发：“我曾经属于这里。” 　　的确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绝非是史蒂夫的错觉，艾伦·施密特很明显是放下了什么。 　　但是她不说，男人也没有问。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纽约吗？” 　　“你有的是时间可以向我解释这一点。” 　　史蒂夫说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习惯地用上了命令式的语气，可话已经脱口了，无论如何他也收不回来。只是往日对此非常反感的艾伦只是抬起了头，面容平静，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伊恩的生日还有一周，我们还有时间。” 　　“我们？” 　　艾伦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明天跟我走，我有个惊喜……算是你接受伊恩后的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罪城是《罪恶之城》里的城市，没看过的姑娘也不要紧，就当是我原创的好啦。后面不会有多少这个电影的设定了。 以及队长觉得这个城市没有色彩，是因为《罪恶之城》用了黑白片的拍摄手法，只有关键角色或者道具才会有颜色，所以在艾伦出现的时候她是有颜色的。具体画面效果参考如下↓ 　　☆、情报皇后25 　　詹姆斯·巴恩斯在早上八点接到了来自红皇后的电话,那个时候他还正在洗手间刮胡子,听到很久没响起的固话铃声,他还以为是敢死队的哪个成员宿醉没清醒拨错了号码。直到那头响起了女人的声音，熟悉的声线用她依旧平静的语气开口：“我们今晚十点来找你,在你们队伍常在的那个酒吧里。” 　　然后电话就挂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知道了。 　　“巴基！” 　　黑人独有的浑厚嗓音和放在自己面前的啤酒瓶同时将巴基的心思扯回到酒吧里，他抬起头，看到自己最新的战友，敢死队的老成员之一凯撒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巴尼终于把你从自己的公寓里拽出来了,酒吧老板应该给你合个影。” 　　“我有约在身。” 　　“姑娘？”坐得老远的公路耳朵倒是挺尖的，“二十年前我也经常这么干，每次我踏进酒吧都有一打女人会尖叫。” 　　凯撒笑着举起了啤酒瓶：“我觉得那是被你吓的。” 　　巴基扫了一眼被拆台的队友，也跟着露出笑容。在加入敢死队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教堂给自己介绍了这么一个队伍，即使是算上巴基真正的出生年月，他也仅仅比领队巴尼·罗斯大了一辈——一开始巴基觉得自己简直是进了养老院。 　　但是这几个理应进养老院的老家伙们，却是雇佣兵圈里出了名的神话。 　　“什么人能让你从自己的电影之旅里走出来。”笑声过后，圣诞开口揶揄道，“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六十多年的电影呢。” 　　“红后找我。”自己刚刚入伙的时候，这些个老家伙们可不喜欢自己，除了圣诞。因为算生理年龄而不是实际年龄的话，他不再是队伍里最小的那个了，“以及，嘲笑我过时的时候，先把你那已经停产了的手机换了吧。” 　　“原来等的还真是女人，我不换手机是因为品味，你懂什么，小子。” 　　“那个把你介绍给教堂的女人？” 　　“——就是我。” 　　回应那个问题的，是今早巴基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红皇后艾伦·施密特，曾经作为冬兵同事的女人走了过来。半年没见，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她没带着伊恩，原来那副小心翼翼的态度也不见了。 　　因为秘密被曝光，所以无所畏惧了吗。 　　“你找我干什么？”巴基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没忽略红后早上说的是“我们”。 　　或许是又有方便自己做的任务……或者新的情报？几个月前他在搜集自己过去的资料时，查到了曾经的同事，比九头蛇更早的苏联那里。没想到那个时候的部分人脉还可以用，在收拾烂摊子方面，红皇后借着九头蛇的情报网，给他行了个方便。 　　对她来说不过是打个电话发个邮件的功夫，对自己来说，省了不少事。 　　“不是我找你。”听到自己的话后，红后露出了一个带着半分恶劣的笑容，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说着，一边朝着酒吧门口的方向一摆手，“是他找你。” 　　巴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史蒂芬·罗杰斯站在门口，穿着褐色的夹克和白色的T恤。他正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巴基不知道他看的是自己还是红后。 　　他拧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 　　“我怕你跑了。”女人直接了当地开口，“不说又怎么，你都把自己的过去查的一清二楚，总得面对的。” 　　坐在酒桌边的贡纳，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略微僵硬的气氛似的，用拿着啤酒瓶的手指了指门口的美国队长：“我觉得他穿的比我都老。” 　　圣诞：“他本来就比你老。” 　　原本还很不爽的巴基转过头来：“年龄大真没什么可炫耀的，老家伙们。” 　　一众老家伙们：“喂！” 　　人都堵门了，巴基还能怎么办？他看了一眼艾伦·施密特，后者恢复了一贯平静的表情：“最好别再打起来，你还被通缉着呢。” 　　艾伦当然是故意不告诉巴基的，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史蒂夫的意思是想把他带回复仇者大厦，如果让他有所准备的话，他未必会同意，还是来个突然袭击比较有效果。 　　目送詹姆斯·巴恩斯从座位离开，艾伦将目光转回到这一桌年龄平均下来都算自己父辈的雇佣兵这里：“那么，谁是巴尼·罗斯？” 　　她当然不会因为感谢史蒂夫就专程跑过来一趟，难道谢礼比自己的儿子还重要？带着美国队长见自己的老战友只是顺路，她可不会白来。 　　自己的问题让一桌男人都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那个在他们开玩笑时也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开口了：“你有事？” 　　看来这就是巴尼·罗斯。艾伦听过他的大名，能让教堂信任的雇佣兵可不是三脚猫，而在他的敢死队出名之前，这个男人就已经是个传奇了。艾伦全然不顾雇佣兵们试探的眼神，拉开椅子，坐到了巴基刚刚坐的位置上：“我有一个情报需要你确认一下。” 　　说着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图片推到桌子上：“你帮教堂处理了比莱纳岛的中情局叛徒，这两个人中哪个是？” 　　艾伦察觉到在她说出比莱纳岛的时候，巴尼的手一顿，把送到嘴边的酒瓶又拿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中沾染上了些许敌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收起你的英雄情结吧。”艾伦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对你保护的女人和岛屿都没兴趣，就是想找教堂的麻烦，而这是个有利的机会。” 　　叛徒是教堂的手下，他想把这件事瞒下来，没那么容易。当然，这只是教堂的黑历史之一，艾伦搜集到的可不止这一个。 　　她就是要把那个坑了自己一把的中情局老头送进养老院。 　　“我从教堂拿领到不少任务，我不会坑自己的金主。” 　　“你们能干的活，我这里比中情局多一倍。而且，不给政府办事，钱只会多不会少。”中情局的情报网算什么，九头蛇累积了两个大洲的资源，政府哪里能比，“而且放心，我知道难得你没有在酒精和子弹中丧失良心，违背道义的任务我不会给你。” 　　“教堂怎么惹到你了。”这次开口的是圣诞，“非得把他拉下马？” 　　艾伦抬眼看向这桌子上唯一勉强算是和自己同辈的男人：“如果你已经退休了，生活平静又按部就班。突然有个人把你重新拉回战场上，还威胁到你儿子的安全，你会怎么办？” 　　圣诞：“我会把他拽到酒吧后巷里揍出屎来。”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艾伦扬起了笑容，“我只是找教堂算个旧账，这事和你们谁都没关系，这样的话，你能帮我指认谁是那个该被揍出屎的老头的手下了吗？” 　　贡纳：“我喜欢这个女人。” 　　公路：“闭嘴喝你的酒吧，少给自己惹麻烦。”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同伴的双簧，还是因为艾伦用非常温柔的声线爆出了粗口，总之沉默了一会后巴尼笑出了声，敲了敲艾伦手机屏幕里看起来比较像反派的那个：“我该怎么联系你？” 　　“我会把手机号码留给你的。”得到答案的艾伦满意地站了起来，对着巴尼伸出右手，“谢谢你的帮助，作为感谢，这桌的酒钱我来。” 　　“用不着，还有，喂！”圣诞喊住了将要离去的艾伦·施密特，她莫名其妙地转过身，男人指了指已经没人的门口，“你把美国队长带了过来，巴基是不是要走？” 　　“他是个自由人。”史蒂夫的想法是带他走的，艾伦也很给面子的帮忙来了一个突袭，但是她觉得……可能性不大，“是去是留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 　　但是史蒂夫·罗杰斯未必还是这么想的。就凭他那倔得可怕的脾气……希望巴基能让他明白自己对新时代和他一样适应良好，并且有了全然不同的新生活——就看敢死队成员对巴基的态度，最起码艾伦觉得，当初把他介绍给教堂是件好事，这些老家伙们可不会嘲笑他已经过时了。 　　走出酒吧的时候，街边就站着史蒂夫一个人，巴基已经不在了。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男人抬起头来，路灯下的面庞看不大分明，不过似乎还算平静。艾伦走上前：“他人呢？” 　　“回去了。” 　　“你就这么放他走？” 　　史蒂夫一脸奇怪地反问道：“为什么不？他又不是什么歹徒。” 　　是啊，我也不是什么歹徒，在拉托维尼亚你为什么拽着我的手臂不撒手。听到他的话后艾伦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句话。或许是她将情绪表现了出来，即便没开口，史蒂夫还是笑出了声：“你不一样，巴基把他的联络方式给了我，而在拉托维尼亚我不抓住你，我转个身你就会消失掉。” 　　这次艾伦倒没反驳，因为她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以为你们会聊得更久一些。还有，你不是说要带他回复仇者？” 　　“他说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而且。”史蒂夫往酒吧的方向看了看，“或许还得和自己的同伴交代一下。” 　　艾伦点了点头：“就算不跟你走，我觉得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按理来讲艾伦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是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的比史蒂夫比巴基本人都更清楚。比起当个超级英雄，或者超级特工之类的，明显巴基和敢死队的感情非常好，他已经有一个新的归属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史蒂夫回去？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有着二战记忆的史蒂夫比艾伦更懂得战友情，“就算没了记忆，他照样能活得很好。但是我想和他再好好谈谈。” 　　这是应该的。艾伦没再开口，倒是史蒂夫顿了顿后，换上了另外一幅表情：“我，嗯，能问你个问题吗？” 　　艾伦抬眼，他在说话时用上了试探的语气，浅蓝色的眼睛看过来，让身材高大，平日里又总是异常坦然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 　　而且，艾伦竟然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 　　“什么？” 　　“我觉得……几个月不见。”当然那份窘迫很快就消失了，快的让艾伦都有点遗憾，“你似乎不怎么讨厌我了。” 　　“我本来就不讨厌你。”她只是不喜欢美国队长。 　　“我认为坐在对面，看起来紧绷地马上就要跳起来攻击对方。”男人并肩走在自己的身侧，他随意地把手放在口袋里，纵然穿得如同老家伙吐槽的那样“比老头还老”，却依旧有属于他的风采，“这就是讨厌的表现。” 　　属于美国队长的风采。艾伦如今也多多少少能领略到一点，而不是觉得他所有作为英雄的一面都是如此的让人畏惧。 　　“看来那一刀还是挺管用的。”想到这儿，艾伦突然心情大好。 　　史蒂夫：？？ 　　看着男人有点疑惑的表情，艾伦勾起嘴角：“过去的我不是讨厌你是在害怕你，史蒂夫。九头蛇把美国队长这个词渲染的太过可怕，导致我背叛了组织后，仍然觉得你是作为敌对的一方存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艾伦从来没对自己如此坦白过，听到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史蒂夫半晌没出声，安静地走了很远后，他才像是无奈地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别太小看自己了。”艾伦补充道，“我敢打赌，每个被九头蛇养大的孩子，小时候的噩梦里都会有你。” 　　“伊恩也是？” 　　艾伦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接：“……不，我带他出来的时候他才一岁多一点，还没有那个意识。” 　　说完，想到伊恩从小对美国队长的热衷，又有些感慨地开口：“我想多少还是有影响的，他从小就很喜欢你，而不是复仇者的其他成员。或许是因为那些研究员在他面前经常提起你。” 　　以及，他们可不会对伊恩隐瞒，他是美国队长克隆人的事实。只是那个时候伊恩太小了，他根本记不住。不过艾伦想，她的儿子总是在试图寻找自己和美国队长的关系，或许……他还是记住了一部分的。 　　“像他……像你这样的这样的存在，九头蛇还有多少？” 　　“我不知道。”艾伦也不是所有九头蛇的事情都清楚的，“等你抓到原罪，可以问问她。” 　　史蒂夫没说话，他的表情有些严峻，但是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舒了口气：“伊恩很想你。我把他托付给了神奇四侠，你放心，苏珊自己有两个孩子，她能照顾好伊恩的。” 　　艾伦能放心才有鬼了。连把伊恩交给盖尔或者史蒂夫本人，艾伦都觉得不大靠谱。不过……伊恩很少和同龄人打交道，虽然听说神奇先生和隐形女的那两个小孩是对人精，但怎么说也是孩子，多交朋友总不会错。 　　她的儿子都四岁了，想到这儿艾伦非常骄傲。 　　“我还没想送他什么生日礼物。”艾伦说道，“还有你的那份也不能少。” 　　史蒂夫看起来有点惊讶：“我把你带回去还不够？” 　　“当然不够，不然你就等伊恩碎碎念一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堆老爷们全部来自于电影《敢死队》，巴基很荣幸的被大爷团们当自己人罩了【。 　　☆、情报皇后26 　　在史蒂夫把伊恩从巴克斯特大厦理查德夫妇那里接回来之前,艾伦不得不和同样坐在客厅里的菲尔·科尔森……正在相顾无言。 　　神盾局还没有重建,原来的特工们现在都处在非常尴尬的位置,尤其是面前的这位。艾伦认识他，不仅仅因为他在纽约之战立下过汗马功劳、还为此丧命一次,更是因为，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就见过。 　　“竟然是你。”科尔森特工那张永远挂着“我是精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痕，“你是伊恩的母亲。” 　　“难道他没把我的档案给你们？特别是你。”艾伦知道面前的这位特工和伊恩一样，也是美国队长的脑残粉，九头蛇的情报网里有的可不只是各种来往任务,这些政府部门以及明星八卦之类的……艾伦没剔除掉也是为了给之前单调的养儿子的日子找些乐趣，“这个反应可不像是神盾特工。” 　　科尔森拧起了眉头。艾伦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像是讽刺，于是她又补充道：“当时我骗你可是为你好。” 　　“我知道。”不过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感谢的意思。 　　艾伦在罪城见过他。都说过了那是个相当排外的城市，在街上看到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时,艾伦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注定活不过今晚；而等到她得知科尔森的是在打洛克家族的主意时，作为一个路人，艾伦顺手给了他错误的信息，让科尔森错过了任务的最佳时机。 　　没有人能动洛克家族，起码是现在。超级英雄不行，总统也不行，更别提一个区区神盾特工。科尔森的任务失败了，但是却活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给我错误的信息？”科尔森见艾伦不说话，继续开口，语气里带上了试探的意味，“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 　　她的确不是。一个外地人的死活和艾伦·施密特又有什么关系。 　　“你拽了伊恩一把。” 　　“什么？” 　　看见科尔森特工疑惑的神情，艾伦斜靠在沙发上，用一贯的语气开口：“你在罪城拉住了一个跑到马路上的孩子。” 　　那已经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情了，在纽约之战之前。就算艾伦说的这么清楚，科尔森还是思索了以后，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表情很是惊讶：“我当时拉住的孩子……是伊恩？” 　　是的。所以作为感谢，艾伦保了他一命。 　　“我想你和我儿子一定很有共同语言，毕竟有着同一个偶像。” 　　这是真讽刺，但是科尔森却没在意。意识到过往的真相后，他身上的戒备少了一些，而提到伊恩时，那张套着假笑的脸难得流露出几分真意：“伊恩很聪明。” 　　还用你说？就在艾伦想回答什么来表示一下自己儿子本来就很聪明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她转过头，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大号的金发碧眼拉着一个小号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走在史蒂夫·罗杰斯身侧的男孩一抬头，在寻觅到自己母亲的身影时，漂亮的眼睛陡然一亮。 　　“妈妈！” 　　伊恩几乎是撒开脚丫就朝着艾伦跑了过去，而近三个月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艾伦，在看到朝思暮想的小家伙时，一直端着的平静表情，终于忍不住融化了。 　　她站了起来，俯□把扑过来的伊恩抱在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重新环住母亲脖颈的伊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在艾伦的脸上亲了亲，然后兴奋的语气软了下来，听起来格外委屈，“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走，还走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艾伦听到他的话心酸的要命。她扶着伊恩的后脑勺，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儿子的小脸，还好，他看起来还是很活泼外向，也没怎么瘦：“笨蛋，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什么时候见过妈妈不要儿子了？” 　　伊恩拽着艾伦的衣领就不放手了，他枕着母亲的肩膀，小脸贴在艾伦的脸颊上：“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可听话啦。” 　　她的儿子已经很久没再唠叨那个词汇了，久违的单词由伊恩说出来，让艾伦一愣，而后抬起头看向他所指的那个人。 　　史蒂夫也踏进了复仇者大厦的会客厅，他先是给科尔森打了个招呼，在听到伊恩的话时，男人也是一顿，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艾伦只是扬了扬眉毛，挪开了目光。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容忍能力。听到伊恩喊他爸爸，艾伦就想到当时在公园里他的自作主张——自己辛辛苦苦把伊恩从步履蹒跚养成这么开朗的帅小伙，现在突然有个人要和自己分享她的宝贝，而且，这个家伙还是伊恩的人生偶像，艾伦有点吃醋。 　　但是伊恩可察觉不到。他又在艾伦的脸上亲了亲，然后目光扫到站在不远处的科尔森，立刻瞪大眼：“啊，科尔森先生！” 　　艾伦把他放下来，伊恩先在说话比半年前清楚多了，尤其是自己没在的这三个月。以前的伊恩说话时爱重复又很快，好像生怕没人听他说话似的。一些比较绕口的读音他说得含含糊糊的，一着急起来发音不是很清晰，现在好多了。 　　或许是和更多人接触的关系。她不得不承认，在复仇者大厦住着，伊恩接触的人肯定比在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逃亡时多。 　　“下午好，科尔森先生。”伊恩颠颠跑到科尔森面前，抬起头，习惯性地拽了拽特工的裤腿，“我后天就四岁啦。” 　　就算是对着孩子，科尔森特工还是科尔森特工，不过他总算是收起了那副“对，我就是特工”的假笑，看起来真诚了不少：“是吗，那恭喜你，伊恩。” 　　伊恩眨了眨眼，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再次重复道：“后天就是我的四岁生日啦！” 　　科尔森沉默了片刻后，恍然大悟：“我是不是欠你一份生日礼物？” 　　伊恩：“嘿嘿。” 　　艾伦：“……” 　　“第一次从里德那里回来他就会了。”史蒂夫走到艾伦身侧小声开口，“我觉得他没明着要，要他学会……嗯，暗示也好。” 　　这叫暗示？这叫卖萌后求奖励好吗，还吐槽自己养孩子像养宠物，这才跟了史蒂夫三个月，就学会这招了，到底是谁在养宠物啊。艾伦简直找不出回应的话来，好在得到允诺的伊恩又跑了回来，拽住妈妈的手就要往外走：“妈妈！我给你看富兰克林送给我的模型，爸爸放在卧室里啦！” 　　虽然艾伦对史蒂夫离开纽约时，把伊恩托付给别人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在伊恩从自己位于复仇者大厦的小床下面拿出来好几件礼物的时候。艾伦听说神奇先生与隐形女的两个孩子有着逆天的能力和智商，不过伊恩很明显与他们建立了相当深刻的友谊。 　　“这是富兰克林和瓦莱里娅送我的！”伊恩举起那个明显是手工制造的机械模型，兴奋地说道，“它还会自己动！富兰克林可厉害啦！” 　　这从复仇者大厦的客厅到史蒂夫的卧室还不过五分钟，艾伦就已经听到富兰克林这个名字三次了，看样子美国队长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她坐在床边，一边听着伊恩给自己碎碎念这三个月来的见闻，一边打量着史蒂夫的卧室。 　　“你这里环境不错。”趁着伊恩说完缓口气的功夫，她开口对史蒂夫说道，“伊恩睡的那张床，护栏应该再高一些。”他晚上睡觉可不老实。 　　对于艾伦有些责备的语气，史蒂夫看起来倒不在意：“他基本上是跟着我睡的。” 　　艾伦一怔，随即意识过来伊恩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的。 　　“全美利坚的小孩都是自己睡的。”话是这么说，可是艾伦一想到这一大一小相处的画面……还是挺可爱的，“如果他连睡觉都依赖大人，那以后怎么办？” 　　“艾伦，伊恩已经够独立了。”史蒂夫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在伊恩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母亲离开三个月还不哭不闹的三岁小孩。” 　　“妈妈看！！”伊恩歇过来了，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画册，像是献宝又像是炫耀，“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回来之前艾伦还吐槽过生日礼物的问题。当时史蒂夫似乎觉得把自己带回来就算是礼物了，但是就算还没见到伊恩，身为母亲艾伦也知道，对于她的儿子来说，妈妈总会回来了，这绝对不能算。 　　看起来他还懂得弥补。 　　她看了看史蒂夫，见他只是露出了笑容，便翻开了画册。 　　这是一本都画满了的画册，艾伦对此并不意外，史蒂夫·罗杰斯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就是干这行的。而让她意外的是……这明显是两个人画的。 　　画页内的画面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但是在那些漂亮的画面之下，还有一堆用黑笔涂的，完全不明所以的线条。成形的图画看上去是根据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画出来的。 　　艾伦没见过史蒂夫的画，但是她见过伊恩的。这些抽象的线条是出自她儿子的手笔没错，那么这些画……她抬起头，对上史蒂夫的眼睛，男人会意地点了点头：“是我根据伊恩的画，以及描述补充的。我在互联网上看到有家长用这种方式鼓励孩子创作。” 　　伊恩的抽象画和他的水彩几乎融成了一体，绝对不会因为那几笔突兀的黑色痕迹就显得整个画面很奇怪，反而就像是史蒂夫说的一样，他只是在“补充”，让人一看所有的图画都是由伊恩的画构建出来的。 　　他倒是很用心。 　　“我喜欢这个，爸爸和我画的恐龙。”伊恩把画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给艾伦看，“还有这个！这个气球是我画的，房子是爸爸画的，还有——” 　　“好了。”这么下去没完没了，艾伦合上画册，轻轻拍了拍伊恩的后脑，“我要先收拾东西，等回家你再给我看，好吗？” 　　伊恩愣了愣，然后稍微歪了歪头：“咱们不能住在这里吗，妈妈？我想和贾维斯一起玩。” 　　“可是这里没有我睡的地方。” 　　“我睡我的床，你就可以和爸爸睡在一起了。” 　　艾伦：“……” 　　好不容易解决掉过去的问题，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妈妈，爸爸一开始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理查德先生和苏珊阿姨都住在一起的。”总算逮到机会的伊恩，抱着母亲的手臂，终于将自己满腹的疑惑问了出来，“一开始我就觉得爸爸是爸爸，可是你说不是，现在你说爸爸是爸爸了，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艾伦都快被他那一堆“爸爸”以及“住一起”绕晕了，她该怎么跟伊恩解释他父母的关系？现在给他讲克隆，伊恩是不会明白的。他更不会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住在一起，而他的父母不会。 　　“你先收拾好自己要带的东西，等回家的时候我再和你解释，好吗？”但是艾伦总要解释的，她不打算瞒着伊恩，现在伊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关于九头蛇和克隆的事情，他也应该知道。 　　又是再说，伊恩看起来对妈妈的解释非常不满意，他的小脸一皱：“不要，我想住在复仇者大厦。” 　　“那我只好自己收拾完东西自己走了。”艾伦站了起来，说道，“你跟队长住在这里，行吗？” 　　当然不行了！伊恩好不容易盼到妈妈回来，他才不要离开妈妈……可是伊恩还想和贾维斯一起看动画呢，托尼还没给自己生日礼物，他才不要今天就走。 　　于是就在艾伦转身作势要离开的时候，伊恩干脆往地上一趴，像个撒娇的小狗似的不动了：“我今晚要在这里住，妈妈！” 　　史蒂夫：“……” 　　艾伦的脸一下子黑了。 　　这三个月没见，还学会撒泼打滚了？！艾伦第一个反应就是瞪向史蒂夫，而男人看起来也很冤枉：“之前他从没这样过。” 　　那他这是从哪儿学的，刚才卖萌给别人要东西也就算了，艾伦觉得他没直接伸手要还算能忍，现在……这跟无赖似的，她自己照顾伊恩的时候，哪儿有这么臭毛病？ 　　“伊恩，站起来。”艾伦拧起眉头。 　　男孩哼哼几声，就是不肯起来。 　　艾伦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语气变得特别严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伊恩！” 　　妈妈哪里用这种语气给自己说过话？趴在地上的伊恩吓呆了，而后哇得哭出了声，他几乎是立刻爬起来，跑到艾伦面前拽住她的裤腿：“我没有！” 　　“那个，艾伦……” 　　“你闭嘴。” 　　艾伦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想要开口说什么的史蒂夫，又把目光挪了回来：“我平时怎么告诉你的，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你直接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在富兰克林家你也是这么表现的吗？” 　　听到妈妈提到自己的新朋友，伊恩的哭腔一顿，随即哭的更惨了：“我没有！在富兰克林家我有好好表现，妈妈你都不夸奖我。” 　　说完伊恩更觉委屈，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我这么想妈妈，妈妈回来还凶我！” 　　“艾伦。”刚才被艾伦抢白的史蒂夫终于又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刚见到你。” 　　那又怎样？事实上，艾伦看到伊恩哭的惨兮兮的模样立刻就心软了。可是该说的还得说，现在不顺的他的意就趴在地上，以后呢？艾伦希望他做一个讲理懂事的人，小的方面任性，她可以接受，像这样赖皮似的打滚，绝对不行。 　　“我本来想夸奖你的。”即便如此，她的语气还是不禁软了半分，“但是你不应该趴在地上，我早就给你说过，如果我的安排你不喜欢，你要好好对我说，咱们讲道理。” 　　“我只是想和爸爸，还有托尼还有班纳先生在一起。”伊恩刚才哭的太狠，现在还抽抽搭搭的，“但是我又不想离开妈妈。为、为什么我不能住在这里？” 　　有那么一刻艾伦真的心软了。但是她真的没办法答应伊恩，他可以住在这里，因为美国队长住在这里，那自己又算什么？ 　　“伊恩。”这个时候史蒂夫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平视着伊恩的眼睛，“别哭了，你不是还想等托尼的礼物吗？我昨天就听说他准备好了，不如你看看他要送你什么？” 　　“可，可是我想喝妈妈在一起。” 　　“妈妈就在这里等你，我和她一起。你先去找托尼玩，行不行？” 　　听到史蒂夫的话，伊恩犹疑地抬头看了眼艾伦，发现她并不反对，而后点了点头：“好。” 　　这下她倒成了唱黑脸的那个，艾伦只觉得非常气闷。她看着伊恩自己一个人擦着眼泪走出房间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开口。 　　“我很抱歉，施密特女士。”打破房间沉默的，是贾维斯的声音，“我回放了之前小罗杰斯先生浏览过的视频资料，他可能是看到电视剧的儿童后模仿的。” 　　艾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小罗杰斯先生是谁，顿了顿后才意识到人工智能说的是伊恩。对，美国队长把伊恩收为养子后，他就是罗杰斯而不是施密特了，她的儿子比自己更彻底地摆脱了九头蛇的痕迹。 　　或许是看到电视剧的孩子趴在地上，成人会让步吧。但不管电视里怎么演，艾伦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你其实也可以住在这里的。” 　　男人的声音传来，艾伦抬起头，看到史蒂夫站在自己面前，金发之下的面庞里写着些许无奈和试探：“伊恩喜欢这儿，和更多的人相处对他也很好处，而复仇者大厦不缺房间。” 　　“这不是缺不缺房间的问题，史蒂夫。”艾伦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堵心的情绪都抛在脑后，“问题是，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 　　“你——” 　　“——我不是复仇者的人。”艾伦再一次抢在男人的前面开口，“也不会是。就算复仇者的家属也不会住在这里，我更不会。” 　　“……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你是我的……嗯，家属？” 　　艾伦：“……” 　　“我没这个意思。”艾伦真的很想翻白眼，上次在拉托维尼亚就是，她都要怀疑史蒂夫其实就是捡着自己想听的在听，“只是个比喻。” 　　“反正你我的公寓在一个楼层上，如果你坚持的话。”史蒂夫笑了起来，那双眼微微一眯的灿烂的笑容，让艾伦觉得自己是看到了成年版本的伊恩，“伊恩说很想生日很想去水族馆，你觉得呢？” 　　艾伦觉得，突然明白自己儿子那标志性的傻笑根源在哪儿了。 　　☆、情报皇后27 　　“爸爸！” 　　今天伊恩起了个大早,显然昨天生日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乐颠颠从自己家跑到史蒂夫·罗杰斯的公寓,推开门，发现公寓里不止爸爸一个人。 　　这让兴冲冲跑进来的伊恩停了停,但是当坐在史蒂夫对面的青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时，伊恩的双眼猛然瞪大，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詹姆斯叔叔！” 　　说完，直接冲了过去，就像是搬回纽约之前那样,照例抱住了客人的大腿：“詹姆斯叔叔，我好想你，我搬家之后你都没来看过我！” 　　史蒂夫有些诧异地看着伊恩扑到他曾经的老朋友身上：“他认识你？” 　　而詹姆斯·巴恩斯，几个月前的冬兵,现在的巴基，用自己戴着手套的机械手，轻而易举地将伊恩从地面捞到沙发上：“在罗彻斯特，当时我被中情局的人紧追着不放，便寻着九头蛇丢失的情报网找到了施密特……她没告诉你。” 　　巴基用的陈述句，史蒂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我以为伊恩口中的詹姆斯叔叔是说的那个英国特工。” 　　不知道艾伦瞒着自己的事情有多少，她早就见过巴基了，而她与自己做了半年的邻居都不曾提及过，史蒂夫也的确没想过伊恩平时偶尔提及的“詹姆斯叔叔”会是巴基。枉他从神盾解体就一直拜托托尼和里德帮自己搜索他的信息，而艾伦却一直和他有联系。 　　“我让她保密。”巴基对此倒没什么看法，在美国队长炸掉神盾母舰时的冬兵已然变了一副模样，他剪短了头发，穿着现下青年习惯穿着的套头卫衣和牛仔裤。如果不是他的脸还是史蒂夫记忆里的模样，现在的巴基，和同年龄的青年真没什么区别，“职业操守，你不能怪她。” 　　“詹姆斯叔叔。”见两个大人说起话来，顾不得自己，伊恩不甘心地晃了晃巴基的手臂，“昨天是我生日！” 　　史蒂夫：“……” 　　巴基这才侧过头看向伊恩，扬了扬眉毛：“哦？过得怎么样。” 　　“可好啦，我收到了好多礼物。”伊恩笑眯眯地开口，“我以为我收不到詹姆斯叔叔的礼物呢。” 　　竟然不是卖萌暗示而是直接要，看来他的老朋友与儿子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就在史蒂夫这么想的时候，便看到巴基失笑出声，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没带生日礼物怎么办？” 　　“我不着急！”伊恩认真地回答，“詹姆斯叔叔给什么我都喜欢！” 　　嘴还挺甜的，巴基来了逗小孩的心思，故意说道：“那等明年一起给行不行。” 　　伊恩：“……我不喜欢你了！” 　　说着伊恩气鼓鼓地就要挣扎着从沙发上跳下去，而巴基看起来差点笑翻了，他一把将马上就要走开的伊恩提了回来：“别走，我开玩笑的。明天我就给你补上礼物。” 　　史蒂夫扶住额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伊恩抱着别人的大腿卖萌的时候，艾伦会很无奈了。现在看着巴基逗伊恩，而伊恩全然不知的状态……他都替自己的儿子丢人。 　　不过，巴基的状态不错。史蒂夫以为他会花更久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 　　“那么，这些日子里，你就在当雇佣兵？”他开口问道。 　　巴基把目光挪了回来，没有回答史蒂夫的问题，反而是沉默片刻后开口：“我以为你会更激动一些。” 　　史蒂夫一愣，而后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我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你一次了。” 　　“那个时候你也很平静。”巴基说出这些话时，感觉有些尴尬，“而在神盾母舰上你很震惊。” 　　他的确很震惊。自己认为死了快半个世纪的朋友不仅还活着，并且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放谁身上都会震惊的。直到在罪城，艾伦说出我知道巴恩斯在哪儿这句话时，他的确是很激动。但是等到艾伦把坐在面前的青年最近的行程全部告诉史蒂夫时，男人反而平静下来了。 　　在神盾事件见到巴基后，史蒂夫想过无数次与他再次重逢时会是什么场面。老实说，史蒂夫自己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平静……可是巴基已经了解了自己的过去，也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甚至从九头蛇的洗脑中清醒过来，还能怎么样？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至于相拥而泣吧。 　　巴基会尴尬，因为自己有过去的记忆，而他没有。史蒂夫相信在这半年来，巴基肯定已经了解到了自己的过去——美国队长和咆哮突击队的故事从二战卖到现在，不管是看纪录片还是漫画，想要弄清楚，不过是一天的功夫。 　　“你现在有你的新朋友。”史蒂夫想了想，说道，“还有新团队，过得比我想象中顺利很多。我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他还是希望能和巴基恢复过去的友谊的，青梅竹马，战友情谊不是说断就断的。当年咆哮突击队的战士们都已入土，剩下的两个人，却只有史蒂夫记得他们。儿时的记忆，二战的记忆，只有自己记得，那对于现在的詹姆斯·巴恩斯来说，就是完全不存在的，史蒂夫觉得这对自己不公平。 　　然而那又怎么办？无奈地不仅是他，还有巴基。失去的记忆可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詹姆斯叔叔，你和爸爸认识啊。”这个时候，伊恩又插|进嘴来，仰着头看向还提着自己衣领的巴基，“为什么我不知道？” 　　在调节气氛方面，伊恩绝对是一把好手。听到男孩的话，史蒂夫再次露出笑容：“为什么你要知道，伊恩？” 　　伊恩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我喜欢爸爸，也喜欢詹姆斯叔叔呀。” 　　原本史蒂夫是想为难伊恩的，没想到伊恩反而把他为难住了。不得不说大人的思维和孩子的就是不一样，就像是现在，伊恩喜欢他们，所以他觉得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之前我帮中情局的‘教堂’做了一些任务。”巴基拍了拍伊恩的脑袋，转而说道，“等他给我了新的身份后，我就加入了巴尼·罗斯的佣兵队。” 　　这个史蒂夫知道，艾伦早就把敢死队的资料全部发到了复仇者大厦的电脑上。在这个世道上还能发现心存良心的雇佣兵非常不容易，而这凑齐了一整队。 　　在酒吧的那个晚上，那些老家伙们看自己的表情可不温柔，那一道道护犊子的眼神，同样护犊子的美国队长太明白什么含义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史蒂夫问道，他想让巴基搬进复仇者大厦，至于通缉的身份，等到神盾重组后委托弗瑞搞定就行。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的詹姆斯·巴恩斯是个自由人了，就算他是自己过去的朋友，自己也不能强行干涉他的行动。 　　巴基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这个坐姿和二战时期的他如此相像，有些人有些习惯，真是无论如何改不会改变。 　　“上一次任务里，我查到了九头蛇在德国的一个废弃基地里有关于前苏联的资料。我想去那儿走一趟，看看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过去。” 　　这次史蒂夫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我和你一起。” 　　“你？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你离开美利坚没问题？” 　　“美利坚没了我有半个多世纪，不也照样好好的。”史蒂夫笑道，这样的对话可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总比没有好，“她还自己挺过了冷战呢。而且……这本就应该我和你一起去。” 　　对此巴基倒没什么坚持，看起来他已经习惯了组队行动了。 　　“也好。有人帮忙的话，我就不用请施密特当向导了。” 　　“请艾伦？” 　　巴基点了点头：“她就是在那个基地出生的。” 　　. 　　“没法去。”艾伦拒绝史蒂夫的提议时，正抱着笔记本敲着，连头也不抬，“我才刚回到纽约，不能再把伊恩交给别人。等我找份地图给你们，一路平安。” 　　“……那好。” 　　对于她如此干脆的拒绝，史蒂夫倒是不意外。他抬起头，看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出门的时候艾伦穿得非常随意。就像现在，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深色的短裤，连刘海带长发全部扎在脑后，显得她比真实年龄要小许多。 　　而且她本来年纪就不大，艾伦说她十九岁就生下了伊恩，那现在她也不过二十三岁。 　　“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史蒂夫见艾伦没开口，静静地看了片刻后，再次打破了沉默，“我的意思是说，好歹是你出生的地方。或许还会有你过去的信息呢。” 　　艾伦敲着键盘的手一顿，终于肯将目光从笔记本屏幕挪到男人身上：“我说过的，史蒂夫。我一没失去记忆，二没痛改前非。背叛组织只是因为伊恩，在九头蛇的过去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这是实话，而且，那地方又什么可看的，九头蛇把艾伦养大可不是为了疼爱她。她从会走开始就接受特工的训练，说起来也不是好回忆。 　　不过，和冬兵一起的话……艾伦想了想，而后开口：“哦对了，如果冬兵那里有教堂的什么把柄，让他发我一份……我中午的时候把伊恩送到巴克斯特大厦了，他想找神奇四侠那家去玩。” 　　这前半句和后半句内容转变太快，史蒂夫没反应过来：“所以？” 　　“所以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男人看起来像是被自己噎住了，堂堂美国队长，痛殴红骷髅、击退外星人时，都没露出过这么……吃瘪的表情。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言以对这个单词，也算是个不小的新闻了。 　　“我不是来找伊恩的。”他长舒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艾伦。我想我们并不是除了伊恩就毫无联系了。” 　　在艾伦看来，他们就是除了伊恩之外毫无联系。但是，她明白史蒂夫的意思。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对自己表现出了好感。现在一切说开了，艾伦也没了那份担忧与戒备。对史蒂夫来说，这无疑是个好现象，对自己来说……他接受了伊恩，伊恩也的确需要他，她的生活中也缺这么一个可以帮忙的男性角色，放下那份敌意后，艾伦也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感觉很合适不是吗？ 　　只是想要生活在一起，这些远远不够。 　　更重要的是，艾伦现在正忙着呢，这边还在说话，她可不像男人的那些天才朋友们一样，能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聊天，还有个超级AI帮忙。所以听到他的话时，艾伦只是阖上笔记本，没好气地说道：“是你请我帮黑寡妇安排个新身份的，我现在正在做这件事。如果你没事做，那很好。” 　　说着艾伦一指卫生间：“你儿子把拖把弄坏了，出去买一把回来。” 　　其实艾伦是故意为难他，要让他等自己忙完再说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男人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只有拖把？” 　　艾伦：“……”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应该能忙完？”史蒂夫一拍衣角，说道，“没有别的需要的了吧？” 　　艾伦一脸震惊地看着男人转身离开，愣了半晌后，勾起了嘴角。 　　好吧，她得承认，指使美国队长干活的确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艾伦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女性摩拳擦掌试图征服这个男人了。 　　☆、情报皇后28 　　帮人安排个新身份不是难事,艾伦相信娜塔莎·罗曼诺夫自己也有这个本事。难的是她在议会面前露了脸,自己的身份也传到网上曝光了,这被怀疑的几率就大了许多。艾伦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了个破绽比较小的假身份。 　　“我以为你能自己找到合适的证件的。”艾伦为摆在娜塔莎面前的茶杯倒上热水，而后自己坐下来,“毕竟是黑寡妇。” 　　传闻不如亲见，同样是一头漂亮的红发，放在艾伦身上只显得内敛，放在黑寡妇身上，如同火焰般的气场炫目地让人挪不开眼,她端起茶杯：“身份换来换去太麻烦，神盾的部分资源在你手上，不用浪费……这就是小罗杰斯？”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眼看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正处在观望状态的小男孩。 　　虽然艾伦还是没给伊恩解释为什么“爸爸之前不是爸爸，现在却是了”的问题，但是伊恩知道那句小罗杰斯是在喊自己，于是他颠颠地走向前，眨巴眨眼，一脸好奇的表情：“你好？” 　　娜塔莎艳丽的面庞上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好。” 　　即使艾伦对过去只能带着伊恩在罪城生活这件事非常愧疚，可那也不全然是坏事，最起码现在的伊恩不怕生，他在旧城区见过太多气场强大的女性，所以面对黑寡妇时，伊恩也适应良好。漂亮的长辈给了自己回应，他看起来很高兴，双眼一弯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神盾解体后黑寡妇就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当她第一次联络上艾伦时，自己这里的定位显示的是在北欧，“其实你可以在复仇者大厦上一阵子，估计尼克·弗瑞过不了多久就会重组神盾。” 　　“你至少有个孩子可以养，我在复仇者大厦住着养什么，脂肪？”娜塔莎不急不缓地开口驳回了艾伦的话，“你手头有没有合适的任务，我趁机赚点外快也好。”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又自来熟，艾伦又是个外表温顺内里强硬的人，这话要是换做别人，哪怕是史蒂夫·罗杰斯说出来，她都可能心生反感。但是坐在对面的女性有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和沙哑的嗓音，这出这种话来，只会让人感觉到一种慵懒的自信。 　　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艾伦在心底带着三分嘲讽想到。 　　“有是有。”艾伦也给自己倒上茶，说道，“但是不知道你对团队合作意向如何？” 　　娜塔莎挑了挑眉毛：“队友什么水平？” 　　回应她的是按响的门铃声。艾伦勾起嘴角，站起身来：“总不会比你差多少，反正人也到了，不如先看看合不合得来。” 　　“我不知道你还有客人。” 　　“我可是要养孩子的。” 　　说着艾伦打开了房间门，一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堵在门口，谢天谢地隔壁的布朗夫妇昨天出门旅游了，不然看么两个家伙站在门口，还以为又是美国队长的仇家寻来了呢。 　　“对纽约印象如何，巴尼？”艾伦让开了门口，漫不经心地打了声招呼，是敢死队的领队巴尼·罗斯，“和你年轻的时候可不一样吧。” 　　“这话你应该去问美国队长。” 　　巴尼·罗斯走进来时，不意外地看见还端着茶杯的娜塔莎。对此他们倒没什么反应，巴尼对着黑寡妇点了点头，算是打声招呼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把巴基带走了，现在我队里缺个——这是你儿子？” 　　让巴尼硬生生截住话题的，是从沙发后面绕到男人面前的伊恩。男孩对走进家门的陌生人一贯保持着相当高的好奇心，尤其是娜塔莎和巴尼·罗斯身上都带着强烈的，与普通人不同的气场。这在艾伦看来，是因为他们活跃在战场上，但对于伊恩看来…… 　　不论是漂亮的阿姨，还是这个强壮的老人，都有点像是罪城的人。 　　“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艾伦还没说话，伊恩的问题就确认了巴尼的猜测。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性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对。”巴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男人的口音有点含糊不清，伊恩怔了怔才明白他的话，然后仰起头：“我叫伊恩，你呢？” 　　“巴尼。”说完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像是感叹也像是在吐槽，“现在的年轻人生孩子这么早？” 　　对此艾伦只是笑了笑。美国队长宣布了收养伊恩·罗杰斯，可在新闻上没有出现任何伊恩的照片，至于艾伦，史蒂夫甚至连名字都没提。所以对于民众来说，他们只是知道美国队长现在有个养子——这也是艾伦就算再不满他直接让伊恩喊爸爸，也没表现出来的原因，最起码他把伊恩保护的很好。 　　巴尼·罗斯不坐还好，这一坐，别在后腰的枪械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角之下漏了出来，站在巴尼身边的伊恩眼见地发现了武器：“啊！马弗也有一把！” 　　“什么？” 　　伊恩爬到沙发上，也没等巴尼同意，直接将他腰间的武器拔|起。这个动作把连同艾伦在内的所有成年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年仅四岁的伊恩，单手就将一公斤重的左轮手枪握在手里。他的手几乎都握不来枪托，可是姿势却相当的标准。 　　完全没察觉到大人们惊异表情的伊恩，举着热武器开口：“这个，马弗有一模一样的！” 　　娜塔莎和巴尼几乎是同时对艾伦投向询问的目光，对此她也只是抽了抽嘴角。艾伦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和罪城里的那头怪物的关系变得那么好，马弗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伊恩也不是一个会讨他那种亡命徒开心的人。但是看她儿子拿枪的那个架势，绝对是马弗教的。 　　巴尼接过伊恩递过来的枪，把造型古朴的左轮握在手里掂了掂：“一模一样？” 　　“是呀。”伊恩几乎趴在了巴尼的大腿上，指了指手枪击锤的部分，“马弗说他的枪这里和别的不一样。” 　　“看来从罪城出来的人，连三岁小孩都会拿枪，这不是假话。”娜塔莎打破了沉默，幽幽地开口。 　　艾伦：“……” 　　幸亏伊恩身上还有美国队长的基因，这部分基因注定他没法像艾伦期待的那样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四岁就能认出枪械的改装部分，这要放普通人家绝对长歪了好吗。这个插曲让艾伦有点无奈，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抬起头介绍道：“巴尼·罗斯，敢死队的领队；娜塔莎·罗曼诺夫，前神盾特工，她的资料现在你从网上都能搜得到。” 　　而后艾伦顿了顿，看向巴尼：“你刚才是不是想说队里缺个人？罗曼诺夫特工正好闲着。” 　　“我听说过你。”娜塔莎对着雇佣兵说道，“你的团队帮中情局收拾过不少烂摊子。” 　　“过去的事了。”巴尼帮艾伦坑了一把教堂，也不再好找教堂找事做。不过艾伦这里给的薪酬不比中情局少，“几个月前政府在俄罗斯那里找到了一部分九头蛇活跃的踪迹，当地很有可能有秘密基地什么的，但是神盾不在，这事暂时没人管。上头瞒住了消息，让几个雇佣兵队在毫不知情的条件下送了死，就暂时搁置了。” 　　“已经有人送死了，你现在让我去做？”巴尼顶着一张面瘫脸，说话时看不出情绪。 　　但是比起收敛情绪，艾伦比他更擅长。她只是稍稍歪了歪头，起身替巴尼也倒了杯茶：“说得好像你不会接一样，而且，黑寡妇也算是当地人，你们占优势。” 　　他当然不会不接，别的雇佣队去送死，不代表敢死队就会。这些个老家们的确不如年轻人能打，但是光是经验就足够他们碾压十倍的年轻人了。 　　“一开始我是想让你顶替巴基的位置。”巴尼说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红皇后这个名头，我的一些老朋友也听说过你。” 　　好歹她也是在罪城混下去的人，听说过，不奇怪。艾伦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但是我是去见我的线人。” 　　这也是艾伦拒绝史蒂夫请求的原因。他的行程和俄罗斯这边的重合了，艾伦得去俄罗斯一趟。因为提供九头蛇活动情报的这个线人，是直接找上自己的。 　　——要知道神盾的情报网严密且庞大，能直接联系到艾伦的线人可不多，而且是他主动找自己…… 　　“线人见雇主？这可不是好消息。”娜塔莎显然和艾伦考虑的是同一件事，“提防有诈。” 　　“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我肯定会带着伊恩一起去。”对此艾伦考虑了很久，但是她决定还是去会会那个线人，“如果真的是线人，就当是带他去旅游。如果不是……” 　　自从拉托维尼亚之后，原罪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这次线人也与九头蛇有关，就算是骗局，也只能是九头蛇布下的。 　　“如果不是，我也得去。” 　　不把原罪和九头蛇连根拔起，艾伦寝食难安。 　　. 　　飞往俄罗斯的飞机上。 　　艾伦、娜塔莎：“……” 　　敢死队成员：“……” 　　伊恩：“哇！” 　　艾伦觉得，身为一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雇佣兵团队，成员们各个都是大爷级别的无所谓、保命的热武器是老古董的左轮手枪也无所谓，但是这飞机……就算是不知道死里逃生多少回的艾伦和娜塔莎，坐在这架明显再过十年可以进博物馆的飞机上，遇到气流一颠簸，艾伦都觉得这飞机能被颠散了。 　　当然，大人们之间心思各异，这和伊恩也没关系。等飞机起飞后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虽然男孩坐过飞机，但是在平时的客机上他可不能乱动，而在这里，驾驶舱都是开放的！ 　　自打踏进机舱开始，伊恩就决定把“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排名中超市的名次往后挪一个，明显现在是这架飞机更好玩。 　　“巴尼！” 　　“喂，小鬼，别乱动！” 　　眼见着跑进驾驶舱的伊恩都要爬到巴尼身上了，副驾驶上的圣诞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回去老老实实呆着！” 　　而在机舱坐着的贡纳，看着在场的两名女性，甚至都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你们是双胞胎？” 　　公路抽了抽嘴角：“除了发色哪里像了，怪不得当年麻省要开除你。” 　　“我讨厌小孩。”圣诞看起来被伊恩缠住了，他不得不从驾驶舱探出半个脑袋，一脸不耐烦地对着艾伦开口，“你是去度假的吗，还带着儿子？！” 　　如果那所谓的线人不是九头蛇布局的话，那还真是度假的。一贯喜欢准备全面的艾伦，甚至都计划好了旅游路线。 　　只是，尽管非常希望能拿到原罪的消息，可艾伦还是希望线人好好的。一是因为找个靠谱的人非常不容易，能联系上自己的线人，都是艾伦能够信任的人；二是，她讨厌背叛者，也讨厌局势失控的感觉。 　　真是麻烦。 　　“需要我抱着他吗。”就在艾伦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娜塔莎轻声开口。 　　在飞机上伊恩太兴奋了，从美利坚飞往俄罗斯这一路都没停过。闹到目的地时他终于受不住睡了过去，听到娜塔莎的话，艾伦点了点头：“如果可以，请陪我到约定地点走一趟。” 　　说着，她轻手轻脚的把伊恩放进娜塔莎怀里，而后转头看向巴尼。 　　“我们等你两个小时。”老雇佣兵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圣诞跟你们一起去。” 　　圣诞：“我才不要陪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轧马路。” 　　巴尼：“我知道你心里美得很，抓紧去。” 　　最年轻的雇佣兵看起来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不过就算是亡命徒，他和同样有着英国口音的邦德一样，也难得地保留了几分绅士风度：“……到时候我替你会会线人。” 　　“不用。”艾伦摇了摇头，“如果是埋伏，埋伏的也是我，你和罗曼诺夫特工保护好我儿子就可以。” 　　“你可以喊我娜塔莎。” 　　艾伦一怔，侧过头看向比自己矮半分的女人。后者抬起眼，那张艳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了几分让她感到十分熟悉的色彩。四目相对，黑寡妇稍稍勾起嘴角，抱着伊恩的手紧了紧：“立场相同，总不会是敌人。相互熟悉的过程就免了吧。” 　　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份色彩从哪儿见过了，在镜子里。 　　“好，娜塔莎。”艾伦也露出笑容，“麻烦你了。” 　　线人约在了一个废弃的厂房里，这不是一个好地方，尤其是在艾伦察觉到那该死的适合埋伏的时候，她就基本上可以断定约自己的并不是自己人，而是九头蛇了。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艾伦让圣诞与娜塔莎在外面等着，如果里面开火了，或者自己十分钟内没有动静，他们立刻撤退。对此圣诞有些意见，“让女人深陷危险，我会被那些老头子嘲笑一年的。” 　　说得好像在一堆特工面前，你一个人能派上用场一样。艾伦只是扬了扬眉毛：“谢谢。” 　　说着，她轻巧地从圣诞的腰包里拎出一把匕首：“有这个就够了。” 　　她本来就是要会会来者的，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原罪的人。要是前者，好得很，用不到刀枪还有最重要的情报要拿；要是后者……艾伦的准备相当完全。 　　“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杀了你？” 　　“如果原罪真的这么傻，我反而可以松口气了。” 　　杀了她拿不到情报网，也得不到伊恩，对九头蛇有什么好处呢？艾伦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自己亲自当诱饵的。 　　这么想着的艾伦，踏入了废弃的工厂。而等着自己的，果然不是自己的人。 　　黑暗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艾伦拧紧眉头，血腥味在男人走出来时就充斥了她的鼻腔。而那个男人，只是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扔到了艾伦身边：“还你的人。” 　　上一次见面时还因为被爆炸波及到而毁容的交叉骨，这次已经完全恢复了艾伦记忆里的模样。就算是敌人，艾伦也要说他有一张英俊的脸，而这张脸上此时此刻摆满了嘲讽的神情：“看起来你过得不错，冒牌货，怕是史蒂芬·罗杰斯滋润了你不少次吧。” 　　艾伦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摆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她放弃了。表露出情绪可不是自己的风格，故意的话反而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所以她只是同样露出讥诮的笑容：“看来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原罪一定很满意你这张脸吧，杂种。” 　　叉骨的拳头骤然握起，看上去随时随地都可能直接挥到艾伦的脸上。但是他忍住了，男人最终也只是跨了两步，一把拽起艾伦的衣领：“看看你的处境，假货。我要是想取你的命，不过是挥挥手的功夫。” 　　因为自从她踏进工厂的一瞬间，就有狙击手对准了自己。就算他们没有装备红外线瞄准器，艾伦还是察觉到了。那种被暗地里盯上的感觉，从尾椎一直窜到头顶的战栗感，如此明显。 　　“但是你敢吗？”艾伦笑得如此灿烂，好像随时随地会被爆头的不是自己，“你还得讨好原罪呢，要是杀了我，你该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哦对了，上次被冬兵打败的滋味感觉怎么样，你又因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闭嘴！” 　　“哦，你整容了，对。果然还是因为原罪喜欢你这张脸吧，看来堂堂前神盾特工，也不过是靠脸吃饭——” 　　“——闭嘴！” 　　叉骨果然被激怒了，艾伦只觉得腹部一痛，而后便尝到了嘴里涌上来的血腥味。还好没有打脸，不然回去的时候会吓到伊恩的。 　　“原罪要见你。”九头蛇的特工冷笑着开口，“你这么能言会道，到她的面前说去吧。” 　　☆、情报皇后29 　　痛。 　　就像是在黑纸上滴上墨水,艾伦没有睁开眼,可她的意识在慢慢聚集。等到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叉骨没留手,他当然不会留手。这个九头蛇再忠诚不过的狗腿恨不得杀了自己——从艾伦还没背叛组织的时候，叉骨就这么讨厌她。在那个男人的心里，沉睡至现在的正版，那个睡美人“原罪”辛西娅·施密特是比女神还高贵的存在。 　　他当然不会容忍自己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否认这点,艾伦·施密特只是原罪的复制品而已。 　　她稍稍分开眼皮，眼前朦胧，艾伦第一个反应是看向自己的腰间。然而就在她扫了一眼之后，一股巨大的拉力硬生生拽直了她微扣的双肩,艾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缚，并且被吊了起来。即便跪在地上，可是那拉力毫不留情，直接让艾伦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九头蛇一贯的作风，艾伦实在是太清楚了。很痛，可真的不算什么。还有怎样的痛苦比生下伊恩，鲜血淋漓的从产床爬下更甚？ 　　腰间的GPS被拔走了，意料之中。 　　艾伦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在视线恢复正常之前，艾伦甚至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但她知道不是，待她适应了室内的光芒后，近在咫尺的面孔清晰地倒映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还是有区别的。这是艾伦第一个想法。 　　同样一头红发，同样的一双眼，可是原罪凌厉的眉眼和性感的嘴唇，都昭示着两个人的区别。比起盛气凌人的原版来说，艾伦太过内敛也太过寡淡。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没有人会混淆她们的。在基因关系上讲，艾伦比红骷髅离她还近。可是靠着这么近，艾伦甚至能在原罪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的身影，可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血缘的召唤。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一个人。 　　也对，对于九头蛇来说，艾伦·施密特并不是一个人。她只是个生|育|工具而已，伊恩的生日本应该是自己的忌日，而如果她真的死在那天，不会有任何人记得自己的存在。 　　看一个不小心丢掉的工具，这样的眼神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那么。”她开口了，艾伦发现自己和原版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比如说声音，就连艾伦本人都听不出原罪和自己的差别，“你就是生下克隆人的那个‘我’。” 　　女人捏住了艾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那张足够漂亮也足够嚣张的面庞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像是稚嫩的女孩看到了心爱的洋娃娃：“赝品也能做的那么精致，你们的水平不错啊，布洛克。” 　　艾伦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她打破了沉默。 　　“诺曼·奥斯本代我向你问好，施密特。” 　　离得那么近，艾伦能清晰地看到伴随着奥斯本这个姓氏吐出的时候，原罪的笑容陡然消失了。她的手从自己的下巴挪到脖子上。 　　“是你干的。” 　　剧烈的窒息感涌上来，艾伦却笑出了声。 　　她不会杀死自己的，如果原罪真的有那个魄力放弃情报网和伊恩的话，在见到交叉骨的时候自己就死了——艾伦是从九头蛇长大的，她还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克隆人，她清楚的很，当初的红骷髅不希望这个女儿存在。一直以来，辛西娅·施密特是如此的渴望父亲的承认，但是她永远也得不到。 　　就凭她不会杀死自己，而换做红骷髅，艾伦根本没有养大伊恩的机会。 　　“是我干的。” 　　原罪果然松开了手，艾伦收住笑容，可脸上那浅浅勾起的嘴角并且收起，她笑着继续开口：“那又怎样，你杀了我啊？你要是下得了手，几个小时前就应该动手的。” 　　“几个小时前？”原罪的语气变得尖刻且嘲讽，艾伦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嗓音还能变得这么……讨人厌，“你以为我会留在原地等你雇佣兵和神盾朋友找到你？” 　　很好，那么他们这是在上头所说的九头蛇的秘密基地里。之前折了的佣兵队甚至没找到这个地方的入口就全军覆没了，没人知道具体位置，感谢叉骨恢复的只有那张好看的脸，自己能进来的功劳还得归在他身上。 　　腰带上的GPS当然是用来给九头蛇拆的。真正的定位器被艾伦藏在自己的智齿之后，叉骨这么厌恶自己，甚至不愿意多看自己两眼，他当然不会检查地那么仔细。 　　那么，敢死队这比钱是拿定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逮到面前的原罪。 　　“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艾伦。”女人放缓了语调，声线低的就像是在艾伦耳边厮磨的蛇，“你知道九头蛇会怎么做，我们总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艾伦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是她大概能猜到，雇佣兵们会来的很快。巴尼·罗斯是个英雄情怀相当强烈的人，他的那些队员也一样。虽然艾伦很不屑圣诞那套“男人本应该保护女人”的理论，但现在他们的这种想法让她确定，那些老家伙们不会让自己处在险境太久的。她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保持沉默就好，刑讯什么的的确比较麻烦，但……时间短的话，没问题。 　　这么想着的艾伦把目光从原罪身上挪开，不经意间瞥到她身后的房梁上。 　　却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不应该存在的眼睛。 　　一身黑衣的詹姆斯·巴恩斯摆了摆手，然后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开了自己的护目镜，看向了手中枪械上的狙击镜头。 　　艾伦：“……”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冬兵应该是与美国队长在德国才对，他们比敢死队早走了三天，是因此赶了过来吗，那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敢死队的成员有没有到？ 　　无数个疑问在艾伦脑海中浮现出来，而这个时候艾伦无比庆幸自己有着收敛情绪的习惯，因为不管内心怎么想，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着急的样子真可爱，辛西娅。”抛去问题，艾伦就像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挪回目光，换上了平日和邻居拉家常时的口气，“怪不得朗姆罗这么着迷，他身材不错，在床上有没有把你伺候好啊？” 　　这句话成功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震惊的状态之中，透过余光，艾伦看到连房梁上的巴基都因为自己的话僵硬了瞬间。 　　原罪显然没想到在这种处境下艾伦还会这么放肆，她直接愣住了。而叉骨比她更快地反应过来，男人的呼吸一窒，怒火爬到他脸上：“你这个——” 　　同为九头蛇背叛者的巴基，在这个时候，准备扣下扳机。 　　叉骨的步伐已经迈了出来，而在他的脚尚未落下的时候，他和原罪都意识到了艾伦突然变了态度的原因。九头蛇的特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过头，但是就算他看清了房梁上狙击手的存在，也已经来不及拔枪阻止他了。 　　而巴基的目标，则是挡住艾伦身形的原罪。 　　——他原本针对艾伦的话音戛然而止。叉骨一个纵身，跃到了辛西娅·施密特的背后。 　　枪声响起，男人倒地。原罪以可怕的速度转过身，抓起跪在地上的艾伦，以巧妙的角度遮住了自己。艾伦只觉得后腰上被恶狠狠顶上了枪口，她的手还被吊着，这个姿势非常痛苦，当然原罪是不会考虑人质的感受的。 　　“我低估了你。”身后的女人咬牙切齿地低语道，那样憎恶愤怒的语气，让艾伦觉得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自己的耳朵咬下来，“我的确不会杀你，冒牌货，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不会废了你。” 　　艾伦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出了声。 　　“你以为给我尾椎上来一枪就会废了我？我是从产床上杀了那个要扣下扳机的医生，而我逃出去的时候，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封上。” 　　她稍稍侧过头，艾伦甚至能感觉到原罪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可是我活了下来，甚至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我亲爱的……姊妹？”艾伦能感觉到背后的女人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岔了呼吸，顶在自己腰间的枪口也在颤抖着，“我的确是个冒牌货，原罪。但是我比你，比任何人，更完美的继承了红骷髅的基因，带着超级士兵血清的基因……我们父亲的基因。” 　　“住嘴！” 　　原罪尖叫出声，她的声音划破了黑暗，几乎要震破艾伦的耳膜。 　　“你住嘴，假货，赝品！” 　　室外有枪声和火光出现，这应该是敢死队的杰作。而艾伦的确不会再开口了，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必要。 　　她看到房间的门被狠狠踹开，穿着红蓝相间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啧。 　　就算是在看到房梁上的巴基时就意识到了这点，艾伦在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时还是有些不爽，就算他的确是个强有力的增援，但是增援也是在艾伦的计划之外，一向喜欢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意料之中的艾伦不喜欢这样。 　　……从搬进布鲁克林的公寓开始，他就一直出现在艾伦的“计划之外”。 　　她自嘲般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在之前写队长送伊恩礼物，然后艾伦请他晚饭的那段时候，本来是想写队长借艾伦日用品然后过几天还这种桥段的。 我：什么日用品能借了用好几天后才会还啊？ 基友：皮搋子。 我：………………皮搋子为什么要借好几天这厕所堵什么样？！ 于是我就果断改成了队长送伊恩礼物这个梗【。 　　☆、情报皇后30 　　原罪在看到美国队长出现时,甚至都没有再多等半秒,她直接射穿了后方的窗户,甩开艾伦跳了出去。在她离开的背后，巴基的枪声再次响起,不过慢了半步，还是让原罪逃走了。 　　不过艾伦可顾不得这些，失去了身后女人的支撑，被吊在原地的她双膝一弯，重重跪在地上。膝盖和水泥地来个亲密接触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疼得倒吸口凉气，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只手把自己的身体托了起来。 　　“你没事吧，艾伦？” 　　史蒂夫·罗杰斯割断绳子,艾伦的双手终于脱离了束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保持这个两手高举的跪姿有多久，艾伦只觉得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双臂和膝盖的存在了：“过了多长时间？” 　　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艾伦的后背，替她将跪姿改成坐姿：“二十个小时，你不应该这么冒险的。” 　　是啊，你现在就说教真的很合适。艾伦一边在心底嘲讽道，一边抬起头，目光越过史蒂夫的肩膀。她看到巴基从房梁上跳下来，扯掉自己的面罩走到躺在地上的叉骨跟前，拿狙击枪捅了捅他，而后开口：“这还没死透。” 　　还没死？艾伦有些惊讶，这家伙还真是生命力顽强，之前爆炸没炸死他，这中枪也逃过一劫。不过，不死更好：“这家伙还有用，可别让他半路死了。” 　　“有点难，我换了特制的子弹。”这个时候机械手臂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人高马大的叉骨被巴基一只手就从地面拽了起来，“那我先走一步，不管你们了。” 　　“你自己小心。” 　　四肢的知觉渐渐回归，膝盖蹭在地上磨得惨不忍睹，痛觉涌上脑门，让艾伦自觉还不如继续麻木着。好在原罪没有真的对着自己的尾椎扣下扳机，她自己清楚的很，那会浪费时间，也会激怒目的只是救援的美国队长。 　　史蒂夫的脸色不大好看，任谁看到自己的同伴这么一副惨状都不会舒服的。在巴基走后，他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我带你离开这儿。” 　　说着，他坚实的手臂自艾伦的腰际穿过，然而就在他挺起后背、准备将她从地面上带起来时，艾伦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男人肩膀，狠狠往下一拉。还没来得及稳住重心的史蒂夫被她拽了个踉跄，只得腾出一只手，按在地上。 　　可他还扶着艾伦的腰，这个动作，就像是男人迎面揽住了艾伦，把她圈在了怀里。 　　“让我缓口气。”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硬得像是钢铁。艾伦的额头就顶在史蒂夫的下巴处，她能察觉得到他的身体僵硬了瞬间。 　　“我自己能走。” 　　艾伦可不想当个累赘，她只是脚麻了而已，等血液畅通后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外面的动静小了不少，看来九头蛇的战力还是比敢死队差了一些。史蒂夫也没有急着要出去，听到艾伦的话，他只是重新找回了重心，干脆坐在了地上，揽着艾伦腰肢的手紧了紧，让她靠到了自己的臂膀之间。 　　“所以这就是你不去德国的原因。” 　　语气不大对，艾伦抬起眼，头罩挡住了他大半的面庞，但是那紧绷的下巴弧度却依然暴露了男人的情绪。 　　他……有点生气。 　　但不像是在拉托维尼亚之时甚至都按捺不住的程度，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艾伦能明显感觉到史蒂夫在憋着火，只剩下两个人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屋外时不时地枪声响起。 　　“你觉得我不应该拒绝你的提议。”良久之后，艾伦放轻声音，打破了这让人倍感不适的沉默。 　　回应她的是史蒂夫缓缓舒出的一口气：“不，我是觉得你不应该瞒着我。” 　　他拉下了面罩，英俊的脸露出来，金色的头发被压得有些凌乱，可是史蒂夫却没管这些。艾伦看到他与伊恩一模一样的眉眼之间横亘着深深的沟壑，男人蹙着眉，开口：“如果你另有安排，完全可以告诉我。” 　　“我并不是有意瞒你。” 　　“我知道。”史蒂夫的语气相当无奈，“正因如此，你甚至都没把我放在‘理应知情’这个范围之内。你不再对我抱有敌意，我很庆幸。但是这远远不够，艾伦。” 　　艾伦的确不是故意瞒着史蒂夫的。当然她也没想过要通知他，毕竟这事就算美国队长不掺和进来，艾伦相信敢死队也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她是觉得，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没必要再牵扯进过多的人来。 　　“你不觉得……你得寸进尺了吗，男人。” 　　所以艾伦多多少少还是感到了冒犯。 　　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便稍稍直起腰，试图挣脱史蒂夫的支撑。他握着的自己腰肢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没阻拦她的离开，史蒂夫看着艾伦凭借自己的力气坐起来，而后回应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离得寸进尺还差得远。” 　　艾伦拧起了眉头。 　　“可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艾伦。我是伊恩的父亲，不管是你主动当诱饵引出九头蛇，还是带着伊恩离开美国，我都有权知情。这不仅仅是因为伊恩，还因为你。” 　　史蒂夫的表情有些无奈，艾伦知道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最终，男人还是勾起嘴角，尽管这笑容非常勉强：“我收养了伊恩，不代表我只承担了这一份责任。伊恩需要母亲，而身为他的长辈我也需要你，所以如果再有这类事情，请让我知情。” 　　美国队长就是美国队长，他站的立场上永远有一堆连反驳都找不出理由的教诲在等着你。不过就算在心底这么吐槽，艾伦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没了那份敌意，艾伦最近觉得史蒂夫看起来顺眼多了。以往他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自己感到抗拒，现在艾伦倒是不再抗拒他试图融入自己和伊恩的生活。先不提他和自己怎么样，至少伊恩非常喜欢他这个父亲，那么艾伦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不过要一向习惯于自己搞定一切布局的艾伦，还得惦记着把事情和别人商量……这真不能怪自己瞒着他，艾伦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我知道了。”最终她点了点头，对着男人伸出手“不会再有下次。伊恩现在在哪儿，娜塔莎在照顾他吗？” 　　史蒂夫会意地将她扶起来：“娜塔莎得追踪你身上GPS的信号。是敢死队的成员在看着他，你放心，他现在好得很。等回城你就能见到他了。” 　　. 　　负责看着伊恩的敢死队成员圣诞，正用着一副“你们怎么没死”的表情看向各个神清气爽、从越野车上跳下来的队友：“以后带着老弱病残的任务别喊着我。” 　　巴尼看了看浑身低气压的圣诞，又看了看正一手拽着他裤腿，一手攥着圣诞贝雷帽的伊恩，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愿赌服输，谁叫你猜拳输了。” 　　伊恩：“啊！” 　　男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抱着妈妈走下来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也顾不得缠着圣诞了，松开手直接跑向前：“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只是睡着了。”史蒂夫开口解释道。 　　伊恩看上去将信将疑的，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年仅四岁的男孩见过太多的危险和争端，想到这点的史蒂夫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我向你保证妈妈没事。你能带路回到旅店的房间吗，伙计？” 　　走出九头蛇基地的时候史蒂夫就感觉艾伦撑不住了，任谁被吊上将近一天都会撑不住的。但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直到坐上回程的车她才沉沉睡去。 　　从外表看，她似乎没怎么受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磨破了的膝盖，那伤口虽然看着狰狞，但这反而是史蒂夫最不担心的，磨出了血而已，在车上就能包扎好。 　　“要不要我请个医生。”娜塔莎走过来道出了史蒂夫担忧的问题，“以防她有什么内伤。” 　　史蒂夫点了点头：“尽快。” 　　按照雇佣兵的习惯，这任务完成了理应是立刻返程的。史蒂夫理解他们，毕竟对于这些拿命换钱的家伙们来说，每一次胜利都是死里逃生，他们不一定习惯于家里柔软的床垫和温和的灯光，但是比起钱财，“回家”这个词汇，本来就是一种鼓励。 　　只是艾伦还不能走，至少得等她醒来再说。史蒂夫原以为敢死队的成员会先行离开的，但是他们没有，甚至连猜拳输了不得不给伊恩当保姆的圣诞都没提出异议。 　　看来巴基的确是有了一群信得过的新朋友。 　　史蒂夫跟在伊恩身后，把艾伦放在床上。从上楼到开门，她都没有醒来，一个习惯于逃亡的特工睡得如此深沉，看来这次真是耗尽了艾伦的所有体力。 　　“爸爸。”等到史蒂夫帮艾伦盖好被单，伊恩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妈妈真的没事吗？” 　　“她只是太累了。”史蒂夫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轻轻拍了拍伊恩的后脑，小声说道，“让她睡一觉。” 　　这么说让伊恩看起来放心了不少，他熟门熟路地爬到了史蒂夫的腿上：“打坏人都会这么累吗？” 　　看来艾伦对伊恩的解释就是如此了，这点史蒂夫很佩服她。大人总是喜欢对小孩说谎的，哪怕是善意的欺骗。可是艾伦很少会说谎，她会用伊恩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伊恩事实。这么想着的史蒂夫顺手就把伊恩揽在怀里：“会很累很累。” 　　“爸爸打坏人时也会？” 　　“对。” 　　“可是你从来不会像妈妈这样累。” 　　史蒂夫笑了起来，他能感受到伊恩对自己的崇拜。尽管伊恩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儿子，可当他这么看待自己时，就算史蒂夫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还是多少会感觉到骄傲。 　　“我也会累。”他如此说道，“但是我要是表现出来，谁来保护你和妈妈？” 　　伊恩露出笑容，男孩伸出手环住了父亲的脖颈，他的小脸贴在史蒂夫的脸颊上：“那你以后都会保护我和妈妈吗？” 　　“当然。” 　　“可是爸爸，你之前在哪里？”伊恩到底还是将那个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为什么一开始你没和妈妈在一起呀？” 　　当他再问出这个问题时，史蒂夫已经不再感到无措了。在伊恩第一次问出那一连串问题之后，他已经想出了答案。 　　“我很抱歉。”史蒂夫侧过头，放缓语调，却一本正经地开口，“伊恩，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在你和妈妈身边。” 　　现在的伊恩是无法理解他是如何诞生的，史蒂夫只能学着艾伦的思路，用他能懂的方式回答他。 　　“那个时候我在忙着打坏人，而妈妈误以为她和你会耽误我的时间。所以她没有告诉我你们在哪儿，我也并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说完史蒂夫顿了顿。 　　“今后不会了。”就算是对着一个四岁的孩子，美国队长许下诺言时也不曾放松半分，“我向你保证。” 　　☆、情报皇后31 　　娜塔莎：“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伊恩？” 　　伊恩：？ 　　看到黑寡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艾伦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坐在自己对面的史蒂夫则愧疚极了：“我没想到记者会在机场。” 　　“……没事。”你没想到,我可是想到了。 　　清理完九头蛇的基地，他们在俄罗斯休整了一晚。这事艾伦还是在第二天从旅店醒来的时候才知道的,等回到纽约的时候艾伦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于是拽着伊恩的任务就落在了史蒂夫身上。没想到的是，这一幕被记者拍下来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美国队长收养了自己的克隆人，可还真没几个人亲眼见过那个孩子。即使史蒂夫经常拉着伊恩出门，可是穿着制服的他和不穿制服的他,在美国人的意识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很少有人会关注史蒂夫·罗杰斯会干什么，他们关注的是美国队长会干什么。 　　所以那张在机场外，伊恩拉着史蒂夫的手，觍着脸看向身着星条制服男人的照片,被《号角日报》的编辑放到了第一版上。 　　“伊恩的身份被公开后，这是早晚的事。”艾伦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怎么说美国队长也是个公众人物，而美利坚的媒体几乎无孔不入，除非把伊恩送出国，不然怎么都会曝光的。 　　“照得挺好看的。”娜塔莎靠在复仇者大厦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开口，“说不定伊恩还能迎来自己人生中第一批粉丝呢。” 　　伊恩：“你们在说什么呀？” 　　还是一头雾水的男孩，知道娜塔莎说的是自己，便走到她的腿边，拽了拽女特工的衣袖：“我怎么了，塔莎阿姨？” 　　回应男孩的却是从电梯间传来的声音，托尼·斯塔克走了过来。比起上次套着T恤休闲裤还一身机油味的状态，西装革履的斯塔克看起来更贴近常常在各个网站和小报中出现的形象，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你上报了，小鬼，还是头版。” 　　伊恩闻言，一双漂亮的眼睛猛然瞪大，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上报？” 　　一个四岁的小孩做出这幅震惊的表情，就像是闻到榴莲的猫咪。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缩小版的美国队长，托尼故意抱住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伊恩反问道：“为什么你不能？” 　　“我什么也没做呀。”伊恩困惑极了，“难道不应该是打完坏人的爸爸妈妈和塔莎阿姨，还有巴尼他们上报吗？” 　　托尼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我也常常什么都没做就上报了，说不定他们就是觉得你长得帅呢。” 　　“托尼。”史蒂夫哭笑不得地打断了还想继续逗小孩的钢铁侠，“会开的怎么样？” 　　钢铁侠回了美国队长一个斯塔克式的“不怎么样”的表情，亿万富翁扯下领带，走到客厅一角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水，头也不抬：“甲方唱罢乙方来，总之就是千方百计地要消磨掉你所有的时间和耐心，下次换布鲁斯去行不行？” 　　换谁回来都会抱怨的，就算是美国队长和那些政客打完太极回来也会不高兴，所以对此史蒂夫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在他们眼里也就只有你有资格听他们的高谈阔论。” 　　斯塔克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要取消洞察计划，让九头蛇给我个痛快不行吗。” 　　“是关于重组神盾的会议？”艾伦突然开口。 　　她的问题换来了托尼·斯塔克警戒的目光，不过那很快就消失了。艾伦并不会因此感到冒犯，不管怎么说，自己对于复仇者，对于神盾来说，还是一个外人。按理来讲她是没有资格介入这个话题的。 　　“上周的时候弗瑞就动用了纽约的线人。”艾伦的情报网有一部分是从神盾来的，就算尼克·弗瑞知道她的存在，已经尽可能地少用旧资源，可是纽约就这么大的地方，有些门路他想绕也绕不过去，“而现在九头蛇的一个基地被毁，还抓到了叉骨，这是个好机会。” 　　说着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膝盖，感谢红骷髅的超级士兵血清，就算他只是个失败品，也多少赋予了艾伦超乎常人的恢复力。只是一天的功夫，磨破皮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我觉得，奥斯本不会让弗瑞如愿的，就算他掌控不了神盾，也不会让弗瑞来。” 　　托尼放下玻璃杯，双手撑着吧台，露出了一个略显烦躁的表情：“所以Cap，要是不想让神盾成为扯后腿的，咱们得找个站在同阵营的人。” 　　史蒂夫拧起了眉头，他明白艾伦的意思。常年奋战在前线不代表美国队长不懂政治，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喜欢这东西：“那么，玛丽安·希尔？” 　　“恐怕之前是神盾的人都不行。”娜塔莎泼了一盆冷水，“诺曼拿着九头蛇当挡箭牌，基本上就能把所有前神盾的特工全部挡在外。而神盾之外……还得找个头脑灵活，性格果断，没什么黑历史，经验充足，还指摘不出任何缺点的公众人物。” 　　“诺曼·奥斯本本人也没什么当指挥官的经验。”托尼补充道，“有复仇者的担保，经验充足这点倒是无所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你上了，史蒂夫。” 　　让美国队长领导神盾，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他有足够的领导经验和战斗经验，也有担任指挥官的才能，更重要的是，把美国队长的名号搬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政客，都不会明面上说出他没资格这句话来。 　　“我希望别到那一步。” 　　史蒂夫说起这话来时非常严肃，让他领导一个神盾倒是没问题，只是就算美国队长再不齿尼克·弗瑞的部分观念，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换做自己来做，肯定没有弗瑞做的那么好。美国队长和前神盾局局长的作风截然不同，而他的一些想法，是注定不能适用于一个特工部门的。 　　“只是个缓兵之计。”托尼也明白这点，“等过了这阵子，再把位子还给独眼就是。” 　　“妈妈。” 　　就在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商量正事的时候，伊恩默默地跑到了艾伦身边，小声喊道。艾伦转过头，把试图自己爬上沙发的伊恩抱上来：“嗯？” 　　“我到底为什么上报呀？”伊恩可听不懂大人们之间什么神盾什么指挥官的话题，他的思路还停留在托尼进来之前。男孩拉着妈妈的手，仍旧是疑惑不已，“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神盾指挥官换谁当和艾伦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想不出法子，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像托尼·斯塔克说的那样，美国队长走马上任，不会损害到伊恩的利益，艾伦才懒得管呢。于是她的注意力立刻放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因为你是美国队长的孩子。” 　　“我是爸爸的孩子，就要上报纸吗？” 　　“对，所有人都想知道队长的孩子长什么样。” 　　这个解释可没让伊恩满意，他看起来更迷糊了，男孩挠了挠自己的脸蛋，继续开口问道：“可是富兰克林是理查德先生的孩子，为什么他没有上报纸？” 　　艾伦：“……” 　　他反倒把艾伦问住了。这又绕到了伊恩不是正常受|精诞生的问题上，可如果艾伦直接这么解释，会引发一连串多到简直能称之为灾难的“为什么”。 　　不过艾伦对此很有经验，她顿了顿后，回答：“大家在富兰克林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而你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这也没错，神奇先生和隐形女的婚礼当时也算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他们的一儿一女出生时也是有媒体报道的。这样的回答总算是让伊恩勉强满意了，他点了点头：“我可以拿一份报纸吗，妈妈？我想过几天拿给富兰克林看。” 　　“当然没问题。”虽然艾伦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得到富兰克林和瓦莱里娅的青睐的，要知道传闻中那对孩子的智商高得可怕，但伊恩能有同年龄的朋友，艾伦很高兴，“下次去巴克斯特大厦，我和你一起。” 　　她也应该见见隐形女，不论如何，那都是伊恩朋友的母亲……等等。 　　艾伦的思绪猛然从伊恩挪回到还在讨论着的神盾指挥官的问题上，她抱着伊恩抬起头，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还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史蒂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没有黑历史的公众人物，头脑灵活并且性格果断，这太合适了。只是因为她结婚后选择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时间大家忘记了考虑她。 　　“苏珊·斯托姆。”艾伦看向美国队长，提议道，“隐形女可以担任这个神盾指挥官。” 　　☆、情报皇后32 　　尼克·弗瑞正式提交了重组神盾的议案。前神盾局局长为此奔走了很久,而超级英雄需要这么一个后盾,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也不希望继续帮他们分担职能。 　　所以当议案推到上面时,谁都不意外，让人意外的是,弗瑞推荐的新任总指挥官。所有人都以为弗瑞会推荐美国队长担任这个职务，诺曼·奥斯本也不例外。但是弗瑞没有这么做，他的议案上写着的是苏珊·斯托姆，隐形女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想到我？” 　　就算是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隐形女看起来还是非常年轻,她站在艾伦面前，神态之中带着不含戒备的试探，还有些许的好奇：“我和你并不相熟，施密特女士。” 　　艾伦整了整自己的衣角,她们现在在医院里：“复仇者里只有你坐上这个位置还不会有人指摘。” 　　“不会有人敢质疑队长的。” 　　“我不怀疑他的领导能力。”艾伦抬起头，史蒂夫·罗杰斯和克林特·巴顿正朝着她与苏珊走过来，“但是，这不适合他。” 　　而在艾伦看来，苏珊比史蒂夫更合适。或许是生了孩子后她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有所减少，导致人们忘记了这位母亲是一位多么果敢睿智的人。 　　“已经准备好了，艾伦。”这个时候史蒂夫停了下来，开口说道，“你可以进去，如果出什么异常状况，记得喊人。” 　　能有什么异常状况？她要见的是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交叉骨，他就算再想杀死自己，现在也没那个能耐被俘虏的九头蛇特工命大得很，巴基那一枪没打在要害的位置上，他又被抢救了过来。只是想从叉骨这里问出什么，那可难了，艾伦非常清楚九头蛇的人嘴巴有多严，但是，总有办法的。 　　这儿的病房都是为他特地改造过的，没有窗户，门外还守着两个中情局的特工。而现在男人伤口里的弹片刚刚被取出来，谅他也没能耐逃跑。 　　“真是难看啊，朗姆罗。”艾伦踏进房间时露出的笑容可是实打实发自真心。她和叉骨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对盘，看到他倒霉艾伦就觉得痛快，“像个丧门狗一样，被你口中的‘假货’坑到的感觉怎么样？我想现在原罪肯定恨死你了。” 　　而叉骨此时此刻的眼神告诉艾伦，如果不是他是被绑在病床上的，就算现在重伤在身，他也会爬下来掐死自己。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九头蛇的特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地这句话，“我们不会允许背叛者得意的，尤其是像你这样卑劣的贱|人。” 　　“是啊。”即使曾经的艾伦也是他们的一份子，可现在脱离了洗脑的状态，艾伦只觉得九头蛇这全天底下我最正义的态度是如此可笑，她稍一拖长了音调，故意学着原罪的语气开口，“我是背叛者，你终究也会是的。你以为你落到神盾手里还会有好下场？叉骨，你真应该死在俄罗斯的，至少那样原罪还能想着你的好。而现在，你不仅死不了，还会受到无尽的折磨，直到你说出所有你知道的秘密，九头蛇这么擅长洗脑，说不定弗瑞也会偶尔心血来潮来一次呢，到时候，你可真是不想当叛徒，也必须得当。” 　　不知道是因为艾伦的话，还是因为她在模仿原罪的语气，叉骨明显被激怒了。男人在她话说完之前就试图从病床上挣扎开来，但是伤口和束缚带禁锢了他。 　　艾伦甚至能看到叉骨的脖颈上爆起了青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几乎能喷出怒火：“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女人？！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说完他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怒气：“你以为你有了美国队长这个靠山就彻底安全了，不，永远也不会。” 　　艾伦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估计是男人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可是叉骨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他的脸上扯起一抹冷笑，冷静了下来。 　　“就算你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件垃圾，那也是九头蛇的所属品。获得自由？我对你的天真表示遗憾，红后。只要你还活着，只要克隆体没有回到我们手上，你永远也不会安全，不管是走在街上，还是躺在公寓里，你得时时刻刻防备着我们，防备着自己的性命被夺走。” 　　他的嘴角渗出了殷红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刚才强忍怒气时用了太大的力气：“而且，你觉得你是克隆体的母亲？你只是个代替品而已，红皇后！代替原罪生下他，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艾伦握紧了拳头。 　　就算在脱离组织之前，艾伦和叉骨的相处模式差不多也是这样。当然那个时候没有彻底决裂，她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打烂男人这张脸。 　　“你浑身上下的一切都来自原罪。克隆人身上流淌着的是你的血液？笑话，那是原罪的！他的一半是原罪的，而不是你的！至于你离开组织后认识的那些‘朋友’和‘同伴’？等着看吧，冒牌货，等着看接纳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 　　但是，现在艾伦不仅可以想着把拳头挥到他脸上，她还可以做。 　　就算九头蛇在培养艾伦时，并没有着重训练她的战斗能力。可是超级士兵血清的作用，仍旧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出手。 　　艾伦拽住了叉骨的病服，就在真的要动手打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 　　事实上，他的确做到了。 　　伊恩是艾伦的一切，他的存在支撑着她，而在这个时候，同样也戳到了她的痛脚。艾伦知道自己不应该中招的，这是叉骨故意的。 　　但是她也知道，男人说的都是事实。 　　组织克隆出自己，本就是为了代替原罪。艾伦是没有“自己”的，就像叉骨所说，自己的皮囊，血肉，骨髓，实际上都是原罪的。九头蛇告诉自己最终的使命就是生下伊恩，也是基于这点。 　　而直到现在，如果没有伊恩，艾伦也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 　　“那你就错了。”最终她收回了拳头，强按下怒火。 　　他只是想惹火自己杀了他而已。被俘虏后的最好结局就是死亡，如果艾伦杀了叉骨，那么他还是九头蛇的功臣。 　　不能让他如愿。 　　“杀不杀我又如何呢。”男人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威胁似的，继续开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冒牌货。你不可能带着克隆体躲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他的。” 　　说着，叉骨竭尽自己的力量抬起头来。 　　“想想看啊，红后。你的珍宝会抛弃你，忘记你，像九头蛇的所有人一样把你当做一个叛徒。” 　　离得那么近，他撕裂的伤口传来的血腥气越来越浓厚。这样的味道让艾伦几乎要忍不住心中的狂怒。 　　“到那个时候，到他把枪口亲自对准你的时候，甚至都不会眨一下眼。而他杀死你后，会扑进原罪的怀里，喊她妈妈。那才是她真正的母——” 　　“——你住嘴！” 　　一直以来，不管是执行任务，还是击退追兵。对于艾伦来说，杀人只是一个达成目的的手段，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手段。而现在，面对着叉骨的笑容…… 　　艾伦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地想杀死一个人。 　　等她意识到自己心中掀起的恶意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喉咙上。 　　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伊恩的，也不会再让伊恩回到她成长的那个环境当中。就算知道他说的都是激怒自己的，可是……那又如何？！ 　　“你要个痛快？” 　　只要再一用力。 　　“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艾伦！” 　　就在她要发力捏碎男人喉管的上一秒，特制病房的门被踹开了。巨大的响声让心绪失控的艾伦猛地一惊，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只觉得手肘尺神经处遭到一击，然后自己的手臂就失去了直觉。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腰肢，几乎是把艾伦拖到了门口处，紧接着艾伦便听到头顶响起来熟悉的男人的声线：“你冷静一点，他是故意的。” 　　她当然知道叉骨是故意的，但如果不是史蒂夫拉住了自己，艾伦真的会杀了他。 　　他打在自己手肘麻筋的一掌没留力道，直到他把自己拖出病房，艾伦的手臂还没恢复知觉。疼痛多少让她冷静了一下，她深深吸了口气，找回正确呼吸频率。 　　“对不起。”艾伦侧过头，甚至不想在看病房一眼，“我失控了，本应该是我激怒他套出话来的。” 　　这才是艾伦来见叉骨的目的，没想到让他占了先机。 　　“如果有人拿着我孩子威胁我，我也会这么干。”苏珊用平静却坚定的语气替艾伦开解道，“这不是你的错。他知道你的软肋。” 　　但是情绪失控的感觉可不好受。艾伦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发这么大的火，这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因为怒火上头而失去冷静。现在肾上腺素退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止不住的疼。 　　“我得回罪城一趟。”但就算是这样，艾伦也没有因生气而忘记叉骨之前说了什么。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向史蒂夫，“原罪很有可能动罪城的人。” 　　叉骨说，他们不会放过接纳过自己的人。 　　而艾伦唯一的同伴，在罪城。 　　☆、情报皇后33 　　艾伦还记得她第一次从罪城醒来时的场景,那是个黄昏。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户时似乎被滤掉了所有的颜色,房间里除了黑色就是白色,这样单调的场景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进了地狱。 　　腹部如同被碾碎一样痛，艾伦甚至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她听到走廊有争论的声音,似乎是一对男女。而后门开了，黑皮肤的女性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艳红的唇彩是这房间里唯一的色彩。 　　“……艾伦？” 　　她回过神来，黑白色褪去，五彩缤纷的儿童玩具落入眼帘。艾伦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抬起头，伊恩正在沙地里玩得入神，那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没事。”她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史蒂夫。男人穿着浅褐色的卫衣，还戴着他常常戴着的棒球帽——以防自己被路人认出来，坐在艾伦的旁边。在触及到他的眼神时，艾伦顿了顿，“我只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她并不是一个怀旧的人，艾伦自己知道，史蒂夫也清楚的很。 　　男人的脸上闪过担忧的神色，他浅色的眼睛死死抓住了艾伦的动作，艾伦知道他试图观察出自己的想法，美国队长非常擅长这个。但是艾伦还没走路时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因为交叉骨那些话？” 　　……或许，正因为看不出什么来。 　　“我从来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史蒂夫将目光挪到正在和公园里的孩子协力堆沙堡的伊恩身上，“准确地来说，我从来没见过你……情绪失控过。” 　　艾伦也没体会过那种感受。 　　她见过很多人愤怒，见过盖尔因为男人的冒犯而举起枪械，见过叉骨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握紧拳头，见过坐在身侧的史蒂夫提着自己的衣领怒吼，但是她自己从来没有像在病房里那样被怒火而冲昏了头脑。 　　那种神智还在、却不受控制的感觉，那种几乎要突破胸腔的破坏欲，现在再回想起来，艾伦还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止不住地发疼。 　　“他踩到了我的痛脚。”在沉默了很久，久到史蒂夫以为艾伦不会再接下自己的话题时，她开口了，“还说出了我最担心的事情。” 　　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完全不在意过去？要么是过去痛苦到连想起来都会死，要么是，她没有过去。艾伦能回忆起来的“过去”，仅仅从她在罪城醒来，看到盖尔漂亮的嘴唇勾起笑容开始。再往前的日子，她也记得，但是，那时的艾伦，并不是艾伦。 　　“叉骨说得没错，我的一切都来自于原罪。”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艾伦·施密特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而九头蛇可没那个闲心为一个复制品树立正确的自我价值。 　　“直到我成为伊恩的母亲。” 　　伊恩是她有而原罪没有的。这也是艾伦活到如今的原因，而那天在医院里，在特殊的病房里，叉骨一语道破了艾伦无比担心、却连想也不敢想问题。 　　如果原罪那时醒着，生下伊恩的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这项计划也不会拖了近二十年后才真正实行。 　　“伊恩是我不同于她的区别，他是我的一切。” 　　而此时此刻正蹲在沙坑旁边的伊恩，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担忧什么，他活的那么快乐，这是让艾伦最满意、最幸福的事情。 　　“九头蛇的人一直想夺回他，我知道叉骨只是在恐吓我而已。但是如果原罪做到了呢？如果他们真的夺走了伊恩，那么我——” 　　“——他们不会的。” 　　史蒂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艾伦的话，趁着她怔忪的时候，男人坚定地重复道：“他们不会夺走伊恩的。你已经保护了他四年，而接下来，保护他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说出这番话时，就算是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史蒂夫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仍旧流露出了属于美国队长的神情，这种神情艾伦太熟悉了，她在认识史蒂夫·罗杰斯之前就将它分析地非常透彻，每当他认定一件事时，就会换上这幅架势。 　　“还有我，而我对付的九头蛇特工可比你多；还有我的同伴，复仇者不会让敌人碰伊恩一根手指；再说句你不喜欢的，政府也不会允许他落入敌人手里。艾伦，自从伊恩的姓氏改成罗杰斯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受多方面的保护。” 　　是的，这也是艾伦后来不再抵触这件事的原因。她一开始不肯将伊恩的身世告诉史蒂夫，是因为自己对美国队长持有相当强烈的敌意。而现在，就算成为美国队长的儿子意味着伊恩今后或许再也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可是他比原来更安全了。 　　“而你……艾伦。”说完那句话后，男人身上威严和强悍的气势散去不少，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你与辛西娅·施密特的区别，不仅仅只有伊恩。” 　　艾伦愣住了。 　　她说出刚才那句话时，完全没期待着史蒂夫会给自己任何回应。而现在，她转过头时，正好触及到男人的眼。 　　“没有人觉得你和原罪相像，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他随意地将手臂搁在大腿上，从身形和姿态看，史蒂夫这样与同龄的青年没有任何区别，可他说话时的语气和姿态，却不由自主地带着行伍时干脆果断的气息。 　　过去的艾伦·施密特对于他这样说教的语气是如此反感，而现在听习惯了，她竟然也像大部分美利坚人一样，觉得这样的话语莫名地让人信服。 　　“你在罪城的朋友信任你，可不是因为你是原罪的克隆人。那个大家伙，”显然罪城之行给史蒂夫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提及给自己带路的马弗时，他的话语停了瞬间，“敬佩你，也不是因为原罪。我想，这个你比谁都清楚。” 　　是的，艾伦非常清楚。 　　尽管那是个黑暗的城市，黑暗到连九头蛇出身的艾伦都会唾弃它的绝望和腐朽，可是艾伦不得不承认，那里是最让她心安的地方，是她第一个家。 　　离开罪城是因为艾伦不希望伊恩成长在那里。 　　“那是我人生开始的地方。”作为艾伦·施密特，而不是原罪克隆人的人生。 　　“而这不晚。”史蒂夫笑了起来，温和的笑意盖过了他身上强硬的气息，男人直起腰，换上了轻快的语气，“有些人一辈子也找不到自己人生的起点呢，而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找到了自己的意义，这多伟大。” 　　“妈妈、爸爸！” 　　就在艾伦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伊恩扔下自己的小铲子小桶，一边大声喊一边跑过来，把自己的手中小心翼翼捏着的昆虫高高举到两个人面前：“我抓到了这个，这是什么呀？” 　　“这是金龟子。”艾伦收敛了担忧的情绪，看向那张兴致勃勃的小脸儿时，嘴角禁不住带上了笑容，“一种昆虫，你是从哪儿抓到的？” 　　可怜的昆虫在孩子手中拼命挣扎，伊恩好奇地看着它，然后回答：“它飞到了我脚边，我就把它抓起来啦。” 　　“你喜欢这个？”史蒂夫开口问道。 　　伊恩歪了歪头，似乎在考虑史蒂夫的话。艾伦看了男人一眼……伊恩都四岁了，也是该培养他对科学的兴趣了——就算有神奇先生家的富兰克林做朋友，他爸还有一堆科学家的队友，艾伦并不担心伊恩长成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但基本的志趣还是要养成的。 　　“嗯，它们好玩。”伊恩一边逗|弄着手中金龟子，一边开口。 　　“那我们有空可以去看看昆虫展览。”史蒂夫说出这话时是看着艾伦的，在发现她没有露出反对的意图时，才继续说道，“如果你表现好，或许还可以买标本和卡片回家。” 　　伊恩：“标本是什么呀？” 　　艾伦：“昆虫的尸……嗯，做得很漂亮的昆虫展览品，你笑什么？” 　　“……没什么。”史蒂夫清咳几声，掩盖住了自己忍不住的笑容，“你妈妈说的对，伊恩。” 　　艾伦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话说了一半又收回去，对于艾伦来说，昆虫标本本来就是尸体而已，只是为了不扫伊恩的兴，还是换个说法比较好。 　　“真的吗！”伊恩的眼睛猛然亮起来，要不是艾伦三番五次重申脏手不准往家长和自己身上抹的规则，他早就扑到史蒂夫的身上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呀，明天可以吗！” 　　“明天不行。”对着自己的儿子，艾伦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她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替他一边擦手一边说道，“我有事要做，等我回来再去，可以吗？这段时间你先跟着队长，我很快就会回来。” 　　“啊……”伊恩有点失望，“妈妈又要离开了吗，可是你刚回来，你要干什么去呀？” 　　“我要回罪城。” 　　伊恩听了，直接抱住了艾伦的手臂：“我也要去！我好久没见过马弗了，我想见他，还有温蒂阿姨，还有美穗姐姐。” 　　艾伦默然，看来这次回罪城的任务不止是寻找九头蛇的痕迹，还得问问马弗他什么时候和伊恩相见恨晚的。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和在罪城里也算是最嚣张最特别的那位怪物产生友谊。 　　“现在还不行，你不是还答应富兰克林，后天要找他去玩吗？”艾伦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开口说道，“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回去。” 　　“那好吧。”因为长时间逃亡，对于艾伦的安排，伊恩从来不任性。听到母亲的话，伊恩的一张小脸恨不得皱成包子，嘴巴撅得老高，但依旧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你要快点回来啊，妈妈。” 　　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既骄傲又心疼，可是就像现在，她必须得离开他一阵子。对于她来说伊恩是最重要的，可是那些救过她，接纳她的人，也是自己的责任。 　　“没问题。”她低下头，亲了亲伊恩的脸蛋，“我答应你。” 　　反正只是看看情况，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当时的艾伦是这么想的。毕竟这距离叉骨被俘虏还不过半个月，原本她还想着，原罪的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而且一个外来组织渗透进罪城，就算是对于九头蛇来说也非常困难。她只要赶在那之前，提醒盖尔和马弗他们注意就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正常。 　　尤其是当艾伦唯一的朋友，那个救过自己一命，并且三番五次出手帮忙，让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还不清人情的盖尔，拿着她的机枪，顶住自己后脑时，艾伦就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叛徒。” 　　她的朋友这么叫自己。 　　☆、情报皇后34 　　就在盖尔把枪口对准自己,喊出叛徒这个单词的时候,艾伦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罪城的地势很低,地处山下，一到夜晚,如同从地裂中抬出来的地狱。而艾伦·施密特，站在旧城区的天台上，看着她的同伴，她唯一的朋友，甚至很有可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你误会我了,盖尔。”艾伦冷静地开口，“我刚回罪城。” 　　盖尔充耳不闻，她凌厉的眼睛紧盯着艾伦的衣袖：“把你的手抬起来。” 　　论拔枪，艾伦没有盖尔快。但是她的袖口内藏着三棱军刺,这是红皇后在罪城相当出名的保留项目，盖尔比谁都清楚。在艾伦的记忆里如此鲜明的红唇因为愤怒紧紧抿起，她知道，这是盖尔爆发前的征兆。 　　“你有的是时间解释，艾伦。但是别想动一下，你知道美穗的刀有多快。” 　　美穗，致命的小美穗。她的伊恩无比崇拜的日裔少女，一如既往穿着漂亮的和服，在天台边缘，自己的背后来回踱步。就算不回头，艾伦也能想象出她那张看不出年龄的稚嫩的孔写满了无害和童真，如果自己稍微动一下，哪怕是一根手指，她就会挥起自己的武士刀，使得自己身首异处。 　　“我甚至不知道你以为我干了什么。” 　　她的确不知道，刚踏入旧城区的时候这些姑娘就拿突击步枪顶住了自己后背。盖尔喊自己叛徒，而艾伦回到罪城还没三个小时，她就算真想当叛徒，也得有那个时间。而旧城姑娘们这样的态度，则映证了艾伦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原罪比自己还快。 　　她与自己如此相像，就算能看出不同来，只要化化妆，假扮成自己，太容易了不是吗。 　　“你把警察引到了这里来。”盖尔说出这番话时，她握住枪的手在颤抖。就算隔着这么远，艾伦还是能察觉到她的焦虑和恐惧，而这些情绪，她从来没在这个妖冶且尖锐的女人身上见到过，“当时我们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喝醉了的酒徒。” 　　“然后？” 　　“然后美穗动手了。” 　　艾伦痛苦地闭上了眼。 　　看看她作得都是什么孽——这些姑娘用不知道多少代价换过来的平静，因为自己的敌人而被打破。 　　罪城是个罪恶的城市，这里有数不尽的赌徒、酒鬼和瘾君子，还有妓|女。 　　在曾经的这座城市里，每天每夜有不知道多少清白的女人因为罪恶而遭到玷|污，不知道有多少在污泥中挣扎的性工作者死在暗巷里，直到她们占领了旧城。 　　旧城之外，归警察管，旧城之内，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按照姑娘们的规矩行事。这是一种平衡，警察不侵犯她们的领地，她们也不会招惹警察。而原罪，艾伦·施密特的敌人，将警察引到了旧城。 　　然后美丽的，娇小的美穗，天生的杀手，举起了自己武士刀。 　　艾伦从这儿醒来，然后搬离了这里，她从来不觉得旧城的存在是对的。但是杀死了警察，旧城和之外的平衡打破，那些腐朽的、早就对姑娘们虎视眈眈的男人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这里，她们会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状态里，甚至比那还不如，到时候，她们连旧城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不是我干的。”良久之后，艾伦才轻声开口，她能感觉到背后美穗的目光，那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的杀手从来不会流露出情绪，可是她还是觉得连美穗都在因此愤怒，“我的口袋里有机票可以证明，如果不还不相信，可以打电话给纽约，甚至给伊恩，他总不会对你说谎。” 　　她看到盖尔动摇了，总是那么盛气凌人的盖尔的眼睛中竟然蓄满了泪水：“我亲眼看到了你。” 　　“你知道我是克隆人，盖尔。”这就是有戏，艾伦可不希望和盖尔动手，尤其是在背后有只要命的猫咪盯着你的情况下，“我也是因此而来，原罪很有可能拿你们下手——如果我真的害了你们，我不会再跑回来送死。” 　　这句话落在风中，回应艾伦的是很久很久的沉默。 　　艾伦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都快僵硬了，天台的冷风灌进自己的衣领内，她连拢进领口的勇气都没有，在美穗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毫发无伤的逃走。但是艾伦不担心，盖尔沉默的越久，她就越有底气。 　　就在艾伦感觉自己都快冷得没知觉了，盖尔放下了枪。 　　她放松下来。 　　“你冷静一些。”艾伦试探性地迈出一步，确定美穗不再锁定自己后，她才大胆地走到盖尔面前，“总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在警察动手之前抢先一步。” 　　然而盖尔的一句话让艾伦的心沉了下来：“原罪以你的身份，红皇后的名义联络上了洛克家族。来不及了，艾伦。就算那些上流人士再不屑于我们，也不会和利益过不去的。” 　　这一步棋下的精彩，她顶着原罪的脸坑过诺曼·奥斯本，那么原罪也能干出同样的事情来。 　　呵，就是不知道要假扮成自己的克隆人，她口中的冒牌货，原罪本人做什么感想？在罪城里，红皇后的名头，可比九头蛇好用多了。 　　艾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再抬眼时，她已经大概有了一个计划。她伸出手，轻轻给了明显已经强撑到极限的盖尔一个拥抱：“我有整个美利坚的资源，之前不动洛克家族，是因为不方便。而现在，看准罪城的，可不只有九头蛇。” 　　盖尔听到这句话后反应很大，她瞪大眼，而后拧起了眉头：“你疯了吗？他们已经统治罪城这么久了，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妄想打倒他们，而结果你也看到了。艾伦，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不是旧城区的人。想想伊恩，万一你有个好歹，他怎么办？” 　　“旧城与我无关，但是你有。”盖尔救了自己的不仅仅是性命，没有她，就算自己活下来，也只是个九头蛇的走狗。 　　她是赋予艾伦·施密特生命的人。 　　“德怀特在哪儿？”艾伦的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我需要几个二话不说能帮我做事的人。”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盖尔的表情陡然一变：“我不知道。” 　　可怜的盖尔，如此强势，如此高傲，可是在那个名字叫做德怀特的男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深陷爱河的普通女人罢了。艾伦见到她愤怒又倔强的表情，浅浅地勾起一个笑容：“爱上一个情圣的感觉想必很不好。” 　　艾伦很讨厌德怀特这样的男人，他对每个女人都情根深种，对每个女人的态度都像是找到了唯一的真爱。但是他见不得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听不得任何一个女人用“请”这个字求他，所以他救了自己。而现在，自己也正用得上他。 　　“那你呢。”这事反击起来盖尔可比艾伦熟练多了，她化着黑色眼线的眼睛一挑，换上了咄咄逼人的语气，“自古英雄爱美人，你的英雄呢，施密特？” 　　她知道盖尔指的是谁。 　　艾伦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他是伊恩的英雄，不是我——” 　　“——小心！” 　　盖尔一把将艾伦推到一边，枪声擦着自己的耳侧响起。艾伦转过身，看到在这个只有黑白两个色彩的城市，在这天台之下，停着闪烁着的警车。她再转过头，在旧城区之外的对街上，居民楼的窗口里，有狙击手的身影。 　　警察来的比她们想象得都快。 　　“给我把枪，盖尔。”艾伦拧起眉头，这节奏有点快，要想夺回局势……有点困难，她就像是察觉不到对面的瞄准似的，走到天台边缘，“先处理完这些再说。” 　　“不。” 　　回应艾伦的，是盖尔决绝的声线。 　　“我说了，艾伦。旧城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有人会接住你的。” 　　“我也说了，你——” 　　艾伦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向盖尔，把这句话说完，她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大力，直接将站在天台边的自己推了下去。 　　“——！！” 　　盖尔刚才说什么来着？对，有人会接住自己的。 　　艾伦直接砸到了怪物的手臂中。 　　那个庞然大物来的那么及时，精准地接住了自己不说，甚至连接住自己的双手都是放在最不会引起伤害的位置上。 　　她有超级士兵血清，有缓冲下来，艾伦不会有事。而按照常人的肉|体强度，接住从楼顶栽下来的人，他的手臂肯定会被砸个粉碎。 　　但是这个男人，这个面目丑陋的怪物把自己放下来时，只是揉了揉自己的手，看起来没有受到伤害。 　　今夜的马弗，穿着一身乌黑的修士服，就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顺手杀死了哪个神父的恶鬼一般。他狰狞可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相当嚣张的笑容。 　　“这事应该让你那个穿着星条旗的英雄来干的。”他说道，“可惜你的骑士没来，只能让我这个怪物代劳。” 　　罪城的马弗，永远一身黑色的马弗，错投为人类的马弗，她的老朋友。 　　艾伦扬起笑容。 　　“我需要你帮忙，马弗。跟我去城里走一趟。” 　　“干什么去？” 　　“杀人。” 　　怪物晦涩的眼神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如你所愿，红皇后。 　　☆、情报皇后35 　　马弗对包围旧城区的警察借了一辆车——用他一贯打破玻璃,提着驾驶员的后领把人扔出车的方式。艾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自己手机亮起的屏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你怎么会来旧城区？” 　　“德怀特通知的我。”老实说他这么大块头，坐在警车的驾驶座上着实太为难人了,“他说你有危险。” 　　“我不会有事。” 　　“那当然，你可是红后。” 　　马弗狰狞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不在乎的神色，他以狂野的方式猛打方向盘，让艾伦觉得那东西很有可能被他一个不小心拽下来：“那么，接下来去哪儿？” 　　“问候一下警察局局长。” 　　回应艾伦的是马弗沙哑的笑声：“岂不是要把他从老婆的肚皮上拽下来。” 　　“不。”艾伦随手按下手机上的锁定键,她扭头望向窗外，繁华亮丽的建筑飞驰而过，他们已经进入市中心了，“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 　　当马弗把那个赤|裸的,肥胖的躯体叫醒的时候，男人的尖叫几乎要震破艾伦的耳膜。她冷眼看着警察局的局长从床上滚到底下，颤颤巍巍地拿着枪指着自己和马弗。看，这就是罪城的官员，伟大的、拥有功勋无数的“英雄”。 　　可惜的是史蒂夫·罗杰斯不在这里。艾伦承认自己非常恶劣，她就是想看看那个男人在看到这一幕时，看到这个有着和自己一样头衔的垃圾时，会作何感想。 　　艾伦抬起眼，目光落在蜷缩在床上的女性身上。她拉过单薄的被单，掩盖住自己漂亮的身体，她很年轻，就算面孔上覆盖着妖冶的妆容，也遮挡不住稚嫩的容颜，十六岁还是十七岁？不会再多了，少女瞪大双眼望向艾伦，好像完全没看到踩着警察局局长的马弗一般。 　　“局长。”艾伦艳红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她随手从床头拿起正在瑟瑟发抖的男人的衣服，掏出手机扔到他丑陋的身上，“请你让警察们从旧城撤退。” 　　“什、什么？”男人的表情因为惊恐和震惊|变得扭曲，他的声线在颤抖，“你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是她们先打破的规矩，拿拿着威胁我……对，你们竟然拿着这个威胁我。” 　　男人的话说到最后时，仿佛魂魄终于回到了躯体里，恐惧消退，拿着枪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我告诉你们——” 　　“马弗。”艾伦轻声开口，“话太多了。” 　　回应她的是拳头砸断骨头的声音。 　　警察局局长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他哆哆嗦嗦地拨通电话，发布完命令后，没等几秒，艾伦的手机亮了起来。她打开短讯，扫了一眼，算他识相，艾伦就喜欢和怕死的人打交道。 　　“那么，还有一件事。”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连头也不抬地开口，“最近有好几起妓|女在外城失踪的案子，报纸上却连新闻都没有……谁拦下的？” 　　“这你也要管？为了那么几个贱|人？”男人的锁骨被马弗打断了，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止不住的痉挛，这使得他本来就恶心油腻的声线变得不堪入耳，“你惹不起的他的，在你动手之前，你先想想为了她们，为了几个下贱的B——” 　　艾伦记得马弗说过，他说他不喜欢给自己的宝贝手枪带上消音器，扣下扳机时响起的声音就应该是敌人痛苦的嘶吼和火药炸裂的声音，而套上消音器后……就像现在，艾伦明明是朝着他肥腻的左膝盖开枪的，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操，操|我不会说的！我惹不起他，你也惹不起他！”男人吐出了一连串脏话，这下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膝盖了，“就算我让警察撤退，这战争早晚会开始的，是你们破坏了规矩，是你们！” 　　回应他的是打在右膝盖上的子弹。 　　“我劝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他简直要疼晕过去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哀嚎着抬起头，手持枪械的女人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好像她并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单纯地在拉家常而已。这是哪里来的女巫，哪里来的恶鬼？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年的警察局局长，强忍着疼痛，在惊恐之中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女人隐藏在火一般红发之下的面孔。 　　“是你……你是红皇后……！”他震惊地尖叫起来，“你不是和洛克联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找他的茬？你动了在红衣主教，洛克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红衣主教。 　　就连马弗听到这个词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看向艾伦，而艾伦好像完全不意外，她稍稍侧了侧脸，看向了那个一直在紧盯着自己的少女。 　　就算她的粉底擦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肤色，艾伦也知道，她有一张清秀的面孔。 　　“你是自愿的吗？”她轻声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 　　艾伦对着少女轻轻扯起一个笑容：“好。” 　　她拆掉了手枪上的消音器，枪口微微上挪，对准男人的额头。如此细微的一个动作，让匍匐在地上的人当即吓得失禁了，他的声音尖锐到几乎破音：“不！你不能杀死我！我是英雄，我保护了这个城市！你不能杀死我！” 　　恶臭以及噪音让艾伦拧紧了眉头。她最后的一枪盖过了男人的尖叫，让黑暗的室内重归寂静。 　　“这句话，对着死在你身下的三个姑娘和一个男孩说去吧。”艾伦冷冷地对地上的尸体说道。 　　踏出房间，冷风吹散了让人作呕的气味，艾伦的手机从刚开始就震个没完，消息是盖尔的。有时间给自己发短信，看来伤亡不大。艾伦点开阅读键。 　　[回旧城一趟，美国队长来了。] 　　“那么，咱们要去礼拜堂找主教问个清楚？”马弗显然是没打够，他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走过来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行。”又是一名姓洛克的，罪城的红衣主教，圣人，上帝派来的使者，谁会想到他能和之前几宗妓|女失踪的案子有关系？艾伦只不过是随口替盖尔一问，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大的背景，“原罪帮我替洛克打好了关系，现在还不能撕破脸。” 　　当然，原罪接触的是当参议员的那个洛克。 　　“那接下来？” 　　“回旧城。” 　　美国队长第二次光顾罪城，可是他来干什么？算算时间和飞机航班，基本上是自己动身后他立刻就着手飞来了……伊恩现在还正在睡觉呢，这么不声不响的跑过来，她儿子醒来后身边一个家长不在那可怎么办？艾伦想到这儿拧起眉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罪城是个几乎没有色彩的城市，艾伦在这里住着的那段日子里，几乎觉得自己都快分辨不出颜色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从这里睁开眼时，看到的盖尔的红唇。 　　第一次，从旧城区睁开眼，她看到了色彩。 　　警察从这里撤退了，但只是暂时了。等他们发现警察局局长死于非命时，会重新回到这里，到那个时候，迎接女人们的会是更残酷、更猛烈的进攻。 　　但是这些时间就够了。足够姑娘们整理好装备，足够艾伦摧毁这个城市的根基。 　　往日散发着脂粉和香水味道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艾伦熟门熟路地走过大道，转进小巷，爬上了旧城中央的楼顶，推开门。 　　这一次，从旧城区抬起头，她也看到了色彩。 　　几个姑娘听到开门声，主动让开了道路。艾伦看到房间的中央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只套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连领带和外套都没有，裁剪得当的白色布料勾勒出男人健硕的身材。艾伦还看到这房间里唯一的色彩是他如同日光般明亮的金发，这色彩照耀地姑娘们的口红都失去了色彩。 　　谁能想到美国队长会踏入旧城区？他就算坐在这里，坐在几个妓|女中央，那挺直的脊梁与凛然的气息与这里也格格不入，这就像是阿波罗降临到了冥府。在桌子另外一边的黑发姑娘，带着挑衅和恶意的表情向他靠近，却被男人牢牢地按了回去，保持着礼貌又合适的距离。 　　“没有几个男人学得会拒绝女人。” 　　艾伦走过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在开玩笑地说道。 　　史蒂夫·罗杰斯转过头来，蕴藏着海洋的蓝色眼睛里倒映出艾伦的身影，听到她的话，男人笑了起来，那英俊面容上淡淡的戒备和警惕消失不见：“我年纪不小了，老到足够学会拒绝。” 　　就算不满他又不知道把伊恩临时委托给了谁，艾伦在得到史蒂夫这样的回应后，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你从纽约跑到这里来，就是给我掉书袋的？” 　　“毛姆的作品还不错。”在这种环境下和美国队长说起这个话题真是诡异极了，史蒂夫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清了清嗓子，稍微收敛了笑容，“叉骨开口了。” 　　艾伦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我实在是猜不出你们用了什么手段。” 　　“我也猜不出娜塔莎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九头蛇的确是找上了这儿的参议员洛克，而且就是在你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说着他站了起来，“你的朋友告诉我，原罪冒充你，在这里掀起了腥风血雨。”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她自己能搞定，那些上流人士总是在小看街头巷角的垃圾，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德怀特，一个马弗，就足够把所有人，所有的洛克，清理得干干净净。 　　史蒂夫看起来对此毫不怀疑：“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在罪城，复仇者可是外来户。 　　“你们？还有谁？”艾伦抬起眼。 　　“塔莎会在洛克的明晚的宴会露面，他请了红皇后，我想就算原罪替你收了请帖，你也有办法混进去。”艾伦的语气有点不客气，不知道是不是罪城的缘故，史蒂夫总觉得一旦踏入这个城市，连艾伦·施密特都与纽约的不一样，“我需要洛克和九头蛇勾结的证据，不然的话，洛克完了还会有另外的独|裁者，这个城市永远也不会安宁。” 　　实际上，这个城市里没人会管它是否安宁。在场的所有人内，除了站在艾伦面前的男人之外，也没有人会管洛克之后新来的政客是不是又一个独|裁者。艾伦只想搞定原罪，旧城的姑娘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事情就这么简单。 　　不过，不管要达成谁的目的，现在都得走美国队长提出的道路。 　　宴会。 　　“你有正装吗？”艾伦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黑白之下的蓝色眼睛闪过半分温和的笑意，这一抹色彩在昏暗的房间里蓝得让人目眩。 　　“我当然是准备好来的。” 　　☆、情报皇后36 　　名义上,这次宴会是拉赞助搞慈善的,只是借用了参议员先生的地盘而已。但实际上不过又是一场分赃宴,而这次洛克的同伙名单里，有着红皇后的名字。 　　原罪还真照顾自己,艾伦戴好耳机，别好录音笔，嘲讽地想到。如果她没有回到纽约，而是选择长期住在罪城，和洛克家族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现在……她对着后视镜看了看,确认衣冠整齐后，转过头，盖尔的情人，自己的救命恩人德怀特握着方向盘,警惕地看向大门的保镖：“你要小心。” 　　“担心你自己吧，要潜入书房的可是你。” 　　艾伦不喜欢德怀特对待女人温柔的语气和宠溺的眼神，因为他对哪个女人都这样。有时候她很为盖尔不值，女人总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而德怀特会为任何一个女人献出生命。可转念一想，这种事连自己都明白，见过更多男人的盖尔又怎么会不懂？至少在艾伦见过的盖尔与他的相处中，德怀特被那个高傲的黑美人吃的死死的。 　　女人是天生的捕猎者，像盖尔这样的女人尤甚。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听到背后的车辆徐徐驶去，踏进洛克府邸。史蒂夫说娜塔莎·罗曼诺夫会在宴会上等自己，而黑寡妇果然准时。艾伦从大厅里抬头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面容艳丽的特工。气势惊人的娜塔莎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布置好了？” 　　“你这张脸现在可是全国闻名了。”神盾解体的时候，可是黑寡妇亲自把所有的资料传到了互联网上，“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不怕惹麻烦？” 　　“比美国队长亲自到场更大摇大摆吗。”娜塔莎漫不经心地开口，“他人呢？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 　　罪城的红皇后和美国队长一起走进参议员的家中，这估计都能上第二天的报纸了。不过看娜塔莎也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有等待艾伦回答的意思。 　　“你回到罪城，原罪肯定不会再出现了。” 　　“但是她不会走的。” 　　艾伦笃定地开口。她还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会轻易离开？一开始艾伦以为原罪只是想毁掉旧城区，拿着盖尔以及其他朋友们威胁自己，而现在……她和洛克搭上了伙，估计没那么简单。 　　九头蛇想要这个城市。 　　“这个交给我。”娜塔莎轻声开口，“叉骨告诉我不少东西。” 　　就算罪城的参议员，洛克家族的之一已经看了过来，艾伦还是忍不住看向娜塔莎：“你到底怎么办到的？撬开的嘴可不容易。”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参议员先生。” 　　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女特工，陡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拿大腿夹死敌人的黑寡妇，露出故作讨好的媚|态时竟然能演的那么真实，真是叫艾伦大开眼界。 　　“红后啊红后，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赏光。”走过来的洛克操着政客特有的客套语气开口，“这位女士是……你的朋友？” 　　是真不认识还是装的？艾伦就不信他会认不出自己宴会上的宾客，但现在也没必要揭穿不是吗，她浅浅地扬起一个笑容：“您一定不常上网，洛克先生。这是我的朋友，罗曼诺夫。” 　　回应她的是参议员的爽朗的笑声。 　　“那是年轻人的玩意，放过我吧。”他和蔼可亲地说道，“我这儿可是有不少好酒，罗曼诺夫女士。如果你不介意地话，我的儿子或许可以带你品尝一下？” 　　娜塔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从容地点了点头：“乐意之极，先生。” 　　那个小洛克，衣冠楚楚英俊非凡，可惜的是对娜塔莎这样艳丽的女人不感兴趣，或许她年轻个二十岁还有可能。恶心的恋童癖，仗着家族的权势无法无天。参议员洛克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总统，但是在艾伦这里，他已经上了黑名单。 　　艾伦的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然后她稍稍收敛起笑容：“警察局局长死了，旧城区还好端端地，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参议员似乎是没想到艾伦这么单刀直入，不过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你的消息果然灵通。” 　　当然，这还是艾伦亲手开的枪。可惜的是就算是权势通天的洛克也没法查出半分线索：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录像，所有的护卫都死了，连那个无辜的少女都被艾伦保护了起来。唯一还活着的见证人是马弗，可他也是杀人凶手之一，谁会怀疑到红皇后头上来？ 　　“咱们的交易是有条件的，参议员先生。”艾伦微微抬起下巴，冷冷地开口，“我可以帮你继续往上爬，但九头蛇已经做出了表率，你的诚意呢？” 　　在罪城里，原罪想和红后斗，简直是做梦。艾伦不过是稍微动了动手机就了解到九头蛇拿什么筹码换得了洛克的信任。无非是更多的权力，更高的位置而已——话又说回来，对付一个政客，还需要别的吗？ 　　“当然，我也不想看到这种意外。但是你放心，”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威胁，参议员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好看，“我自然不会辜负红皇后的信任，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该死的原罪。不过艾伦不着急，洛克的手伸不到纽约，而她和九头蛇的帐，不差这一笔。 　　参议员的话音落下，艾伦在耳机里听见了德怀特有些不屑地笑声：“你的录音笔在工作吧？” 　　当然。只是仅凭这一份录音文件，是不可能让洛克定罪的，还得看德怀特在洛克家里能翻出什么……他一定能翻出什么的，德怀特是记者出身，一个熟练使用各种枪械、身手了得的记者，绝对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家族的噩梦。 　　“那是自然。”艾伦勾起嘴角，半是挑衅，半是允诺地回应面前的参议员，“而现在，我希望好好享受今晚。” 　　说着，她从侍应生拖着的盘子中端过酒杯，对着洛克轻轻一举：“不能辜负你的招待，先生。” 　　洛克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在政治场上常见的、谁都知道是虚情假意的笑容：“祝你愉快，红后。” 　　. 　　艾伦打发走试图从红皇后这个身份中捞到什么好处的投机分子，待暂时还没人再围上来时，主动退到僻静处，靠在窗台边下意识地按了按耳边的耳机：“你进去了吗，德怀特？” 　　那边的男人待了一回才给了她回应：“守门的保镖像是磕完药上岗的，容易的很。” 　　“别大意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艾伦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整个大厅，小洛克独自一人站在酒席边，娜塔莎已经不见了，“如果一会你看到一个红发的女人进门，千万别攻击，她是——” 　　“是什么，艾伦？” 　　红皇后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正在和参议员说话的男人身上，直到德怀特问出声，她才把没说完的话继续了下去：“是同伙。” 　　美国队长来了，而且，足够高调。 　　不知道何时进入大厅的史蒂夫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说着说着话突然转过头，四目相对，而后他露出了一贯随意又温和的笑容。 　　他说他准备好了正装，艾伦以为男人是带了西装来的，就没有管。而现在…… 　　史蒂夫·罗杰斯身上军绿色的制服如此显眼，那合体的军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脊背和笔直的腿。这一抹绿色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在只有黑与白的环境里如此格格不入，这悍然的气息就像是穿破混沌的利剑，就算他脸上挂着的表情非常平静，在暧昧的灯光和大提琴的背景乐之下，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怪不得没有政客喜欢他，史蒂夫站在参议员面前，就像是审讯小偷的老条子。 　　他又与洛克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过来。 　　“艾伦。” 　　穿着军装来洛克的宴会，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来砸场子的。艾伦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几眼后，挑了挑眉毛：“人靠衣装。” 　　男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难道我之前的形象很差吗？” 　　“你那件格子衬衫。”艾伦还是用自己平静的语气，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巴尼·罗斯也有一件，他可是二战后才出生的呢。” 　　其实艾伦觉得也没什么，一个单身汉的审美要是有救，那么男人娶老婆的理由得去掉一半。不过被一名女士直白的吐槽这个问题，就算是美国队长也会尴尬。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至少艾伦是在用先抑后扬的方式夸赞他不是吗：“那在纽约你就应该告诉我——” 　　“——别回头。” 　　在史蒂夫拧起眉头、截住话题的时候，艾伦猛然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把马上就要转过头的史蒂夫拉了回来。 　　艾伦的动作成功地让史蒂夫忘却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史蒂夫看起来吓了一跳，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错愕的神色：“什么？” 　　“你找上我，肯定会被人警觉。”艾伦扫了一眼目光的来源解释道，她的手掌依然停留在男人的脸侧，有些冰凉的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皮肤上的温度，“一个黑帮头目而已，不在你的地盘上，别太嚣张。” 　　史蒂夫眉间的“川”字拧得更深了：“别人挑衅在先。” 　　这样强硬的语气是属于美国队长的，艾伦才不吃他这套：“就当是卖我面子。你的领带松了，来的时候和人过招了吧。” 　　不然的话领带怎么会松，美国队长总不至于连这玩意都打不好。艾伦把放在男人面庞边沿的手挪到他的领结处，垂着眸子替他解开领带。 　　“我觉得自己在罪城不怎么受人欢迎。” 　　“谁让你穿制服来的……其实你可以报我的名号。” 　　“这不好笑，艾伦。” 　　但是艾伦却笑了起来，他当然不是那种为了避免麻烦便会用别人名声的人，而史蒂夫也的确不需要。找美国队长的麻烦？但愿他没把那些混混和流氓揍得太惨：“你半夜跑了过来，伊恩没生你气？” 　　“听贾维斯说，他很伤心。” 　　“……我就说他一定会生气。” 　　“还哭了一场。” 　　艾伦一下子把系好的领结拉得死紧，抬起眼来：“你说什么？” 　　史蒂夫：“……” 　　就算是艾伦的表情毫无变化，史蒂夫还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想拿领带把自己勒死在这里。美国队长深知一个母亲会为了儿子做出什么来，尤其是面前的红后，所以他有些讪讪地开口：“我已经打电话给伊恩道歉了，他很理解，还替我加油呢。布鲁斯会照顾好他的。” 　　……算你识相。虽然平时伊恩看起来独立，但实际上他对家长的依赖比任何孩子都深刻，只是这种依赖是心灵上的而不是行动上的。艾伦可以把他托付给别人，伊恩绝对不会对着她的朋友哭闹，前提是她得承诺自己会回来。 　　想到这儿艾伦有点心酸，在彻底粉碎九头蛇之前，她肯定得到处奔走。正面应对组织，艾伦不能像原来那样走哪儿把伊恩带到哪儿；而他的父亲是美国队长，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陪伴着他。 　　身为母亲，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 　　“你没必要对此心怀愧疚。” 　　艾伦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史蒂夫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她明明不会把想法表现在脸上的。就像现在，男人准确地猜中了自己的心事，他放缓了语气，开口安慰道。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伊恩这么懂事，他很明白。” 　　就在艾伦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的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德怀特的声音：“红后？我碰到了罗曼诺夫特工，进入书房的走廊上有两个保安，我们进不去。” 　　她勉强放开了史蒂夫的领带，还不忘随手替他抚平外套的皱褶。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对面敌意的目光消失了。艾伦又看了一眼史蒂夫，没避讳他，直接按上耳机：“我知道了，等着。” 　　说完她抬起头：“娜塔莎和我的人卡在了三楼的走廊外，有两个保镖，你去吸引一下注意力。” 　　这就是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了，听到是正事，史蒂夫也很干脆：“走哪边？” 　　“左边的楼梯。别让洛克发现你的动机。” 　　“我不是第一次干这活。” 　　就在艾伦扶着窗台，目送男人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保持沉默的德怀特，用有些感叹的语气开口：“我以为你们不是一对儿，红后。” 　　“本来就不是。”什么时候德怀特也变得如此八卦了，艾伦很不客气地回道，“再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开始在一起讨论伊恩的未来了，我听不出这和普通夫妻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像你见过普通夫妻似的。” 　　那头的德怀特低笑出声，他早就习惯了艾伦这样的攻击，男人的语气中还是带着让艾伦讨人厌的宠溺：“他是个好男人，艾伦。而且，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住美国队长的魅力，你呢？” 　　史蒂夫·罗杰斯的背影从大厅消失，悄无声息，无人发现。 　　艾伦沉默不语。 　　☆、情报皇后37 　　参议员洛克不会放过旧城区的,这是当时原罪和他的一个协议。那块地盘对他来说没什么价值,对原罪也是,但是那个女人不会放任艾伦·施密特的朋友逍遥自在的——她来罪城的目的就是这个，给艾伦找不痛快,抓到弱点，一举击垮自己。 　　警察会在三个小时后再次包围旧城区，而娜塔莎也找到了原罪藏身的地点，就等着洛克去见他，然后连窝端了他们。 　　“在想什么？” 　　艾伦抬起头,看向询问自己的男人。离开宴会，他们都已经换下了正装，坐在摩托上的史蒂夫·罗杰斯把头盔递了过来：“我想那位应该没事的。” 　　“那位”自然说的是马弗，艾伦想他大概是一时间找不到词汇来形容那个庞然大物。他失踪了,就在他们已经找到了洛克和原罪合作的证据，准备趁着敌人进攻旧城区时抓住九头蛇的头目时。领了艾伦的任务，去打探那个红衣主教和妓|女失踪案有什么关联的马弗，彻底失去了联系。 　　情况不妙啊。 　　“我没在担心他。” 　　想弄死那个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艾伦刚才在考虑的是……罪城的问题。 　　洛克家族统治这个城市这么久，可真正试图消灭他们的人有几个？美国队长在尝试，刚刚重组的神盾局蠢蠢欲动，可是他们都不是罪城的人。那么罪城的人呢？黑白色调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主题，洛克家族倒下，谁能保证，不会再来个其他的什么家族。 　　罪城的人没想过。 　　盖尔和旧城区其他的姑娘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德怀特的人生注定要在女人和义气之间纠缠一辈子，至于马弗，强悍又可怕的马弗，穿着皮衣的蛮王柯南，给他足够的酒精和药片，他就可以活下去。 　　连自己都是因为阻止原罪才把枪口对准了洛克。 　　“我在想咱们插手罪城的意义，就算把他们都杀死又怎么样，谁会在意呢。” 　　艾伦坐在史蒂夫身后，疾驰的摩托的轰鸣声几乎要掩盖住她的话语，可是美国队长还是听见了。他侧了侧头，头盔挡住了他的面庞，艾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顺着风传了过来。 　　“斯托夫人在报纸上写连载时，怕是也没想过自己的小说会引发南北战争。” 　　他如此说道，艾伦却拧起了眉头：“所以？” 　　“洛克家族不应该存在，这就是意义。” 　　艾伦想，如果踏入罪城的是尼克·弗瑞，他很有可能选择不择手段地控制住洛克家族，让为非作歹的独|裁者变成我方最有利的武器。但这不是美国队长的风格。这是不对的，所以不应该存在。他的逻辑一贯如此直白。先把现有的黑暗打破，至于迎来的是不是光明，那是另外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城区已经被摩托远远地甩在背后，史蒂夫刹住车，看向不远处田地与树林间闪烁着的斑驳光芒：“剩下的路得走过去。” 　　那边是洛克名下的一处农场。艾伦的线人说，马弗最后一次在城内出现，是打算来这儿的。 　　“如果他是在这儿失去的消息，恐怕不好找。”史蒂夫和艾伦并肩穿过树林，语气有些严峻，“地方太大。” 　　算上来回的时间，他们只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要从树林和农场里找到一个人，太难了。 　　“先去前面看看，总会——” 　　“——小心。” 　　就在艾伦说话的功夫，她的脚下一绊，失去了平衡。史蒂夫反应速度地扶住了她：“你还好吧？” 　　只是绊了一下，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艾伦拧紧眉头，触感不对。 　　她转身蹲下，纵然是在黑暗的环境里，映着月色，森森白骨还是清晰地映入眼帘。艾伦抹开地上的土包，是半边肋骨，人类的，有被野兽咬噬的痕迹。 　　艾伦能感觉到站在她背后的史蒂夫变了气息。 　　“女人的。”马弗是为了妓|女失踪的案子来的，而这里有女人的尸骨，他自己还失联了——这绝对不是巧合。艾伦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至少证明马弗的方向没错。” 　　说着她抬起头，黑暗之中闪着幽幽的绿光。是狼，但城市郊区会怎么可能会有野狼栖息，除非这是家养的。 　　“看来洛克家的田地比较另类。”史蒂夫从后背取下了自己的盾牌，“需要狼来看家护院。” 　　是的，狼。 　　就在艾伦围观史蒂夫殴打动物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的风让她本能地想甩出袖子里的三棱军刺，但这已经晚了。就在她扭过头，余光扫过并不高大的身影时，她的手臂传来撕裂的痛感，而后那个人抬起了腿。 　　从来没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艾伦，连真正的狼都不行，这还是第一回。 　　三棱军刺甩在地上，艾伦勉强躲过了他的腿，向后退了几步，看清来人。是个男人，身材瘦小还戴着可笑的眼镜，他锋利的指甲上淌着自己的血。简直像是一个职业杀手版的哈利·波特。 　　“那个大块头还活着吧？”艾伦嘲讽地开口，“把他宰了喂狼可不划算，它们会中毒的。” 　　回应艾伦的是杀手再次伸到面前的指甲。 　　然而他的手腕被反应过来的史蒂夫拽住了——就算是美国队长以自己超于常人的力量把他的手臂向背后扭去，杀手也只是顺势一个转身，用攻击甩开了擒拿，跳出很远。 　　安静且迅速，艾伦大概知道马弗是怎么失去讯息的了。 　　洛克确实养了一只可怕的畜生，但那又怎样？在人类的范畴内，恐怕还没有人能从正面徒手打败美国队长。艾伦觉得史蒂夫甚至没把杀手当回事，再快再狠的敌人或许他都见过，三招之后，那个瘦小的男人就露出了破绽。 　　美国队长几乎是一手就把杀手按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艾伦拔|出了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沉寂的黑暗中如此清晰，几乎是在瞬间史蒂夫扭过了头：“别开——” 　　——枪声掩盖了他后面的话，艾伦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杀手，面无表情地收回热武器：“你说的太晚了。” 　　“我说得晚不晚你自己清楚。”史蒂夫转身握住了艾伦的手臂，他浅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愠怒，想在战场上骗过美国队长可不容易，尤其是艾伦还用如此敷衍的态度回应他，“这枪不该开，你来得及停手的。” 　　艾伦甩开他的手：“我不应该干却干了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多。” 　　她明白史蒂夫的意思，留着杀手，或许能问出更多的证据。再有就是，美国队长不赞成滥杀，刚才情况可控，没必要直接击毙杀手。但艾伦对此嗤之以鼻，同样是洛克养的畜生，四肢着地的死了，直立行走的凭什么例外？ 　　“但愿那个家伙还活着。” 　　位于农场边缘的房屋近在眼前，艾伦心情有些复杂地开口。就算她知道马弗是个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家伙，可是要真死在这么一个家伙手上并不符合他的风格。那可是个怪物，有情有义的怪物，他应该死在枪口下，或者电椅上，还得是爆两次头、过两次电才能断气的家伙。 　　“没那么容易。”史蒂夫还有点不满，但是他没再对此说什么。与他亲近的人不是特工就是超级英雄，谁的手上没有罪犯的血液？而且，他知道艾伦·施密特手上的血债未必比那个死去的杀手少，美国队长坚持正义，不代表他天真。 　　所以艾伦转移了话题，史蒂夫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至于那个罪城的怪物……史蒂夫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估算的身手，可能会因为面对灵巧的敌人一时大意，却未必会丧命：“他杀不死马弗。” 　　. 　　而美国队长总是对的那一个。 　　艾伦拿着一盆水泼醒马弗时，那个庞然大物躺在地下室的姿势格外难看。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而后看向靠在墙边的史蒂夫，挑衅似得开口：“什么感想，英雄？” 　　什么什么感想，艾伦有些疑惑地扭过头，穿着制服的男人脸色相当难看，听到马弗的话后，他没有开口。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找到了盖尔委托自己寻找的，那些失踪的姑娘们。 　　几个美人的头颅挂在墙上，就像是装饰品一般，并且，一如活着时那么美艳。 　　别说是史蒂夫反感，艾伦自诩在九头蛇时期已经见过足够多的尸体了，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禁不住觉得恶心——死人是一回事，把杀人当做荣耀、还要把受害者的脑袋挂在墙上当收集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个成年版的哈利·波特干的。”马弗也没期待美国队长回答，他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洛克的养的狗，连我都一时大意了。” 　　马弗是说，旧城区走失的姑娘们是杀手杀害的……那个杀手是主教洛克的人，这点不会有错。红衣主教，城市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这里最大的教堂前面甚至立着他的雕像，他有自己的打手，这不奇怪。但是，警察局的局长死前说出的不是杀手的名字，而是主教本人——肯定是主教向警察局打好了招呼。 　　那么，一个主教，为什么要特意包庇一个杀手？ 　　就算是艾伦，也有点摸不到头脑。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的警察很有可能就在前往旧城区的路上，而要想查清楚这件事，还得再跑一趟教堂。 　　“先回去再说。”这么说着，艾伦转过身看向史蒂夫，“再不赶过去你就来不及了，你可以先走，我和马弗找辆车去旧城区就行。” 　　艾伦指的是抓住原罪和洛克。至于旧城区……就算没有艾伦在，盖尔她们也能撑过去——就像盖尔对自己说的，她艾伦·施密特，本来就不是旧城区的人。 　　而抓住洛克才是关键。在他和原罪交易时逮捕他，那么不论这个家族，还是参议员，再大的权力也救不了他们。政府已经在神盾方面被九头蛇坑了一次了，炸掉航空母舰那件事还没过去多久，上头不会姑息政客和九头蛇打交道的。 　　史蒂夫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艾伦漫不经心敲了敲挂在耳朵上的通讯器：“我知道。” 　　幸而这处田地里有车，不然的话在这么荒郊僻壤的地方找辆交通工具也是个问题。这真的是荒无人烟的地界，不远处有路灯，然而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静得甚至让人心慌。怪不得旧城区的姑娘们丢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能发现才有鬼了。 　　这么想着的艾伦发动了引擎，汽车的轰鸣声打破了沉寂焦灼的气氛。 　　风雨即来的气氛。 　　可惜的是，这样的气氛和状态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外，是不会有多少人感觉到的。因为罪城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不在意当|权的是洛克家族还是其他的什么，就像是马弗，他揉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副驾驶上，说话的语气好像他们是去开派对而不是去打架的：“我觉得我还能开车。” 　　“算了吧，马弗。”看在你后脑勺还鼓着一个包的份上，担任司机的艾伦看也不看他说道，“为了咱们两个好。” 　　“你别小看我，红后。”他还从农田的守卫那里翻出了两瓶酒，对于马弗来说，就算跑了一晚上、还差点死在杀手的利爪下，两瓶啤酒也足够安慰他粗犷的心灵，“这绝对不是我经历过最糟糕的一回。” 　　是啊，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能在各种作死的情况下活下来的。艾伦抽了抽嘴角，在踩下油门的同时默默吐槽。马弗可不是超级英雄，可是他每次出手都是九死一生，还偏偏活下来了，史蒂夫将他视作真正的怪物，并且对他评价不低，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所以。” 　　或许是想打破这那死一般的沉寂，艾伦不说话，一向并不多言的马弗竟然主动搭话：“他用了几招？” 　　“什么？” 　　“美国队长，击退那个哈利·波特的时候用了几招。总不会是你动的手吧，红后。” 　　当然不是，想到当时史蒂夫动手的场景，艾伦看向前方道路的目光变了变。在曾经诺曼·奥斯本的梦里，自己潜意识里的美国队长说，她把史蒂夫·罗杰斯想的太强了，但是想到他击倒杀手的架势，恐怕自己没有高估美国队长，而是低估了他。 　　如果换做马弗单独对付杀手，可能得需要一副手铐或者绳子，因为那个家伙个子小速度快，以怪物这宽阔的体型的想抓到他并不容易；如果换做是自己，杀死他也没问题，他很快，艾伦也不慢，那就得跑进树丛、拉开距离玩游击战了。 　　而史蒂夫只和他过了三招，第一次接触是杀手转身挣脱开他，第二次他的脚踩在了盾牌上。杀手是想以自己的重力逼他后退的，但是史蒂夫没有后退，他后撤一步稳住了身形，挥开盾牌，上身扭转四十度躲开小个子的指甲，而后伸手按住了杀手的肩膀，直接把他从半空抡倒在地上。 　　“你觉得你对付杀手能用几招？”艾伦没有正面回答马弗的问题。 　　“不好说。我得先抓住他。”马弗随手把喝空了的酒瓶扔到车后座上，又徒手拧开了另外一瓶的瓶盖，“给他一拳就够了，但在那之前，恐怕得被挠个不轻。” 　　“杀手没碰到他。” 　　马弗往嘴里塞酒瓶的手顿了顿。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艾伦知道马弗一开始对史蒂夫抱有敌意，在回到纽约后史蒂夫说过他和马弗斗酒的事情，在这之前怪物帮艾伦很多忙，但从来没有这么威胁过她的人。不过，她能理解马弗这样的心理，这个家伙从罪城的规划区长大的，那里是罪恶之城里罪恶最多的地方。而美国队长坚强，正值，几乎是所有美利坚人的希望，在藏污纳垢的地方成大，他当然会讨厌史蒂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红后。在他面前我也落不到好。” 　　艾伦也能理解，马弗对强者的尊敬。 　　“伊恩有个这样的爹也值了。”马弗说起这话时，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轻蔑和不屑，“了不起的大兵，从二战活到现在不是没有理由的。” 　　还提伊恩，不提她儿子还好。一提到伊恩，艾伦就想起来伊恩拿枪的那件事了。一个四岁的小孩拿起手枪来还有模有样的，而教导她儿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谁让你教伊恩用枪的？” 　　马弗愣了瞬间，随即又像是若无其事似的给自己灌酒：“我没有。” 　　“伊恩不会说谎。”艾伦也不管自己正在开车，侧过头紧紧盯着马弗，“而你，我再问一遍，谁让你教伊恩用枪的？” 　　就算是无所畏惧的大家伙，此时此刻也有点心虚。他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一个男孩儿，你管的太严了点，红后。” 　　“你一个单身汉告诉我一个母亲怎么教孩子？” 　　“我妈从来不这么管我，三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杀过人了，你不觉得——” 　　“够了。” 　　艾伦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打开车锁直接把马弗踹下去的冲动，硬生生截住了这个话题。这要换做别人，哪怕是史蒂夫·罗杰斯本人说伊恩应该学会怎么用枪怎么杀人，艾伦肯定会要对方好看；但对于马弗来说这才是正常的生活方式，艾伦也深知和一个野兽是没法讲道理的。 　　所以她只得把涌上来的怒火强压下去：“我把我儿子从那狗娘的贼窝里捞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三岁学杀人。” 　　因为有个还没上小学的儿子，红后平时连粗话都不会说，更别说像这样直接爆出脏话。马弗当然知道这是她发火的前兆，只能悻悻地开口：“对，他有个了不起的爹和你，还用得着自己学？” 　　对此艾伦只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话。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想伊恩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不过马弗可没有安静下来，谁能想到不在乎未来和生死的怪物也会叹息？听到他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的一声长叹，艾伦禁不住侧了侧脸。 　　她没想到自己能和一头野兽讨论这个问题，艾伦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能和马弗讨论伊恩和史蒂夫。然而在罪城的风浪即将掀起之前，在他们马上要把这个城市最腐朽、最龌龊的部分连根拔起之前，只是和一个疯子讨论伊恩和他的父亲而已，比起一会他们要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艾伦还是回应了他：“现在你看到了。” 　　“但是我没想到红后的男人会是美国队长，连近似他的人我都没想过，别提他本人。” 　　“他不是我男人。” 　　马弗看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你的身上已经沾上了他的味道，没什么能逃过我的鼻子。”所以说，艾伦并不是多么喜欢和罪城的男人打交道。她不说起这些，盖尔就算是出言讽刺也不会多么过分，而她这次回到罪城还没两天，德怀特和马弗都向自己说起了那位男人，“女人总需要男人的，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她冷哼一声，当然是因为那句女人需要男人。在撞见史蒂夫·罗杰斯之前她带着伊恩也好好的，就算是到了叉骨找上门的地步也是如此。不过她也懒得和一个男人在这个问题上吵架，尤其是这个男人头脑简单且长时间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 　　“能为了一个女人跑到罪城来，就算是超级英雄也着实了不起。”第二瓶啤酒也喝光了，马弗看起来有点没喝痛快，他随手蹭去嘴边的啤酒，似乎是嘲讽地笑道，“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红后，他第一次来到罪城，可不单单为了你儿子。” 　　艾伦刹住车，走过这条街就是旧城区，前面已经拉起了封锁线。她没有再接下这个话题，而是解开了安全带：“绕路过去。” 　　她明白马弗的意思。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听起来没什么不合适的。在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前，史蒂夫对自己表现出好感，可能还止步于“试图讨好”的阶段，而在拉托维尼亚之后……有了伊恩这层关系在，艾伦非常清楚她和史蒂夫是在共同承担一份责任。并且，那位英雄还觉得自己也是他的责任。 　　艾伦想，如果拉托维尼亚那晚之后的生活，会和之前一样平静且安详的话，说不定他就真的是“自己的男人”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思绪就此停止，艾伦看向寂静的街道，前方只有警车的灯光在闪烁，可除了负责巡视的警察之外没有大部队……他们已经攻了进去？没可能这么快的。 　　她蹲在街边的拐角处，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守着路口的警察。 　　一般来讲，被分配到这种任务的都是新手，可是那个警察却不像。就算现在是黑夜，但仅凭不远处警察的站姿和手扶腰间枪托的姿势，艾伦就能确认这不是菜鸟。 　　情况不对。 　　红后微微拧起了眉头，她侧过身子，对着身后的马弗一指。男人立刻会意地探出拐角，迈开步子。五秒之后，艾伦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拳头打在后脑勺的声音，然后马弗就将那个警察提了过来。 　　“那些姑娘们可不好惹。”很显然马弗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把人往地上一扔，开口说道，“条子不应该这么容易打进去。” 　　的确，有那么一个废物一般的局长，还能指望警察局里有什么能打的人吗？连那些特警艾伦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旧城区的姑娘们不如她，可是她们装备完全准备充足，没理由失守的这么快。除非…… 　　艾伦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与此同时，她掏出了警察腰间的枪。 　　红后的眉头猛然紧皱。 　　“什么情况？” 　　听到了马弗的问题，艾伦却没有回答。她摸向耳边的通讯器，打开了开关：“队长。” 　　她喊的是队长而不是史蒂夫，仅仅这一个单词，通讯器另一边的男人就察觉出了情况。他那里听起来非常安静，只有隐隐约约的风声，艾伦想他可能是藏在了通风口或者是临近窗户的地方：“出事了？” 　　“围剿旧城区的不是警察，是九头蛇。” 　　警察腰间别着的是M629C，哪个国家的政府会给自己人配杀伤力这么大的枪？这要不是警察，就只能是九头蛇了。艾伦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她听到另一边的男人呼吸停了半拍，而后他才开口：“你能看清旧城区内的情况吗。” 　　他换上了自己一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语气，而现在艾伦也没时间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反感他这语气了：“我这就进去。” 　　“找块空地，最好是大一些的，报给我坐标。” 　　“……干什么？” 　　艾伦和马弗熟门熟路地闪进小巷，翻过尽头的墙壁进入旧城区。听到史蒂夫的话，她有些不明所以。 　　“里德一直在研究虫洞，最近大有进展。”那边传来的窸窣地跑动声，这么大的动静，艾伦都忍不住在想原罪和洛克是聋了吗竟然听不见，“我这就通知苏珊，你找个空地，我想应该能让神盾的人通过虫洞过来。” 　　就在艾伦忙着通讯的这功夫，马弗已经帮这一地带退无可退的姑娘们清理了敌人。看起来就算是九头蛇的特工碰到野兽，也只有被摁着打的份。庞然大物转过身来：“你们有了对策？” 　　“是。”这次艾伦没有再关掉通讯，她走到路边扶起一个看起来能说得上话的姑娘，“盖尔在哪儿？” 　　. 　　盖尔永远也忘不了今夜看到的一切。 　　她本来以为，这次旧城要完蛋了。来的不是警察，当第一个姑娘被狙击枪爆头的时候，她就从美穗拧起的眉间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从来没见过美穗这么明显地表露过自己的情绪。连这个有多么漂亮，就有多么可怕的瓷娃娃都感觉到了威胁，那么，对于其他的姑娘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浩劫。 　　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们的极限。 　　就在她们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就在这个老旧的回型天井里，就在闯进来的敌人举起枪时，从天而降的怪物重重踩到了敌人身上，伴随着骨头折碎的声音，枪声响起，却不是来自敌人的。 　　她抬起头，在这个几乎没有色彩的旧城区里，看到了艳丽的红色。 　　艾伦·施密特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女人长长的红发随着惯性飞扬，然后散落在她的后背，这一抹红色不同于姑娘们的口红，也不同于地上干涸凝固的血块，几乎刺得盖尔睁不开眼。 　　——可是这还没完。 　　接着不知道从哪儿里来了更多的人，更多的手持热武器的援兵——盖尔能确定他们是援兵，不仅是因为这些家伙的枪口对准的是敌人，还因为他们身上的制服属于神盾。 　　还好没有来晚。 　　解决完包围了盖尔的敌人，艾伦在心底重重了舒了口气。还好就算是九头蛇的人已经打了进来，这也只是个开始。找个空地让神奇先生打开虫洞而已，这还不容易？从通知神盾到现任神盾指挥官、神奇四侠中的隐形女带人过来甚至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对此艾伦只有一个感想……现代科技很可怕，适应了现代科技的美国队长更可怕。 　　“你没事吧？”趁着短暂的间隙，艾伦看向盖尔，“我很抱歉，盖尔。如果不是我你们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你真的能把洛克从位置上扯下来，这些都值得。”现如今盖尔似乎也相信艾伦能搞定洛克家族了，她都凭空变出来了一支神盾的军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些女孩和我们分散了，在东边。” 　　“交给我。”这个时候苏珊走了过来，即使生了两个孩子，还依然风采靓丽的女英雄点了点头，“不会再让九头蛇的人跑掉的。” 　　“马弗你跟过去。”总需要一个带路的，神盾在这里毕竟是客人，艾伦吩咐道，“带特工们过去。” 　　在场的唯一一个罪城男人自然不会拂逆红后的意思。男人的目光自打苏珊出现后便没离开过她，就算是领到了艾伦的命令，马弗也只是把手中的敌人随手扔到一边，忍不住开口：“老天，她长得可真像南希。” 　　. 　　情势发生了逆转。 　　艾伦向旧城区的姑娘们临时借了一把突击步枪，对此盖尔毫无异议。想彻底击退九头蛇并不容易，可有了神盾局的援兵在，这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在枪声之间，她身边的盖尔突然开口。 　　“我像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美人不单单有着看起来不好惹的气场，她扣下扳机的狠辣劲也的确够敌人头疼。一个个穿着高跟鞋，看起来小腿腰肢纤细柔弱的姑娘们都这么能打，恐怕连九头蛇都想不到。踩着八公分高跟鞋依然能和艾伦并肩作战的盖尔，说出这番话时绝情地可怕：“洛克的命和我们的命，明显是前者更重要。” 　　“你以为我会因为洛克而放弃你们？”艾伦听到她那么平静的话语时，忍不住抬起了头。 　　而盖尔只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换做我会。” 　　她才不会，这个面冷心热的姑娘不过是说说而已。如果盖尔真的有这么绝情，干嘛还把气息奄奄地自己从生死线边缘救回来？想到这儿艾伦笑出了声：“你舍得放弃美穗？放弃温蒂，还有其他的——” 　　“——艾伦。” 　　打断她话语的，是来自通讯器里男人的声音。艾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线吓了一跳，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刻意压低分贝，听起来……似乎是在街道上。 　　“怎么？” 　　“你在哪儿，我到了。” 　　……他到了旧城区。艾伦无论如何也不会曲解男人的这句话，她几乎是立刻拧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原罪呢？” 　　“娜塔莎带走了洛克。” 　　没提原罪，那就是没抓到原罪。那他过来干什么，艾伦突然想到刚才通讯时男人那边跑动的声音，她那个时候还在想为什么敌人听不到，想来在听到这边出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动身往旧城区赶了。 　　“这可能是近期以来逮捕原罪的最好机会。” 　　“我不能因为‘可能’就放弃更多的生命，艾伦。” 　　艾伦真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前一秒她还在笑盖尔觉得自己会放弃她们，下一秒她就想揪着男人的衣领质问他凭什么放走九头蛇的头目——这也太讽刺了，尤其是她知道他是对的。美国队长一个人改变不了整个战局，同理艾伦·施密特也不能。可是她没有守在交易点等原罪出现，自然也没资格不允许美国队长跑过来。 　　而且他当然会过来。人命优先，这是他的准则。 　　所以看到男人的星条制服出现在街头时，艾伦并没有再埋怨什么。原罪跑了，可以再抓，但是耽误半分，死的无辜者会更多——连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她又有什么权力置喙别人。 　　“我很抱歉。” 　　他的出现无疑是压垮九头蛇阵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单单“美国队长”这个称号，对他们的敌人来说就有着十足的压迫感。男人翻墙而来，直接击倒了艾伦背后的几个敌人，他开口说道：“不会放过原罪的，但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九头蛇屠杀平民。” 　　艾伦转过头，头罩挡住了史蒂夫日光一般的金发，但是没挡住他的眼睛。在这只有黑白的世界里，那双容纳着海洋的双眼中闪着不容置疑的神色。他的确在向自己道歉，但艾伦认为他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真是典型的美国队长式的思维。 　　“要抓人的是你，给我道歉干什么？” 　　她反身给了躺在地上的敌人一脚，这条街清理完毕。男人按了按耳边的通讯器，而后收起了盾牌：“我答应你和伊恩要逮捕原罪的，这次我没做到，下次不会再让她跑了。苏珊刚才说已经控制住了局势，我想你应该去看看伤亡情况。”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后半句是对盖尔说的。黑美人扬了扬眉毛，她锐利的眼神在艾伦和史蒂夫之间打了个转，而后意味不明地说道：“我们欠神盾和你一个人情，但至于他的。” 　　盖尔微微抬起下巴：“你替我们还了吧，艾伦。” 　　“什么？”史蒂夫听到盖尔的话后有些困惑，他看了看转身离开的女人，又把目光挪回到艾伦身上：“她的意思是指？” 　　“反正娜塔莎抓到了洛克，也不算白来一趟。”艾伦没回答史蒂夫的问题，而是接上了刚才的话，“苏珊刚才说神盾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参议员的儿子和红衣主教，起码这次洛克家族是跑不了的，你为罪城立下了大功。” 　　说出这番话时，艾伦又向史蒂夫贴近了一些，这样的距离让男人微微敛住了气息。而艾伦全当是没注意到，扯下了他的头罩。 　　保持着高强度的作战，还得穿着这么贴身的制服，就算材料是特制的也不会多么舒服。他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基本上全部贴在额间和耳侧，艾伦伸出手，替他擦去淌到脸颊上汗水：“你还为旧城区而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们会因为这一夜而爱上你。” 　　他笑了起来，紧绷的身躯因为这笑容放松了些许。在艾伦的指尖碰触到史蒂夫的肌肤时，他看起来有点惊讶，却没有躲开：“所以刚刚你的朋友说要你替她们还人情，就是对我温柔相待吗？” 　　史蒂夫换上了开玩笑的口气：“在这之前，你可从来没这么体贴过。” 　　“你误会了。”艾伦拽住了史蒂夫的领口，对于穿着紧身服的他来说这应该不怎么好受。然而她却依旧用着自己平静的语气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想在接吻时弄脏自己的脸。” 　　说着，她扯着男人的衣服，吻了上去。 　　汗水的味道，还有强烈的男人的气息，夹杂着未褪干净的战斗痕迹扑面而来。美国队长有着人类范畴中最硬的拳头和最决然的脾气，可是他的嘴唇却如此柔软，在艾伦的嘴唇接触到男人的嘴唇时，她能感觉到史蒂夫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肌肉又因震惊而绷紧。 　　能惊到美国队长，这也算是了不起的事情。这么想着的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艾伦放开了他，满意地看着男人英俊面庞上的无措和茫然，看着近乎于无所不能的男人像个刚上高中的大男孩儿一样困窘地开口：“你……” 　　“盖尔让我提她们还了人情。”艾伦故意打断了他支吾的话语，顺手替史蒂夫抹去衣物上的皱褶，非笑似笑地开口，“我还上了。” 　　☆、情报皇后38 　　罪城照旧迎来了日出,旧城之外的城区还寂静无声。就算是早早醒来,罪城的人们现在也不会知道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再等半天,等到那些酒鬼和赌徒都从梦中苏醒时，他们才会从电视上,从报纸新闻中得知自己的世界已经变了天。 　　一夜之间洛克家族的壁垒倾颓倒塌，红衣主教暴毙，参议员和他的儿子被逮捕；昨晚的时候警车紧紧包围住了旧城区，可天亮之后姑娘们依旧安然无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清楚,记者只是透露了美国队长与神盾局来过，在电视新闻里镜头远远窥见了星条制服的一角和神盾指挥官的背影。然而坊间传闻说红皇后才是筹划这一切的人，她联络了旧城区的人，联络到了美国队长,为的就是搞垮洛克——可是大部分人对这种传说不屑一顾，红后已经离开罪城很久了不说，洛克又没碍到她，她操这个闲心做什么？ 　　而这件事的当事人，等到新闻播出的时候已经身在纽约了。 　　“妈妈妈妈，看这个！” 　　进了生态公园的伊恩，总算是让艾伦意识到，之前他进超市的那个兴奋劲都算是有所克制的。四岁的伊恩已经有着不输他爸的冲劲了，见到了自己想看的展品，他一边喊着一边不要命似的往前跑，好在史蒂夫一个手快提着小男孩的后领把他拽了回来，哭笑不得地叮嘱道：“跑步的时候记得看好前后。” 　　“可是前面有甲虫！” 　　艾伦一脸无言地看着儿子拼命挣扎的架势，这画面不由得让她感觉像是一只大狗叼着一只小狗不让乱爬。她蹲下|身子，替伊恩整了整衣领，温言说道：“你会撞到其他小朋友。” 　　伊恩有脑子一热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毛病，之前没好好说过他，今后要注意了。自从伊恩像是拿着塑料枪一样拔|出巴尼的手枪，艾伦就意识到她应该教导伊恩学会控制，超级士兵血清的作用导致他比其他孩子更强壮也会更有力量，艾伦不希望他在和别的孩子玩闹时造成伤害。 　　四岁的小孩能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是伊恩还是着急着看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人在这儿，眼神早就乱瞟到艾伦背后的展位上去了：“可是……前面有好多甲虫！” 　　“你可以慢一点跑，跑太快了，也很容易和我们走散。” 　　伊恩才不想和爸爸妈妈走散，听到这话他稍微冷静下来，看了看艾伦又仰头看了看背后的史蒂夫：“那我慢慢跑就可以去了吗？” 　　男孩儿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点不情愿，不过伊恩一向知错就改，艾伦满意地亲了亲他的脸，而后抬起头。 　　史蒂夫会意地放开他，伊恩一声欢呼，再次跑了起来，当然这次像是一头没头没尾的小牛，速度慢了很多。艾伦看着自己的儿子活蹦乱跳的身影开口：“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语气里尽是抱怨，可是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史蒂夫听到她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过是些昆虫和昆虫的尸体而已。” 　　艾伦挑了挑眉，终于肯把目光从儿子身上挪开了。他这是在揶揄自己呢，去罪城之前答应伊恩来昆虫展览的时候，艾伦差点就用“昆虫的尸体”来给伊恩解释什么是标本。 　　“没在正常环境里长大里真是对不起。”感觉像是被揭短的她没好气地说道。 　　史蒂夫听到这话一愣，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艾伦只是随口说说，便笑出声来。 　　“笑什么？” 　　“没什么。”男人的语气像是在感叹也像是在开玩笑，“我只是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你不再把我当抢了儿子的敌人看。” 　　艾伦转过头，换下制服的史蒂夫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就算现在脸上挂着笑容，她还是能大概记起曾经男人对待自己时眉眼之间几乎残存着的小心和无奈……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像是还击的话吧。事实上她还真不在意自己过去怎么样，不过这不代表着史蒂夫不在意，而且连艾伦都清楚在诺曼·奥斯本的梦境之前，自己对美国队长的敌意无处不在，常常是他一句话便惹得自己戒备起来。 　　“……我很抱歉。”这导致史蒂夫都小心成习惯了，能让一贯强硬的男人让步到这个地步，就算是艾伦也没脸皮厚到毫无动摇的程度，“过去我对你的敌意并非自己能克制的。” 　　“我明白，讨厌一个人时无论他干什么都是错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在第一次从罪城回来后。”史蒂夫说这话时看向了艾伦的双眼，“为什么你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他在意这个问题很久了，连艾伦都能察觉出来，只是男人一直没找到好机会问出口。艾伦顿了顿，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并不是因为回到了罪城，在诺曼·奥斯本的梦境里我杀了你。” 　　史蒂夫的呼吸一窒，而后他看到身边年轻女人撩起了自己的红发，难得露出了由衷地笑容。 　　“并不是真正的你，我知道那只是我潜意识里的映射。”艾伦放轻了语调，能以之前见到好邻居的语气和史蒂夫说话，她自己也很高兴——不再天天看到敌人那样紧绷，谁不高兴，“而映射出来的潜意识也只是我的恐惧，杀死了他，我当然不会再把敌意投在你身上。” 　　在梦里杀死映射出来的美国队长只是个象征，艾伦后来再想，梦里的他说出九头蛇不可打倒的话，或许也证明了自己畏惧的不止是史蒂夫·罗杰斯，还有一手孕育自己养大自己的组织。击倒了自己的恐惧，她当然不会再害怕了。 　　而艾伦的话音落下后，身边的男人轻轻舒了口气：“我以为是因为罪城。” 　　“为什么？”艾伦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和罪城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那个城市里见到你时你改变了态度。身在罪城的你和身在纽约的你不一样，艾伦。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么藏着掖着可不是他的风格。艾伦还从来没见过史蒂夫用这种方式说话，尤其是对自己。一直以来就算是再尖锐再难堪的问题，美国队长都是直接对艾伦开口的，从来没绕过弯子。 　　男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艾伦都以为他那双浅色的眼睛要避开自己的目光了，但他没这么做：“在旧城区，那个吻。” 　　原来是因为这个。也对，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什么能难为到美国队长的？ 　　“盖尔已经说过了，那是谢礼。” 　　“对于旧城区的她们来说是，对于你呢？” 　　……作为一个上一次恋情是在差不多七十年前、而且还非常短暂地男人来说，连艾伦都不得不承认，史蒂夫在说完这句话后都没挪开双眼，他可真有勇气。而且，还能条理清晰地分开盖尔她们和自己，可能在此之前，男人在措辞方面已经考虑了很久。 　　老实说史蒂夫的确很尴尬，这并不是因为要问出这个问题，而是想到那个毫无征兆的吻。晾他拯救过无数次世界也不会想到，旧城区姑娘们所谓的“谢礼”会是这么浪漫又突然。艾伦的突然袭击的确把他惊到了，在这之后他的通讯器里就传来了苏珊的声音，以至于史蒂夫没有立刻抓住机会。 　　抓住什么机会？自然是挑明的机会。不止是一个人劝过自己应该在新时代交个女朋友，娜塔莎说过，托尼也说过，连神奇四侠里的霹雳火都近似于调戏似的说过。艾伦作为新邻居出现的时候史蒂夫确实动了这个念头，一个单身汉对一个年轻美貌、内敛坚韧的女人有好感，连史蒂夫自己都不奇怪。 　　然后这个女人还是伊恩的母亲。史蒂夫自诩来自过去，可他也不觉得这就代表自己一定是过时老套的人，艾伦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就算是过了那个时机他也不会放过的。 　　艾伦听到自己的话后，直接转过身面对自己，绿色的眼眸里透露出了半分挑衅的神色：“我倒想知道，这对于你呢？” 　　生态公园可不是谈这种话题的好场所，身边有不少孩子和志愿者走动的环境也太不浪漫了一点。不过艾伦不在意，她也知道史蒂夫也不在意。 　　“我是伊恩的父亲，艾伦。”对于艾伦突然发难反问，史蒂夫并不意外，说这话时他看了看在展位上玩的正开心的伊恩，又将目光挪了回来，“就算，嗯，没有婚姻约束，甚至在伊恩出生的时候我都没见过你，可是我是他的父亲，对你对伊恩我都有责任。” 　　他没直接回答问题，但是艾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艾伦没那么刻薄非得全世界都绕着自己转，但是她要是想为难人倒也不输原罪。史蒂夫的这些话只换来了她非笑似笑的表情：“这是你对于伊恩，我问的是，你对于我。” 　　史蒂夫闻言笑了起来，俊朗的面容露出这般笑容，不比他那位真正的神明朋友逊色多少：“对于你，我希望自己获得的不止是一个谢礼。” 　　“——爸爸！” 　　这个时候刚刚才在展位前的伊恩飞快地跑了回来，拽着史蒂夫的裤腿就有往上爬的趋势，被打岔的男人也不气馁，他一把捞起地上的儿子，男孩欢快地恨不得用唱歌的方式把自己剩下的话说出来：“刚才志愿者说前面有蝴蝶展，我想去看看！” 　　“没问题。”应许完伊恩后，史蒂夫又扭过头来，“所以你的回答呢，艾伦？” 　　看来男人今天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艾伦看着这一大一小极其相似，又靠得那么近的面庞，沉默片刻后，像是无奈也像是动容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说过了，你是伊恩的父亲，史蒂夫。” 　　☆、情报皇后39 　　如果换做半年以前的艾伦,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带着伊恩在出门,而这个男人还是美国队长。和史蒂夫共同牵着疯了一整天的伊恩回家,连艾伦自己都觉得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尤其是就像男人自己说的,不久之前她还把他当做抢了自己儿子的敌人看。但是今天，他们不仅去了生态公园，满足了伊恩要看昆虫展的愿望，还在一家并不热闹却足够温馨的餐厅里用了晚饭。 　　“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布鲁斯带我去了巴克斯特大厦。”几天没见父母，伊恩的话特别的多,一边玩一边碎碎念了一整天都没完。按照平时的活动量来讲，艾伦觉得他应该累得睁不开眼才对，可是现在的伊恩还精神奕奕地，甚至不用大人抱着,拽着史蒂夫的裤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他进门，“富兰克林借了我两本书看，我觉得很好玩。” 　　去了罪城一趟，艾伦觉得房间应该打扫一下，不过现在不着急，可以等伊恩睡着后。她随意地向史蒂夫指了指沙发，然后去厨房烧开水。离开客厅还能听见史蒂夫的声音：“富兰克林的书你能看懂吗，有些我都看不懂。” 　　“我看得懂！” 　　“真的？” 　　“……嘿嘿。” 　　艾伦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伊恩两眼一弯，露出了自己招牌式“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的傻笑，便故意面无表情地揶揄道：“呀，有人吹牛吹到天上去了，我都替他脸红。” 　　被妈妈直接拆台的伊恩不乐意了，直接把小脸埋进史蒂夫的衣角里：“富兰克林有教我！而且，而且布鲁斯还说不会的可以问他和托尼。” 　　艾伦突然觉得，伊恩身边两个科学家，目前最好的朋友是个人精，人精的父亲也是个科学家，这样的环境下他要是不成为一个学霸简直是暴殄天物，就算他身体里流淌着美国队长的血也一样。 　　“这就对了，不懂的直接问，不要装作明白。”史蒂夫拍了拍伊恩的后背说道，而后又看向坐在对面的艾伦，“我很抱歉，白天拍照那件事。” 　　说的是在昆虫展上，可有人认出了美国队长和伊恩，几个小孩子求着要和史蒂夫合照，而他们的母亲则将目光投到了艾伦身上。 　　美国队长从二战起就是美利坚人的偶像，或许在战争结束后队长热潮一度退去，但是随着他醒来、再次开始拯救世界后，他又成为了民众关注的对象。而这个年代的媒体可比当年的媒体凶残多了。艾伦对伊恩的问题如此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史蒂夫把她的儿子保护的很好，或许是和政客达成了协议什么的，总之除了领养声明和从俄罗斯归来时，伊恩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外，便再也没有第三次。 　　“没关系。” 　　而艾伦知道，史蒂夫这声抱歉是针对自己的。史蒂夫甚至没有对外说出自己姓甚名谁身高体重，这在艾伦看来是有必要的，她是个情报贩子，还在被九头蛇通缉着，曝光在媒体面前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至今连《号角日报》都没拍到我的照片，不是没理由的。” 　　要是她想低调，就算媒体拍到照片又怎么样？九头蛇的情报网遍布黑白两道，封杀一个消息或者一张照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男人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但是不出几秒他又释然了：“所以你——” 　　“——听我讲听我讲！”之前的唠叨全被无视的伊恩可不甘愿被无视，拽着史蒂夫的衣服晃来晃去，男孩儿一脸不满地抱怨道，“爸爸你老是看着妈妈都不搭理我！” 　　想必被自己儿子直接了当戳穿动机，还噎了个不清的感觉一定很不好，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艾伦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他很崇拜你，在得知你是他爸爸之前就是。” 　　伊恩：“对，我可喜欢爸爸啦！” 　　还对，也就仗着自己年纪小会卖萌吧。艾伦略略有点吃醋，所以说她还是有点不爽史蒂夫直接对伊恩说他就是父亲，因为艾伦知道伊恩太喜欢美国队长了，有了这么个爸爸，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不再是唯一的：“你就喜欢爸爸，不管我了。” 　　“才不会！”刚刚还拽着史蒂夫衣角在沙发上打滚的伊恩一下子坐直，手脚麻利地爬下沙发跑到艾伦身边，伸出手就要抱抱，“我也喜欢妈妈，妈妈最好了！” 　　这还差不多。艾伦把伊恩揽进怀里：“那你做个听话的孩子，咱们去洗脸乖乖早点睡觉行不行？今天你的表现很好，明天上午我烤字母饼干给你。”或许是因为运动量大，晚饭的时候伊恩吃的特别多，连自己不爱吃的蔬菜都毫无怨言地咽了下去。不过表现好也不代表着可以晚睡，跑了一天艾伦担心他体力跟不上。 　　“可，可是……”这话伊恩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我还没有给你讲富兰克林教给我的东西。” 　　“你可以等明天给妈妈讲。”史蒂夫温言劝道，“你天天都可以和妈妈在一起，我不行。一会我就要走了，还没有和妈妈说过几句话呢。” 　　在伊恩愿意讲理的时候，他是个很讲理的孩子，但是他不愿意讲理的时候……就像现在，男孩很困惑地皱起小脸：“爸爸可以不走，为什么一定要走？” 　　这个问题显然也在伊恩“十万个为什么”里，一提到这个问题，他来了精神，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电视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而且电视机里的爸爸妈妈都是夫妻，可是贾维斯说你们不是夫妻，为什么？” 　　史蒂夫：“……” 　　此时此刻艾伦心中就一个想法：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看向史蒂夫，史蒂夫也在看着自己。他见艾伦一时半会没有说话的意思，沉吟半晌后，主动开口：“伊恩，你想让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话是对伊恩说的，但是男人的目光没有挪开。 　　“想啊。”伊恩环着艾伦的脖颈，不假思索地点头，“我想天天都像今天这样，和爸爸妈妈出去玩，还可以吃小甜点。” 　　说完这句话后，男孩儿扭过头看向艾伦近在咫尺的脸，那与男人根本看不出分别的眼睛里尽是期冀的色彩：“妈妈，我想要爸爸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她的儿子在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难道不是？艾伦避开了史蒂夫的目光，轻轻地在伊恩额头上亲了亲：“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他也没法立刻搬进来。你先睡觉，等明天咱们再好好商量这件事。” 　　“你可以先答应我和爸爸呀。”伊恩才不会中这种蹩脚的缓兵之计呢，他可怜兮兮地拽着艾伦的手臂哀求道，“我不要小饼干了，要爸爸和我们一起。” 　　艾伦：“……” 　　她看向史蒂夫，那双伊恩完美继承下来的眼睛里带着和男孩一样期待的色彩。艾伦当然明白他是故意的，等着自己回答的不仅仅是伊恩，还有早就成年了的那位超级士兵……她并不反感这件事，艾伦现在也的确没有理由反感：自己不再提防着他，也不得不承认史蒂夫是个优秀的男人并且对自己足够有吸引力。而且孩子都四岁了，艾伦也没有再从谈恋爱慢慢开始的精力。 　　但是拿着伊恩当挡箭牌，美国队长真是会合理利用一切资源，就算明白他的心思，艾伦还是有点不爽。 　　只是不爽归不爽，她又不能责备伊恩。 　　“……我答应你。”说出这句话时艾伦横了男人一眼，史蒂夫却回了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么，你可以去睡觉了吧？” 　　伊恩从小就养成了非常好的生活卫生习惯，从复仇者大厦回来后他甚至学会了在不把水溅满卫生间的前提下洗干净脸。对此艾伦很满意，至少军人出身的史蒂夫没在这种问题上惯坏他。 　　艾伦在帮伊恩洗漱换睡衣的时候史蒂夫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伊恩爬到自己小床上时还给他道了一声晚安。这一天活动量的确很大，以往艾伦怎么也得再陪他半个小时才能彻底解脱，而今天，就算美国队长在围观，脑袋沾到枕头的男孩，还是不出一会就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转过头便看到史蒂夫感慨似的表情，艾伦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说话时放轻了声音，显然也是明白伊恩的听力超乎常人，“我只是想到我有个儿子而他都四岁了，简直像是在做梦。” 　　“后悔吗？”艾伦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以不承担这个责任，没有人会因此指责你。本来在这件事上，你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当然不。”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伊恩都会趴在他后背上撒娇了，史蒂夫知道艾伦这话只是习惯性反驳，笑着开玩笑道，“就像托尼说的，九头蛇无偿送给我一个儿子，我还得感谢那些科学家们呢。” 　　可惜的是你没机会，艾伦在怀孕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参与项目的科学家。依照组织的习惯，要是他们没什么再利用的价值，估计是活不到现在的。想到这些的艾伦听到他的话并没开口，只是拿出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史蒂夫。 　　“我刚才并不是逼迫你。”然而史蒂夫却误会了艾伦的意思。 　　“什么？” 　　“刚刚伊恩的那些话。” 　　艾伦知道史蒂夫为什么要引导伊恩问出那些问题，而不是自己亲口说。在自己和他之前，没什么纽带比伊恩更牢不可破了。 　　史蒂夫拿着玻璃杯，看着里面的水，而后又抬起头来，像是自嘲般笑了笑：“你总是有你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而我知道，你的大部分计划里没有我的存在。我只是想确定你现在的态度，艾伦。” 　　艾伦突然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往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很尊重自己，这点毋庸置疑。而现在，艾伦意识到他尊重的不仅是“伊恩的母亲”，还有自己本身。 　　而这点艾伦自己有时候都意识不到。她抬起头，史蒂夫还是那个史蒂夫，五官俊朗，脊背挺直，用那一副温和的神情看着自己，还挂着熟悉的笑意。 　　“……我答应伊恩了。”她平静地开口，“自然也是在答应你，史蒂夫。” 　　然后她明显看到男人松了口气，那稍微绷紧的笑容也放开了一些：“我之前很担心你是觉得——抱歉。” 　　他的电话响了，艾伦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史蒂夫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表情一下子变得不是很好看。这不是他平时的铃声，艾伦在拉托维尼亚那一晚之前也算是和日常的美国队长相处过，当时男人的手机铃声并不是这首旋律……他不像是有心思换来电音乐的人。 　　那么，只有可能是出了紧急情况。 　　而挂掉电话的史蒂夫，很迅速地肯定了她的想法。 　　“克林特被敌人在街头突袭了。” 　　鹰眼？艾伦知道这个特工一向有占据制高点的习惯，而在纽约之战后她就分析过所有复仇者成员的情报，这个家伙看着平凡但不是那么好惹的，而且还在街上突袭的他……估计是有备而来。 　　“九头蛇？”对艾伦说话的史蒂夫已经换上了说公事的语气，艾伦也戒备起来问道。除了九头蛇，她想不到现在谁还会再找神盾和复仇者的麻烦了。 　　史蒂夫表情严峻，他摇了摇头，眉头拧的很紧：“还不清楚，我得去医院一趟。” 　　☆、情报皇后40 　　红灯亮了,挂掉电话的艾伦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思考,拉着她的伊恩突然抬起头来：“克林特受伤了？” 　　伊恩当然认识鹰眼，他在复仇者大厦住的时间不长,却足够小男孩和复仇者全体打好关系——没人会讨厌美国队长的儿子，喜欢说俏皮话的鹰眼更不会。原来的伊恩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的电话内容，这次却意外的放在了心上，估计是听到了熟悉的人名吧。 　　“……嗯，有坏人袭击了他。”艾伦倒是没有打算瞒着伊恩。 　　男孩儿看起来非常惊讶,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克林特好厉害的，不管我把靶心放多远他都能射中。怎么会有坏人打得过他？” 　　“坏人偷袭了鹰眼，他那个时候毫无防备。” 　　“是九头蛇的坏人干的吗，妈妈？” 　　艾伦倒是没想到,伊恩连组织的名字都知道。把伊恩从九头蛇那里带出来后，艾伦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让自己的儿子接触到任何关于组织的事情，毕竟在九头蛇那里伊恩的生活怎样，是否遭遇了什么惨痛的事情，艾伦并不知道。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这肯定是史蒂夫告诉伊恩的。虽然艾伦觉得让伊恩接触这些东西太早了……但接触了也没什么，他应该了解这些。 　　“不是。” 　　的确是有人偷袭了克林特·巴顿，在街头上，只是出门去商店买东西的特工，在针对自己的攻击突如其来时，就算他有着百步穿杨的本领，也来不及施展。艾伦本来以为又是组织的人，然而就在刚才，她在警局的线人把鹰眼的侦查报告发了过来。袭击者是前阵子从莱克岛监狱越狱的罪犯，和九头蛇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 　　那为什么袭击鹰眼？没有哪个超级反派会策划一个阴谋来陷害一个特工的。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克林特呀。”伊恩晃了晃艾伦的手，把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艾伦沉默了一会，而后说道：“你想去探望他吗？” 　　“嗯，他伤的不严重吧？” 　　伤得是挺严重的，但并不致命。至少现在抢救回来了，人也恢复了神智。艾伦只在拉托维尼亚见过鹰眼一面，她没理由去探望他，但是伊恩有。听史蒂夫说自己的儿子和巴顿特工相处的不错，既然伊恩主动提出这件事…… 　　“可以。”这是伊恩自己的交际圈，而鹰眼又不是坏人，艾伦没理由阻拦他和一个比自己大一辈的家伙做朋友，“不过得过两天——” 　　——狙击枪。 　　身体先于思考行动了起来，艾伦的允诺戛然而止。等她的大脑重新转动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捞起了身边的伊恩、躲开了扫到他身上的红外线瞄准器。而后枪声在街头响起，这个时候绿灯也亮了。 　　在纽约街头开枪，这是得有多猖狂？ 　　这也是艾伦从不穿高跟鞋的原因，在街头的人群陷入恐慌和尖叫状态中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跑过马路，转身进了地铁站。确定街角的狙击枪扫不到后，她才停下步子：“伊恩？！” 　　“妈妈？”在枪声之前就被艾伦抱紧的伊恩，早就习惯了这种毫无征兆的袭击。怀里的男孩儿不仅完好无损，在听到妈妈的话后还拧起了眉头，拽着艾伦的衣领看过来看过去，“坏人没有打中你吧？” 　　……谢天谢地。艾伦在确认伊恩无碍后摇了摇头：“没有。” 　　说着，她扫了一眼地铁站，抱着伊恩的手半分不敢松懈，低着头走了进去。 　　这里面肯定还有埋伏，在地铁站附近布置狙击手，是摆明了要把自己往这里逼……即便艾伦明白这点也不能调头，她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人流向人多的方向前进。 　　就算纽约是个天天被各种BOSS破坏的城市，也不代表着街头突然响起枪声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在几天前鹰眼刚刚在大街上被敌人围堵，几天后就有人将准星对准了伊恩·罗杰斯，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一边这么想着的艾伦一边努力地把自己和伊恩混在人群里，的确有人跟了上来，大概三个成年男人，距离自己从两个人远到五六个人远之间，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艾伦稍微侧了侧头，超级士兵的血清赋予了她超乎常人的听力，就算没美国队长这么厉害，但是也足够她听到离着自己最近的人最后吐出的那个单词。 　　“——施密特。” 　　她心中一凛，在拐角处猛然停下步伐一个转身，躲开了身后路人的同时，膝盖已经顶到了敌人的要害。 　　而等到距离更远一些的敌人反应过来时，艾伦已经拐到了另一条通道里。 　　. 　　史蒂夫·罗杰斯认为鹰眼遇袭事件走到了僵局里。 　　这件事发生的毫无预兆，也没有理由。目前复仇者没惹上任何敌人，唯一有动机的九头蛇在克林特遭到伏击之前不到四十八小时之内刚在罪城被打得满地找牙，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反击。而攻击的那个罪犯在这之前根本没见过鹰眼，他肯定是受到了指使。 　　那么，指使的人会是谁？ 　　就在美国队长为此事困惑的时候，贾维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人工智能操着他标准的英式英语礼貌地开口：“施密特小姐与小罗杰斯先生来访，我已放行。” 　　艾伦来了？还带着伊恩，这可不正常，她从来不会主动来到复仇者大厦，而且还是事先没打招呼的情况下……除非有急事。史蒂夫本能地感到不好：“请她直接来找我就好，贾维斯。” 　　就算是大敌当前，艾伦·施密特也没有向美国队长求助过。不管多麻烦的事情，她总是一声不吭地把它们全部搞定，很多次都是事情结束后史蒂夫才得知的情况。而现在她找上门来……肯定是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意识到这点的史蒂夫，哪怕是还没见到艾伦本人，就意识到出事了。 　　“爸爸！” 　　而他猜得没错。 　　“我们被坏人袭击了！”美国队长的房间门被推开，开门的伊恩一溜烟就跑到了史蒂夫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喊道，“我和妈妈在街头碰见了坏人！” 　　“什么？！” 　　“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带伊恩回家。” 　　这也是艾伦直接来到复仇者大厦的理由，她的确是甩开了敌人，但是谁知道家里会不会有埋伏。看着史蒂夫把一脸焦急的伊恩抱在腿上，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艾伦神态严峻：“……我猜是拉托维尼亚的人。” 　　史蒂夫的面容一凛，而坐在他腿上的伊恩更是震惊的瞪大眼：“那为什么他们要袭击我？” 　　“在这儿呆着，伊恩。”当然男孩这个问题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答，艾伦看到男人把儿子放了下来，走到自己面前，“换个地方继续说。” 　　“——拉托维尼亚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安置好伊恩，史蒂夫带艾伦来到了托尼·斯塔克的工作室。全美利坚最优秀的天才穿着AC/DC的主题T恤和休闲裤，哪里还有在各种杂志和报道上花花公子的样子。听到艾伦重复的猜测，他把显示在眼前的虚拟屏幕推到一边，抬起头来问道。 　　“敌人喊出了我的名字，但绝对不可能是九头蛇的人。” 　　斯塔克冷哼一声，却不是对着艾伦来的：“想来原罪也没山穷水尽到要雇佣越狱的罪犯。”说完他端起了咖啡杯，却没急着往嘴边送，眼神一顿，继续开口：“不是九头蛇还认识你的敌人恐怕不多，拉托维尼亚那边和原罪有过合作的确有可能知情，而且……” 　　“而且？” 　　美国队长察觉到钢铁侠的脸色陡然一变，坐在工作台前面的男人没有急着回答，他把举起的杯子又放了下来，转过头看向的自己的同伴：“先是鹰眼，然后是你儿子和施密特，接下来如果是猎鹰的话，Cap，那肯定是毁灭博士来算你们暗杀他家首相的帐了。” 　　这也是艾伦想说的。在神盾重组之前，尼克·弗瑞察觉到拉托维尼亚的首相在暗地里策划恐|怖|袭击，那个时候他手头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一向本着先清除威胁再考虑其他因素原则的弗瑞，选择利用复仇者的武力。所以艾伦在拉托维尼亚见到了史蒂夫·罗杰斯，同行的不仅有克林特·巴顿，还有山姆·威尔逊。 　　那个时候的史蒂夫并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别国的首相，尼克·弗瑞只告诉他是那个女人策划了几起针对美国的袭击。之后美国队长发火的模样，艾伦还记忆犹新。 　　而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有可能是拉托维尼亚真正的统治者，毁灭博士前来的前奏。 　　此时此刻史蒂夫的表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艾伦真怕他一个火气上头，把上次没揍到尼克·弗瑞脸上的拳头补上。托尼·斯塔克仅凭她一句话就猜到了线索，这让艾伦惊讶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伊恩得呆在这里，史蒂夫。” 　　“……你也得呆在这里。”好在史蒂夫把怒火按了下去，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托尼，让弗瑞和山姆来一趟。” 　　“还得把新的指挥官叫过来，对吧。”托尼总算是把咖啡喝进了肚子里，看起来不知道连续工作了几天的男人痛快地舒了口气，“事情都让我干了，你又要去干什么，在弗瑞来之前揍几个沙袋找找感觉吗？” 　　“我去安排一下艾伦和伊恩的住处。” 　　对，他们住在哪儿还是个问题。托尼点了点头，又把刚才推开的虚拟屏幕拉了回来：“你可以找贾维斯订购一些生活用品——为什么还要安排住处，我就不信你不想她搬进你房间……” 　　人生赢家托尼·斯塔克话说到一半，瞥到自己好友尴尬的脸色时，露出了一个“好嘛我懂你也懂”的笑容，难得地放过了史蒂夫：“联络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 　　就算是掌握着九头蛇的情报网，艾伦也无法确定袭击者是不是毁灭博士的人。不过就像斯塔克说得那样，如果接下来受到袭击的是“猎鹰”山姆·威尔逊，就能够确定敌人了。 　　这是复仇者和尼克·弗瑞的旧账，老实说和艾伦没什么关系。但是敌人将目光对准了伊恩，这就使得艾伦不得不掺和进来。 　　“我没必要住在这里。” 　　等到晚上，史蒂夫处理完事物踏进房间时，艾伦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他把自己和伊恩临时安排在了复仇者大厦的客房里，显然复仇者大厦并不是个经常来客人的地方，就算这儿的人工智能安排了两个吸尘机器人，也不能将房间里冷清的气息挥散开来。 　　刚才顾及到史蒂夫得和弗瑞与苏珊见面，艾伦没有提出这点，但是现在她有了机会：“只要确保伊恩的安全就行，我在笔记本还在家里，而且我在外面的话，说不定还能引出更多的线索。” 　　“你可以明天把笔记本拿回来。”史蒂夫当然不会放艾伦走，不过他也没直接驳回她的意见，“如果你想帮助我，你的情报网比你本人当诱饵效果更大。” 　　艾伦没说话，这也是个办法。复仇者大厦的网络比家中的好不知道多少倍，而情报网里能挖掘出来的线索可比她本人多多了。这么想着的她看向径自坐到沙发上的男人，在复仇者大厦里的史蒂夫·罗杰斯比在自己公寓里更随意，今天的男人只随便套着一个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坐下时将手臂习惯性搭在大腿上，正注视着自己。 　　“伊恩睡了？”他轻声开口。 　　“你很高兴。”艾伦却答非所问。 　　他的双眼中闪过错愕的神色：“什么？” 　　“……你今天晚上看起来很高兴。”艾伦是情报人员，她本身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就非常敏感，而美国队长从来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在进门之前，他可是和弗瑞见了一面，艾伦知道因为拉托维尼亚的事情他对曾经的神盾局局长一直颇有微词，现在终于找了机会，她就不信史蒂夫不会算清这笔账——而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吵完架回来的。 　　听到艾伦的话，史蒂夫失笑出声，而后又像是自嘲般摇了摇头：“我的确很高兴，艾伦，因为在危急时刻你能想到我。” 　　“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走向前，就站在史蒂夫的前面问道。 　　“仅仅因为这个，艾伦。”他那湛蓝色的眼直视着艾伦的眼，像是感叹似地说道，“从我得知伊恩的身世开始，我就希望自己能保护你和伊恩。” 　　“我并不需要保护。” 　　“我知道，但是你总需要别人帮助。可是你宁可选择罪城里的怪物当帮手，也不肯对我开口。” 　　男人的话顿了顿，而后接着说了下去：“你需要我，我很高兴。” 　　艾伦有些无奈又感到好笑，于是她真的笑了起来。 　　她永远也不会理解男人为什么会自觉地承担起保护者的身份，哪怕他很清楚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存在。但是艾伦能理解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是女人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连史蒂夫·罗杰斯也不能免俗。 　　于是艾伦弯下腰，拉近了自己与男人之间的距离，伸出手替他扫去额前的碎发：“你这样让我觉得亏待了你。” 　　史蒂夫自然很享受这样的对待，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而后说：“以你我现在的关系来讲，我认为你的确亏待了我。” 　　艾伦眉毛一扬像是挑衅似地问道：“什么关系？” 　　回应她的是男人环到自己脑后的手臂。史蒂夫宽厚的手掌触及到艾伦后颈的肌肤，而后他发力消除掉了两个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他的力道并不蛮横，却也没有给艾伦拒绝的机会。艾伦很惊讶于他会这样主动，可仔细想想这也不意外，就算嘴角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史蒂夫·罗杰斯也是个性格强硬的人。他不会总是让自己占据上风的。 　　不同于在罪城的那一吻，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紧绷地像一块石头，男人从战场中带到生活的侵略气息在如此亲密的接触下异常分明，而在这次甜蜜的战争里，史蒂夫总算是胜了一回。 　　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就结束了，史蒂夫却没有放开艾伦。保持这样弯腰的姿势可不容易，艾伦干脆直接跨坐到了男人的腿上，往日清朗的声音罕见地低沉下来：“就是这样的关系。”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艾伦觉得他眨眨眼，睫毛都能扫到自己的脸上。 　　“怎么，你还要我补偿吗？”能和他靠得这么近，说出这样的情话，艾伦真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在不久之前她还把男人当敌人看。 　　男人完美地如同雕塑的面容流露出了满足的情绪。 　　“托尼说的对。”他轻轻抬了抬头，两个人额头相抵，史蒂夫的鼻尖蹭过艾伦的鼻尖，他用近乎耳语的分贝回答道，“我的确想让你直接搬进我的房间里。” 　　史蒂夫感觉到艾伦抬起了手，那温暖柔软的手指触及到他的下巴，划过他的脖颈，有些痒，但更多的触动来自心灵。那指尖触及到他的喉结时，史蒂夫只觉得有滚烫的情绪要从心底蓬勃而出—— 　　“幸而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还来得及。” 　　“所以？” 　　女人笑了起来，那红发之下总是平静地察觉不出情绪的精致面庞陡然变得鲜活，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碰到符合心意的猫：“所以……” 　　她侧了侧头，咬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你可以留下来。” 　　☆、情报皇后41 　　艾伦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 　　在家带孩子不代表她平时不忙,清早和深夜来紧急电话也不是没可能。早就养成第一时间接电话习惯的艾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起身,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甚至没看来电就按下了接通键：“这里是施密特。” 　　然后她陡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陌生的环境和清冷的气氛都在提示着她这是一个客房,艾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在复仇者的地盘。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而后响起了一个青年的声音：“你们这是在花样秀恩爱吗？” 　　再然后艾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见鬼似得把耳边的电话拿到面前，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该死。 　　……所以说艾伦·施密特无比厌恶智能手机的系统被IOS和安卓两家垄断的情况，就像现在,手机铃声要是不一样的话根本不会搞出这种乌龙。就算红皇后有着一个电话就能调动各方势力的本事，还曾经捂着肚子上没缝合的口子在九头蛇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代表着面临这种情况时她不会尴尬。 　　“怎么了？” 　　身边的被子掀开，男人的声音传来,艾伦转过头，看到史蒂夫·罗杰斯躺在自己身侧，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些许惺忪的睡意，但更多的是疑惑。 　　艾伦扶住额头，把手中史蒂夫的手机往他面前一送：“冬兵的电话。” 　　“……你接的电话，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这是你的手机。” 　　“……” 　　听到艾伦的话，史蒂夫的脸上也露出了狼狈的神色，他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另一边的巴基说了什么，艾伦看到男人的耳朵红得像是要烧着了。 　　虽然艾伦明白她和史蒂夫的关系不可能隐瞒太久，但刚睡完就把消息漏了出去，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在大清早漏给了当事人的多年好友，哪怕现在巴基还在失忆状态也非常丢人，真的。 　　是的，昨天晚上史蒂夫真的留下来了。 　　艾伦也没想到自己和史蒂夫的进展会这么快。几天之前伊恩刚拽着自己的衣领问什么时候能和爸爸住在一起，然后这就……嗯，史蒂夫说自己能在危机时刻想起他的存在，这对他意义非凡，对艾伦来说何尝不是？没什么比自己的信任名单上再多一人更值得欣慰了，而这个人是伊恩的父亲，也是给了她承诺的人。 　　在此之前，艾伦和男人的亲密接触的经历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情况都是她把他们砸进墙里，或者他们把自己砸进墙里，像这么温柔并且深入的探讨性别差距……还是头一回。而她猜史蒂夫也是第一次，不过这不代表这一晚很糟糕，相反，作为两个初学者来说那很美妙。艾伦有一群身为妓|女的朋友，史蒂夫曾经和各种兵痞子同吃同住，在当代他还有个战友是阅花无数的花花公子。实战经验没有，理论总不少。 　　“艾伦。” 　　这个时候，转而和巴基谈论起鹰眼遇袭事件的史蒂夫突然喊了一声自己，艾伦把脑袋从枕头里挪出来，看到男人正用手肘撑着自己健硕的身躯，把手中的电话递了过来。他没穿上衣，坚实的肌肉因为这个姿势微微绷紧，漂亮得如同雕塑家精心的作品：“巴基找你。” 　　大早起来看到赏心悦目的画面，艾伦迅速将刚刚的乌龙抛在脑后。她勾起嘴角，接过了电话：“干什么？” 　　“我替伊恩问一下，他能有个妹妹了吗？” 　　趴在枕头上艾伦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戴|套了，下个问题。” 　　巴基：“……” 　　史蒂夫：“……” 　　这次身边的男人红的可不止耳根了，艾伦觉得史蒂夫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她没工夫吐槽这个，这边正接着电话呢：“怎么，敢死队那帮老骨头又缺钱手痒了？” 　　“不，我现在在纽约。”艾伦扯开了刚才的话题，巴基听起来大松口气，“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去，所以请你找个人补上我的空缺。” 　　他离队了。已经清醒过来的艾伦反应迅速：“你接了弗瑞的邀请。” 　　神盾局重组不久之后弗瑞就以副局长的名义给詹姆斯·巴恩斯发出了邀请，在过往的日子里，冬兵这个称呼对美利坚来说一直是个棘手的传说，尼克·弗瑞才不会放任冬兵这个战力呢。不过当时的艾伦拿到消息后并没在意，在她的印象里敢死队已经把巴基当成了自己人，而他和雇佣兵们相处的也很好。 　　没想到他会选择跳槽，那些老家伙一定会暗自别扭很久吧。 　　“当个政府雇员多好，福利高还有固定工资拿。”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补你的空缺？” 　　巴基的能力可不是一般雇佣兵能比的，她要是随便找个家伙介绍给巴尼，那个老面瘫一定不高兴。 　　“能打，而且足够聪明。”在这方面巴基非常相信红后的能力，所以说道一般时他笑起来，语气也带上了开玩笑的意味，“要是金发碧眼身材火辣更好。” 　　艾伦记得第一次在组织外见到冬兵时他还算是个正常的青年，而现在说话的语气里却带上了老兵油子的那种欠打的语气，看来和雇佣兵混在一起还是有副作用的。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一会我把酒吧地址发给你，你到那儿找个叫露娜的姑娘。” 　　“你的线人？” 　　“不，是你要的能打又聪明，还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候补。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这天还没亮我还想再睡一会。” 　　然而今天她注定不能如愿，就在艾伦挂下电话，还没来得及和史蒂夫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开了。顶着一头金灿灿乱毛的伊恩揉了揉自己的眼，站在门口迷迷糊糊地说道：“麻，窝罩商想……” 　　后半截的话，在男孩儿睁开眼，看到妈妈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时猛然停下。 　　伊恩眨了眨自己还睡意朦胧的眼，在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呆了呆，而后他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清醒过来、想起来怎么正确地开口说话了：“爸爸，为什么你会在妈妈的床上呀？” 　　男孩儿平时起的也很早，但绝对不会这么早。他只是做梦时突然想起了原来莱伯太太的小熊饼干，然后饿醒了。虽然妈妈说她不会做小熊饼干，但是她会做华夫饼。于是还没睡醒的伊恩就直接跑到了妈妈的房间里。 　　却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收获呢。看到爸爸的伊恩也不纠结饼干的问题了，可是爸爸并没有自己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想让我和妈妈住在一起吗，伊恩？” 　　“但是你给我们安排了客房呀。” 　　伊恩挠了挠自己的脸，看起来很是费解。要住在一起的话可以住在家里，不过妈妈说有坏人在不能住在家里，但是在复仇者大厦也可以住在爸爸的房间里呀，自己的小床还是爸爸从他的房间搬到客房里的呢。既然要住在一起又为什么搬过来，大人的世界真奇怪。他困惑地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如果你想和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要安排客房？” 　　男人被伊恩的问题堵得半晌无言。伊恩却不肯轻易放过自己的父亲，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直接跳到了史蒂夫怀里：“妈妈说男子汉都是一个人睡觉的，可是为什么爸爸可以和妈妈睡在一起，我就不行？” 　　这个时候史蒂夫向艾伦投以求助的目光，但是艾伦偏不开口，看着自己的儿子难为他父亲真是有趣极了。 　　得不到帮助的史蒂夫也不气馁，他把穿着睡衣就往自己怀里钻的伊恩揽进怀里，一本正经地开口：“你一大早找妈妈做什么？” 　　“啊！”伊恩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饼干，“我想吃草莓酱的华夫饼。” 　　“在这儿你可以直接告诉贾维斯。”这招还是跟艾伦学的，在儿子面前要熟练地掌握转移话题的技能。史蒂夫可体验过伊恩十万个为什么的杀伤力，他真不知道这个四岁的小脑袋瓜到底地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不用麻烦妈妈给你做。” 　　也对。在伊恩心底贾维斯基本上什么都能干，他点了点头，接着又拽住了史蒂夫的手臂：“还有还有！我想去探望克林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今天就可以。” 　　这个时候艾伦插|进话来，这是她答应伊恩的，自然要做到：“吃完早点后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到了医院你得听话，不准喧哗不准乱跑。” 　　“我会乖乖听话。”伊恩收起了撒娇的表情，圆润的小脸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像史蒂夫严肃起来的模样，“布鲁斯说过在医院捣乱会被赶出去。” 　　但愿你能做到，艾伦默默地在心底吐槽，而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还没等到史蒂夫开口，贾维斯的声音从天花板响起：“有来自工作室的通讯，罗杰斯先生。” 　　现在还在工作室的除了托尼还有谁？意识到这点的史蒂夫宁起了眉头：“请你接进来。” 　　“队长。”果然是托尼的声音，他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查的得意，“猎鹰早上跑步时也碰到了狙击手。” 　　男人在听到这话时呼吸顿了一个节拍，而下个节拍后他身上的气息就产生了变化。就算是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损害到美国队长在对待公事时的威严：“情况怎么样？” 　　“还好昨天事先通知了他，人没事，不过你最好是过来一趟。” 　　看来只能自己和伊恩两个人去医院了。不过这也没什么，鹰眼现在可是被重点保护着，总不会有人在医院行凶的。在史蒂夫表现出歉意之前，艾伦就无所谓地开口：“我带着伊恩到医院就行，应该不会有差错。” 　　史蒂夫沉吟片刻，而后点了头：“你们小心一点。” 　　而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天花板：“我这就过去，托尼。” 　　“嗯，下来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客厅柜子里的咖啡豆拿下来，还有。”就算看不到斯塔克本人，艾伦也能想象得到此时此刻那个家伙说出这话时的表情如何，“我告诉过你不用安排客房的。” 　　☆、情报皇后42 　　鹰眼伤得很严重,一个神射手在装备不在,并且猝不及防的状态下遭到袭击,就算他本事再大也很难逃脱。不过他很命大，不仅抢救成功,还在医生预计的时间之前清醒过来 　　艾伦带着伊恩到医院的时候，他还在睡着。 　　“塔莎阿姨。”虽然伊恩是个精力十足又非常爱唠叨的男孩儿，但他还是明白在什么场合该做什么。艾伦叮嘱过他在医院要保持安静，所以一贯喜欢用跑跳代替走的伊恩在踏进病房时轻手轻脚的，走到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面前,还刻意放轻了声音，“我是来看克林特的。” 　　娜塔莎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模样，稍微勾起嘴角：“你可以正常地说话，小帅哥。他打了止痛药,现在除非楼塌了，不然是醒不过来的。” 　　“哦。”伊恩夸张地舒了口气，对他来说保持安静可比捣乱难多了，“他还好吗？”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娜塔莎，在听到伊恩的问题后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即使那很快就消失了，艾伦还是抓住那个瞬间。同样身为特工，艾伦知道不把自己真正的情绪表露在外是种习惯，现在她没忍住情绪波动，就证明克林特其实并不怎么好。 　　“他的左臂伤的很重。”娜塔莎察觉到了艾伦的目光，拍了拍伊恩的脑袋，却是抬头看向男孩的母亲，“可能会影响到他拉弓。” 　　一个特工拿不起自己的武器，这就意味着他的职业生涯可以结束了。而艾伦明白，克林特·巴顿可不是个为了找份铁饭碗才为政府工作的，像他这种人，他们这种保密级别的政府雇员，退休意味着死亡。 　　她走到床边，拉开凳子，看了看沉睡中的男人，而后转头看向娜塔莎。娜塔莎的模样有些疲惫，这实在是太稀罕了，谁不知道黑寡妇是个连外星人入侵地球都不会变脸色的家伙？ 　　“几十年前苏联就给冬兵安上了机械手臂。”艾伦只能故作无所谓地出言安慰，“而且他一直用到现在，巴顿特工的伤总不会比巴基丢了手臂还严重。” 　　在娜塔莎说出鹰眼的伤势后伊恩就有点惊讶，在听到妈妈的话后，男孩干脆拧起了眉头：“不会的。” 　　清醒的两个成年人被这清脆的童音搞得一愣，伊恩拽了拽娜塔莎的衣袖，圆润的小脸绷得紧紧地，浅蓝色的双眼里包含着坚决：“克林特会好起来的，他那么厉害，打过好多好多坏人，才不会拉不起弓呢。” 　　这个口气，这个神情，恐怕不止艾伦一个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史蒂夫的面庞。娜塔莎顿了瞬间，而后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中终于带上了些许真情实感：“给我说实话，伊恩，你是不是偷偷学过你爸爸说话时的模样？” 　　伊恩回了女特工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娜塔莎忍不住摸了摸伊恩的脸：“你为什么要学你爸爸？” 　　“因为爸爸很厉害呀。”伊恩挠了挠自己的脸，回答时的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自豪和羡慕，“每次爸爸这么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会听他的。我也想像爸爸那样厉害。” 　　娜塔莎扫了艾伦一眼，而后继续问伊恩：“那你长大后想成为史蒂夫那样的人吗？” 　　“想。”伊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也想打坏人，我还有盾牌呢！” 　　“玩具。”艾伦紧跟其后补充道。 　　“看来美国队长是不愁退休后没人接班了。”娜塔莎半是开玩笑地对艾伦说道，“伊恩身体里也有超级士兵血清，这样也好。” 　　就算艾伦从来没想过要伊恩以后成为下一个美国队长，或者其他什么的超级英雄，可是看到自己的儿子那小身板一挺还挺像回事，艾伦还是为伊恩感到骄傲。不过话说回来，从九头蛇的实验室到罪城，伊恩基本上没见过多少正常人。艾伦想让他过上正常生活的愿望……她自己知道也就是想想。 　　“——所以你们来到底是干吗来了？” 　　就在艾伦想说什么的时候，来自病床的声音先她一步开口。克林特·巴顿醒了过来：“你真是万人迷啊，伊恩。连我这个病号都不如你的魅力大。” 　　“啊！”伊恩惊喜地瞪大眼，跑到鹰眼的床边，“克林特，你醒啦！我还以为今天没法和你说话呢。” 　　“我有那么较弱吗，小鬼？” 　　“可是你现在伤得很重。” 　　“我的确伤得很重。”这可是实话，艾伦觉得现在男人稍微一扯嘴角都会浑身疼，不过克林特可不在乎这个。习惯了在玩命生活的鹰眼就算躺在床上，也不能阻挡他乐观的语气，“所以你不会是空手来探病的吧？” 　　当然不是！伊恩可是有备而来的，听到克林特的话，男孩噔噔噔跑到艾伦旁边，拿起妈妈身边的儿童背包，然后又噔噔噔跑回去，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这是在超市里买的牛奶和水果，妈妈说你现在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但是可以把水果榨汁喝。”说着伊恩把背包的水果拿出来，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灰不溜秋的铁盒子，献宝似的递到克林特面前。 　　“啥玩意？” 　　“我和富兰克林一起给你做的！” 　　伊恩看起来得意极了，他在铁盒子后面摸了一圈，然后一按开关，在病床上方凭空投影出来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我们担心你在医院住着很无聊。” 　　“谢谢，但是我病房里有电视。” 　　“这个还可以打游戏。”伊恩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堆缠着乱七八糟的线——艾伦一脸不忍直视地看着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站在特工的病床前手忙脚乱地扯出带着贴片的电线一端，而后伊恩认真地开口，“你只要把这个贴在脑门上，不用动手也可以玩。” 　　……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把这么个黑科技拿出来，鹰眼的脸上浮现出“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小鬼，你真是你和富兰克林发明的？” 　　“不是我们发明的呀。”伊恩拼命摇头，“富兰克林把理查德先生的仪器零件拆下来换上的。” 　　艾伦：“……” 　　这还差不多，虽然这种类似于脑电波接收器的东西对于神盾局来说并不奇怪，但要是一个七岁和一个四岁的男孩研究出来，那还是很可怕的。得知真相后的克林特非常夸张的松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这还差不多，橡皮人家的小鬼要是聪明到那个地步也别叫人活了……还有，其实你也就是给富兰克林打打下手，拧过螺丝吧。” 　　“没有！”伊恩不高兴地反驳道，“我的力气比富兰克林大！” 　　克林特：“对，可能在他面前你就这点优势。” 　　坐在一边的娜塔莎往艾伦的方向侧了侧身：“我收回上言，说不定二十年后复仇者又出来一个科学家呢。” 　　而此时此刻艾伦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儿子作为帮凶，把神奇先生的机器给拆了。 　　换做伊恩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来，要知道他可是连动邻居的家的花都会事先经过主人同意的。不过艾伦也明白，一个孩子不熊，不代表再加上一个不熊。 　　而伊恩完全没意识到这么做不对，还在摆弄着那台机器，试图给克林特戴上。不过鹰眼的关注点全然不在高科技上：“说真的，咱俩这么铁，你竟然连我最想收到什么礼物都不知道？” 　　话都说这份上了，显然水果和高科技都不符合鹰眼的心意。听到男人近似抱怨的话，伊恩终于肯将关注点从机器挪到克林特身上。男孩眨了眨眼，而后认真地开口：“爸爸说你不能吃饼干，不让我带。” 　　克林特看起来恨不得想给伊恩一头槌：“……你都跟着理查德家的熊孩子学会了拆机器，这个时候就别这么听话了好吗。” 　　艾伦扶住了额头，这个问题她得好好和伊恩谈谈。对于自己儿子和一个智商超群的天才交朋友，艾伦的确是很高兴，但是……她可不希望伊恩成为富兰克林他爸一样成为个技术宅，就算智商超群还有个美貌无双能打能干的老婆又怎样，当了爹还这么熊换做艾伦绝对不能忍。 　　就在她考虑该如何正确的引导伊恩的时候，短信铃声打断了艾伦的思路。是条短讯，艾伦摸出手机，扫了一眼之后，立刻将刚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怎么了？”娜塔莎敏锐地察觉出艾伦的情绪变化，问道。 　　“……不会让现在的情况更严重了。”与话语相反的，是艾伦复杂的语气，她微微拧起眉头，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伊恩，咱们得回去，你可以改天再来看巴顿特工。” 　　这才来多久呀，克林特醒了还没几分钟呢。伊恩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常年逃亡的生活让他早早地学会观察母亲的情绪。意识到艾伦的语气不对，伊恩没有耍赖也没有撒娇，双眼之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又出什么事了吗，妈妈？” 　　的确是出事了。而正如艾伦对娜塔莎说的一样，是件大事，却也不会让现在的情况再做恶化。 　　. 　　回到复仇者大厦，艾伦把伊恩安置好后，直接走向会议室。 　　复仇者和神盾的头目都在，在推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艾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美国队长对面的尼克·弗瑞。而前神盾局局长，也正在用自己剩下的那只眼睛看着她，这是艾伦第一次与弗瑞见面，但是她相信他们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神盾和九头蛇的情报网重合得太多，艾伦有着弗瑞所有的黑历史，而这个独眼的特工也对自己的资料了如指掌。 　　“这是尼克·弗瑞，艾伦。”史蒂夫知道艾伦的身份对于神盾来说有多尴尬，尤其是对于弗瑞来说。所以在艾伦的目光对上尼克·弗瑞的目光之后，男人立刻开口解围，“神盾局现任副局长，也是指挥官之一。你拿到了新情报？” 　　艾伦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将那瞬间的剑拔弩张一带而过。她扫了一圈会议室，不仅尼克·弗瑞和美国队长在，钢铁侠与隐形女也在。 　　“很好，既然管事的人都在这里，也省得你们再来回招呼了。”艾伦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史蒂夫身上，平静地开口，“你没杀死那个女首相，我在拉托维尼亚的线人刚刚告诉我，露西亚·冯·巴尔达斯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年，还是挺了下来。” 　　她的话语落下，会议室里却没有任何人接茬。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所以这就是毁灭博士会找来的原因。”打破沉默的是尼克·弗瑞，他看向艾伦，话却是对着史蒂夫说的，“并不是因为我的情报流出，而是美国队长没做干净。” 　　老实说，艾伦自诩在史蒂夫·罗杰斯面前就足够嚣张了，但是在听到弗瑞的话时，连她都禁不住提了口气。而在这个房间里深谙美国队长脾气的可不止艾伦一个，托尼和苏珊也在弗瑞话音落地时变了脸色。 　　至于当事人，美国队长那张俊朗的面庞黑得像是亲眼目睹希特勒复活一般。男人的裸|露在衣衫之外的肌肉几乎是立刻紧绷起来，他双拳紧握，看起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弗瑞撩倒在地。 　　但是他没动手。 　　“容许我你提醒你。”史蒂夫一字一顿地开口，他明显是在按捺着自己的怒气，“你骗我那个女人是恐|怖分|子的时候，点名指出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不能用美国队长的名号。” 　　弗瑞冷静地回应道：“是我说的。但如果巴尔达斯死了，毁灭博士不会找来，鹰眼也不会受伤。” 　　史蒂夫气极反笑：“到现在你还能把这份责任推脱给我？” 　　“我没有推脱责任，队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骗了我当了一回杀人犯，这也是事实！” 　　“——队长！” 　　就在史蒂夫怒吼出声的前一刻，托尼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伸出手拽了他一把，而这一拽不要紧，苏珊已经抬起了手。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艾伦也能感觉到剧烈的能量场波动。接着想要迈开步子的史蒂夫和试图拦着他的托尼身形都是一顿，然后两个男人直接被隐形女的力量甩到了房间的另外一边。 　　隐形女把自己漂亮的金发甩到脑后，看了看摔得七荤八素的两个人，又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尼克·弗瑞，最后双眼停留在艾伦身上。苏珊对着她点了点头：“这很重要，谢谢你。” 　　“……没什么，现在更重要的是商量对策。”有个超能力真好。 　　“没错。”就算是当上了一把手，在这种会议上苏珊也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但这不代表现任神盾局局长没有自己的主意，“现在知道了杜姆的动机，是该商量他什么时候亲自过来时候。托尼，能帮我联系一下里德，叫他带着霹雳火和石头人一起过来吗。” 　　从地上爬起来的托尼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可以，但麻烦你下次摔人时看着点好吗。” 　　☆、情报皇后43 　　纽约之战中的鹰眼负伤,娜塔莎负责保护他,雷神此时不在地球,但坐在会议室的成员并没有减少。艾伦觉得，自从斯塔克大厦改为复仇者大厦以来,可能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多客人，其中还有许多艾伦只在档案中见过，从没见过真人的英雄也出现了。比如说神奇四侠中的霹雳火和石头人，再比如说年轻的街头英雄蜘蛛侠，而神盾这边,除了苏珊和尼克弗瑞外，巴基也在。 　　巴基：“你终于想通入伙了？” 　　艾伦：“……” 　　她既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特工，艾伦自己并不想呆在这里。但是史蒂夫要求她作为第三方留下来,因为连神盾都没有关于拉托维尼亚的任何消息，她有。从踏入复仇者大厦开始，自己的邮件就没停过，情报随时都有可能更新，她留在会议室也省的再敲门：“我只是来帮忙的，你来顶替娜塔莎的空缺？” 　　冬兵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来熟悉业务。” 　　“有没有新情况？”就在艾伦想回应巴基什么的时候，站在会议桌尽头的史蒂夫罗杰斯插|进话来。美国队长已然换上了自己的制服，他没戴头罩，看向自己时刻意放轻了语气，但是那英俊的眉眼之间还残存着之前弗瑞挑起的怒火。 　　如果不是苏珊在，仅凭没穿装甲的托尼是拦不住史蒂夫的。好在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要打人的想法，弗瑞也不会再讨没趣主动挑衅。艾伦从虚拟屏幕上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所以，你就是伊恩的妈妈？” 　　与会议室内全然不同的轻松语气突然在艾伦身边响起，她挑了挑眉，循声看去。就在她和史蒂夫说话的时候，在场最年轻的两位超级英雄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自己的身边。开口的是穿着神奇四侠制服的青年。 　　是霹雳火和蜘蛛侠，艾伦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他们。但是这两个人的所有档案她都非常清楚，对于他们好奇的目光，她只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说道：“伊恩提过你。” 　　霹雳火双眼一亮：“真的？原来那小子这么喜欢我。” 　　艾伦回了他一个礼貌的笑容，实际上伊恩只是偶尔说过那么一句“富兰克林的舅舅”什么的。拜自己的儿子所赐，就算情报网里对于隐形女的两个孩子的资料少之甚少，红皇后还是把富兰克林和瓦莱里娅的性格和日常生活掌握地一清二楚。 　　“可是。”蜘蛛侠挠了挠后脑，戴着头罩也遮不住满身的学生气，“你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 　　的确差不多大，霹雳火不过二十岁左右，看蜘蛛侠平时的表现和现在的肢体动作，很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这都是还在上学的年纪呢，艾伦只比他们大个四五岁。如果她是个普通人，现在应该还在大学读书才对。 　　这边艾伦还没回话呢，蜘蛛侠旁边的霹雳火猛然往后一跳，看向同伴时的表情那叫一痛心疾首：“你完蛋了，你竟然问女人的年龄！以后你泡不到女票可不要半夜翻我窗户找我哭啊小蜘蛛！” 　　艾伦：……这俩来干嘛的，拯救世界还是唱双簧？ 　　原谅红皇后没见识过走亲民路线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还曾经提着自己的衣领往墙上砸呢。突然碰到这两个在关键时刻还忙着斗嘴卖萌的年轻人，艾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幸运的是，虚拟屏幕里亮起的邮件拯救了艾伦。 　　她转过身，打开了邮件。在复仇者大厦的好处就是网速比公寓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这不是无偿的。用着斯塔克的网络，艾伦知道她别想瞒过亿万富翁半个字节的数据。果然就在自己迅速扫完邮件的时候，坐在另外一边的托尼已经抬头看向了她：“巴尔达斯。” 　　史蒂夫闻言也将目光挪了过来：“新情况？” 　　是的。而且是很重要的进展。 　　艾伦点了点头：“露西亚冯巴尔达斯在纽约。” 　　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在差不多一年之前美国队长的暗杀目标，不仅没有死，而且现在身处美国。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在伊恩被盯上、鹰眼重伤在身的前提下。 　　这句话换来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为什么你会有拉托维尼亚的情报？”打破沉默的巴基，在所有人都身着制服的情况下，穿着夹克牛仔裤的青年格外扎眼，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思路和水平，“九头蛇和神盾在那儿的眼线很少。” 　　少到不足以摸清毁灭博士和他们首相的地步。巴基曾经是九头蛇的人，这点他甚至要比弗瑞还清楚。 　　“他们没有，不代表我没有。”上次去拉托维尼亚可不是白给教堂跑腿的，她总得带点什么回去。但艾伦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个问题，特别是在尼克弗瑞面前，要知道自己手上的情报网可是从神盾那儿来的，所以她只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冬兵，“她用了假身份乘坐私人飞机抵达纽约，就在五个小时前。” 　　“所以如果维克多有什么动静，那就是最近了。”房间里最了解毁灭博士的就是里德理查德了，作为他曾经的同学，神奇先生的表情有些凝重。 　　托尼：“基友翻脸了还叫这么亲切，换我捅你一刀你还能喊我托尼不？” 　　里德笑起来：“看你以什么理由动手。” 　　苏珊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而后转向对艾伦问道：“你觉得我们从巴尔达斯这里下手的成功率有多少？” 　　艾伦没开口，替她说话的仍然是托尼斯塔克。发明家在察觉到红后没有说话的意图之后，挥了挥手，艾伦面前的虚拟屏幕已经放大：“有戏，秘密抵达但是护卫不多，杜姆肯定有后招。咱们可以先发制人，利用她引出杜姆——你不用问她，她不会回答的。” 　　斯塔克的第一个她是说的巴尔达斯，后面的话，自然说的是艾伦。她的确没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意愿，自己是个卖情报的，就如同史蒂夫留下自己时说的那样，她只是个第三方。复仇者和神盾如何行动，艾伦没有权利插手。 　　“成功的可能性有七成。”里德补充道。 　　“不行。”史蒂夫却拧起了眉头，“她是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无论来我国的目的是什么，在这里出了意外，都会引起战争。” 　　一直沉默着的弗瑞嗤笑几声：“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用假身份到美国，这本身就是战争。” 　　“复仇者已经袭击过她一次。”史蒂夫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他本身就还憋着火，所以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你还想让我们再动手第二次？超级英雄不是你的枪，弗瑞。” 　　“毁灭博士都要打——” 　　“——只要保证她不出意外，不就得了？” 　　眼见着再一次的争执即将开始，来自角落的声音打断了弗瑞的话。艾伦很惊异地看过去，在她的印象里，布鲁斯班纳是个好脾气的人，在复仇者内部也是如此。只要不涉及浩克和自己的问题，大部分情况下他是做多于说。 　　所以他出言打断别人，意外地不仅是艾伦。 　　而博士只是扶了扶自己的镜框，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Cap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见她。不管她在美国做什么，你都有充足的理由质问她。” 　　绑架不行，直接去见面总有理吧。不管美国队长在之前以个人的名义做过什么，在美利坚的地盘内，除了总统外，他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个意见比他们之前去绑架的思路好多了，史蒂夫紧绷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思索片刻后，沉声说道：“这样可行。” 　　“——不，不不不！不行，队长！” 　　就在所有人以为终于可以讨论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音从会议室的音响里响起来。原本显示着巴尔达斯资料的虚拟屏幕上陡然出现了一张孩子的脸：“不行，队长。杜姆叔叔搞不好就在等你们上门呢！” 　　“富兰克林！” 　　在看清那张孩子的面庞后，苏珊看上去要气晕过去了。新任的神盾局指挥官一秒钟变成操碎心的好妈妈：“我说过什么来着？！这事和你们无关！” 　　艾伦总算是见识到理查德家的小孩是有多聪明了，能黑进复仇者大厦的系统，就算她现在背对着托尼，也能想象到贾维斯的主人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金发碧眼，却长得极似父亲的男孩儿看起来急的快要跳起来了：“不，妈妈，你听我说！” 　　“等回去再说，儿子。” 　　里德急忙关掉了虚拟屏幕，这儿没人比他还了解自己的妻子。再让儿子说下去倒霉的就要是自己和霹雳火了：“苏，正事要紧。等回去之后你可以和富兰克林好好地谈谈这——” 　　“——爸爸！” 　　神奇先生的话还没说完，紧闭着的会议室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伊恩向风一样跑进来抱住了史蒂夫的大腿：“你听富兰克林说完，他有个好办法！” 　　史蒂夫：“……” 　　这是熊孩子联欢会吗，没完没了了这是。艾伦突然觉得自己很头疼：“会议室的门不应该是锁着的吗？” 　　伊恩听到妈妈的话，扬起小脸，眨了眨自己浅蓝色眼睛：“托尼教过我拆保险装置上的锁。” 　　托尼忍无可忍：“这个时候你学会举一反三了，小鬼！” 　　☆、情报皇后44 　　富兰克林和伊恩的捣乱只是一个插曲,艾伦和史蒂夫联手把儿子从会议室抱走后,最终还是敲定了班纳博士的建议,让美国队长和隐形女去巴尔达斯那里正大光明的走一趟。托尼和里德猜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是陷阱也得去,总不能放任拉托维尼亚的首相在美国的地界里搞什么秘密行动。 　　“都准备好了吗？”通讯器里响起了苏珊的声音，艾伦抬起头。她还在复仇者大厦——超级英雄和神盾局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插手，艾伦只要确保自己的情报网里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我照顾这些小鬼？！”几乎就在苏珊的话说完后，霹雳火立刻不满地开口,“你们在和毁灭博士的人交涉的时候，就安排我在这儿看熊孩子，太过分了吧？！而且，看着富兰克林和瓦莱丽娅就算了,罗杰斯是怎么回事？” 　　艾伦：“你对我儿子有什么意见吗？” 　　强尼：“……” 　　“闭嘴，强尼。”苏珊没好气地回复道，“你以为我愿意把他们三个锁在一起？” 　　还是苏珊特地把自己的一儿一女接到复仇者大厦里，现在三个小孩正在史蒂夫的房间里排排坐呢。这也是无奈之举，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神奇先生和隐形女的两个孩子是变种人，尤其是富兰克林还有着BUG一般的能力，他表现出要插手这件事的意图，苏珊只得派他的舅舅强尼看着他。 　　听到苏珊有些头疼的语气，被委派原地待命紧盯拉托维尼亚动向的布鲁斯·班纳笑了起来，他关掉了会议室里的通讯器，而后半开玩笑似的对一旁的里德说：“让霹雳火照顾孩子，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里德耸了耸肩，这里没有人比他还了解苏珊：“你敢质疑她的安排吗？哦对了，施密特女士。”说着他抬起头，看向了艾伦，“你刚才给我的情报里有部分损坏了，可不可以再选取更——” 　　“——我给你开部分权限。”艾伦打断了他的话，“这样你就能接收到部分中间人的讯息。” 　　神奇先生顿了顿，有些惊讶：“这……好吗？” 　　艾伦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惊讶，没有哪个情报贩子会把自己的资源共享的。但她只是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我刚好要换一批线人。” 　　“那好，麻烦你了。” 　　“嗯……那个，理查德先生。” 　　按道理来讲，这个话题应该到此结束了。听到艾伦欲言又止的话语，科学家已经转向虚拟屏幕的目光又转了过来，看到红后复杂的表情，接下了她的话：“怎么？” 　　艾伦舒了口气，语气里沾染了些许无奈和犹豫：“几天前我得知伊恩拆了你的研究仪器……我很抱歉。如果需要赔偿的话，请尽管讲。” 　　她还没忘记富兰克林和伊恩送给克林特·巴顿的那件“礼物”呢，核心零件是两个男孩从巴克斯特大厦拆下来的。因为现在要紧的是处理毁灭博士的问题，所以艾伦还没来得及和伊恩严肃地讨论什么能拆什么不能拆的问题，不过，现在和里德·理查德合作，这是个道歉的好机会。 　　全世界最聪明的物理学家的机器，艾伦只希望价格别贵到要史蒂夫卖自己玩具的版权就行。 　　而她没料到的是，在自己说出抱歉时，里德先是愣了愣，似乎是想不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顿了几秒后，他才恍然大悟：“啊，那个，没关系。伊恩只是从犯而已。” 　　说完科学家露出了些许得意的表情：“而且比起机器，富兰克林和伊恩的动手能力更重要。你应该为他骄傲，施密特女士。” 　　这个时候班纳忍不住插|进话来：“你知道你那台机器多少钱吧？” 　　里德：“当然。” 　　班纳：“我听说你的研究经费都是苏珊出面找的赞助。” 　　里德：“……我会修好机器的，你别告诉苏珊。”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艾伦总算是明白富兰克林的“动手能力”为什么这么强了，意识到这点她突然有点同情苏珊，家里两个孩子的破坏力暂且有限，里德·理查德大概才是最让她头疼的那个。 　　“队长和隐形女已经进酒店了。” 　　这个时候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是冬兵。艾伦并不知道神盾给了他什么任务，但就算不动用情报，她也大概能猜到此时此刻的巴基应该拿着狙击枪正对着拉托维尼亚来客入住的酒店窗户。 　　里德和班纳博士终止了话题，布鲁斯接而转到了托尼·斯塔克的通讯器上：“托尼？” 　　“我知道，窃听器开了吗？” 　　“开了，目前还没有动静。” 　　就像是要给布鲁斯回复似的，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会议室的扩音器里传来了敲门声，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巨响，把在场的三个人都震了一下。艾伦猜这是史蒂夫按住了房门，接着，一位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巴尔达斯女士。”美国队长的声线听起来相当冷硬，“身为一个国家的首相，来到美国是不是应该事先打声招呼？” 　　“你在说些什么，美国队长就可以随意闯入别人的房间了吗？” 　　“你我曾经在拉托维尼亚面对面见过。” 　　回应队长的是一阵沉默。这样的沉默让看不到现场情况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安。通讯器那头的托尼忍无可忍：“里德？” 　　神奇先生立刻会意地打开通讯器：“酒店的监视器没有联网，我们没办法黑进去。” 　　“斯塔克。”就像艾伦猜的那样，巴基果然是拿着狙击枪盯着酒店窗户，“房间里不止巴尔达斯一个。” 　　“该死，Cap！”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滔天的巨响。窃听器别在队长的身上，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传来的爆炸声几乎要把会议室的玻璃震碎了。艾伦几乎是在这个声音落下的瞬间开口：“怎么回事？！” 　　“我们没事，苏珊挡住了爆炸。” 　　幸而是隐形女和美国队长一起行动，听到史蒂夫本人回答了艾伦的问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只是美国队长的语气转而变得非常严峻：“……真的是杜姆。” 　　“施密特女士，小罗杰斯先生以及小理查德先生请求离开房间。” 　　就在托尼将视频讯号传到复仇者大厦、会议室里的人看到纽约街头扬起的那属于毁灭博士的披风时，人工智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艾伦愣了愣，才意识到贾维斯指的是伊恩和富兰克林。她当然不会同意了，神盾局的总指挥官要求霹雳火看好他们，艾伦可不想再和神盾起什么纠纷。所以她只是撩起耳边的长发：“让伊恩等等。” 　　“——等不及啦！爸爸，艾伦阿姨！” 　　这边艾伦的话还没收尾呢，屏幕上毁灭博士的脸陡然换成了富兰克林的。看起来比伊恩大上三四岁的男孩一脸焦急：“你们听我讲，爸爸！我有办法打败维克多叔叔，你听我讲！” 　　“还嫌你妈妈不够生气吗，富兰克林？”里德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真的有——” 　　富兰克林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那边的里德就强行关闭了通讯。正趴在美国队长房间的电脑面前的男孩愤然跳下来：“爸爸又不听我把话讲完，大人们总是这样！” 　　霹雳火：“喂，什么叫大人总这样，我从来没打断过你说话。” 　　看来和大人讲理是讲不通了。伊恩看了看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富兰克林，又看了看趴在床上默默读书、完全超然物外的瓦莱丽娅，想了想，然后径直走到霹雳火的面前：“强尼。” 　　大男孩儿把双手拢在脑后：“说什么也不行。” 　　“但富兰克林真的有办法。”伊恩并不气馁，反正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伊恩知道强尼·斯托姆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大人，和克林特一样。于是他眨了眨自己浅蓝色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你说你不会打断他说话，不如你听听看？” 　　回答伊恩的是强尼敷衍似的语气，年轻的超级英雄哼哼了几声：“苏珊说就算天塌下来你们也不能踏出复仇者大厦，我可不想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霹雳火。” 　　当稚嫩的童音喊出这个单词时，强尼一愣。他下意识地因为自己的名字收起了漫不经心地态度，抬起头时，伊恩·罗杰斯娃娃脸上的表情相当认真，年仅四岁的男孩儿眼中带着好奇，也带着让强尼莫名觉得熟悉的坚定：“打跑坏人和苏珊阿姨骂你，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强尼知道他为什么觉得那个眼神熟悉了，他在美国队长的面庞上也见过。 　　这一个个都是人精。 　　觉得自己未来一定会拍死在沙滩上的霹雳火，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着一脸期待的富兰克林勾了勾手指，认命似的说道：“但愿你说完咱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没打到时代广场下面。” 　　. 　　复仇者还真的和毁灭博士打到了时代广场下面。 　　拉托维尼亚的女首相被超级英雄刺杀，这件事对复仇者来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对毁灭博士更是。那是他的国度，维克多·杜姆才是这个神秘小国的真正独|裁者，动他的人无异于打他的脸，而下手的还是毁灭博士多年的敌人。难得有一次是反派占理，他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维克多·杜姆绿色的披风飞扬，他也是个科学家，同样会运用虫洞，毁灭博士带来的毁灭机器人数量之多，这架势像是不把纽约砸个稀巴烂绝对不罢休：“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维护正义，保卫和平，暗地里却在运用这种肮脏的手段陷害于我！” 　　“得了，你非得要算这个帐？”就算在这个时候托尼·斯塔克也不忘记开嘲讽，钢铁侠一边清理街上的机器人一边开口，“是你先掏钱给恐|怖|分|子的，有本事你走联合国讨说法，我们不介意把弗瑞交出——” 　　“——维克多叔叔！” 　　就算在场的所有英雄和反派，都是见多识广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当这一声童音从时代广场的响起时，都禁不住停下了动作。话被打断的托尼也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映入头盔视角的，是时代广场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一张巨大的，富兰克林·理查德的脸。 　　“这他……怎么回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珊，神盾指挥官几乎是在看清自己儿子的脸蛋时就忍不住咆哮出声：“强尼·斯托姆！” 　　“我有你的把柄，维克多叔叔”刚上小学二年级的男孩干脆无视了妈妈，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毁灭博士，“如果你不离开纽约的话，我就要动用把柄了！” 　　“你还有他的把柄。”这里面最淡定的可能就是托尼了，起码他还没丧失语言功能呢，“什么把柄，难不成他要娶你妹妹当老婆吗。” 　　“什么？！”另外一个童音从上空中传了过来，广告牌上的视角稍微向下挪了挪，伊恩扒着摄像头露了小半张脸，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惊恐极了，“不可以！我……我长大了才要娶瓦莱丽娅！” 　　美国队长：“……” 　　“你跑题啦！”好在富兰克林还没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他急忙又把摄像头正了过来，“维克多叔叔，你的毁灭机器人系统里有漏洞，上次瓦莱丽娅去你那里的时候黑了进去，如果你不离开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毁掉你所有的机器。” 　　一个反派被一个小孩儿这么威胁，要是毁灭博士真动摇了，他的脸往哪儿搁。杜姆对于富兰克林的威胁只是冷笑几声。 　　富兰克林一拧眉头，这个表情和里德几乎如出一辙，“伊恩这里有毁灭机器人的核心，激活它我就能启动你的机器部队反水。” 　　伊恩从屏幕外探进来一只手：“给你。” 　　富兰克林：“谢谢。” 　　然后富兰克林把伊恩递过来核心举到摄像头前：“我没开玩笑。” 　　“里德生了个好儿子。”维克多·杜姆冷冷地开口，他知道自己宿敌的两个孩子有多聪明，也相信富兰克林有这个本事——事实上如果男孩愿意，他只要动动自己的能力，就足够让毁灭博士彻底在这个平行宇宙中消失，“但是你想好了，富兰克林。这件事是你的父母，你们的复仇者有错在先，我只是为我的人讨回说法。你的威胁不足以抚平我的怒火。” 　　“那我们帮你找出漏洞呢。” 　　“瓦莱丽娅？！” 　　苏珊看起来要晕过去了，而带着瓦莱丽娅一路骑摩托飞驰到时代广场的强尼，停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姐姐：“他们真的有办法，苏珊。” 　　蜘蛛侠：“你完蛋了。” 　　霹雳火：“住嘴，听我外甥女说话。” 　　在这之前，不管伊恩和富兰克林有多着急，瓦莱丽娅都一副“熊孩子的事情和我无关”的模样，苏珊以为这件事她没掺和进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直接跑到了战斗现场。 　　与自己的母亲一样有着灿烂金发的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到毁灭博士面前时，表情冷静得不像是个孩子——也没哪个普通孩子能找出连发明家本人都察觉不到的系统漏洞，瓦莱丽娅镇定地抬起头，看向杜姆：“我可以跟你回拉托维尼亚，杜姆叔叔。我替你修正毁灭机器人的漏洞，你不再追求暗杀首相这件事，如何？” 　　“不，瓦莱丽娅！” 　　“没关系，妈妈。” 　　女孩对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杜姆叔叔不会伤害到我，而且我是自愿的。” 　　准确地说是不能，比哥哥更聪明的瓦莱丽娅太清楚这样的筹码对于毁灭博士有多诱人。而且，杜姆叔叔不喜欢复仇者，也不喜欢爸爸妈妈，但这不代表着他不喜欢自己和弟弟。 　　“你可以？” 　　“当然。” 　　蜘蛛侠落到地上，捅了捅身边便装的基友：“你怎么这么放心？” 　　霹雳火：“当然，要是瓦莱丽娅真有什么闪失，杜姆会被骂萝莉控的。” 　　☆、情报皇后45 　　四个月之后,神盾局机场。 　　“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再一次。”鹰眼拎着自己的宝贝弓箭,一脸抱怨地走下昆式战机，“中东的天气不适合我。” 　　脱下盔甲的托尼·斯塔克眼皮都不抬地吐槽道：“是啊,受伤了还有美人伺候着，简直是在享福啊克林特。” 　　鹰眼：“有个人嫉妒的气息都能突破自己的装甲了。” 　　托尼的表情像是听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冷笑话：“我嫉妒你？你在和斯塔克说话对吧？” 　　史蒂夫·罗杰斯听着同伴们毫无意义地来回拆台，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自从毁灭博士离开纽约后，整个美利坚竟然维持了四个多月的平静，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次去中东解决之前遗留的恐|怖|分|子,对于复仇者们来说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算不得什么。 　　克林特·巴顿哼哼几声，史蒂夫注意到他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这是他的伤势痊愈后留下的习惯。这次任务来的快他们的行程也紧张,而克林特这刚出院还没俩星期就死皮赖脸地跟上来，美国队长看到他的动作，就算是医生保证了他不会有大爱，仍然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的手臂没问题吧，克林特？” 　　“没事，杜姆要真想废掉我的胳膊，还得换个口径更大的炮口。”克林特很是潇洒地开口，“这还嫩着点——队长，看看谁来了！” 　　身为弓箭手，鹰眼是第一个发现站在远处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人。史蒂夫扭过头，不意外地看见伊恩·罗杰斯，他的儿子顶着一头金灿灿的乱毛飞奔过来，圆润的小脸儿上洋溢着止不住地兴奋劲：“爸爸！” 　　美国队长扬起一个笑容，等到伊恩跑到自己跟前时，他伸手一捞就把自己的儿子轻而易举地扛到手臂上：“想了我没，我的伙计？” 　　“想你啦。”伊恩捧着史蒂夫的脸重重亲了一下，而后抱着父亲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那你想我了吗？” 　　“当然。” 　　“有多想？” 　　“你有多想我就有多想。” 　　说着史蒂夫看向机场入口，带伊恩过来的是菲尔·科尔森——艾伦当然不会出现在神盾局的地盘之内，而且现在临近黄昏，比起跑过来第一时间看见自己，她肯定会选择在家做好晚饭等待：“你就这么跑过来，经过妈妈同意了没？” 　　“嗯。”伊恩扭过头，西装革履的特工也已经走到了复仇者们的面前，男孩献宝似的大声说道，“妈妈说，只要我听科尔森先生的话就行。” 　　科尔森特工点了点头补充道：“伊恩的确很听话。” 　　“父慈子孝，真感人啊。”克林特在史蒂夫背后说起了风凉话，顺手搭上了托尼·斯塔克的肩膀，“某个小鬼完全把咱们无视了，我和托尼真的很伤心。” 　　伊恩这才转过头，对着自己父亲身后的两个男人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傻笑：“托尼，克林特！你们玩得好吗？” 　　托尼：“挺开心的，谢谢关心。如果恐|怖分子不拿着枪口对准我我会更开心。” 　　史蒂夫：“……谁教给你这么说话的？你不能把执行任务比喻成玩。” 　　男孩儿毫不犹豫地指向克林特·巴顿。 　　被伊恩一秒钟出卖的鹰眼：“……” 　　. 　　“你儿子以后要是长歪了都是马戏团那家伙的错。”回到布鲁克林的公寓里，艾伦果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她把蔬菜沙拉端上桌，听到史蒂夫说起这件事时，面无表情地开口，还不忘拍开伊恩偷偷摸摸伸向餐桌上果酱的手，“今天你已经吃了好几块糖，不能再吃果酱。” 　　伊恩转过身，很委屈地扑到史蒂夫大腿上：“我没有长歪，也没有吃好多块糖！” 　　史蒂夫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扑过来，他看向艾伦，清咳几声暗示道：“今天我刚回来。” 　　艾伦坐下来，稍稍一抬眼：“那又怎样？” 　　史蒂夫：“……” 　　就算是耶稣跑到她家来吃饭，伊恩也不能吃这么多甜食，牙齿还想不想要了。艾伦不意外地看见自己儿子的小脸一下子垮下来，也不再抱着史蒂夫的大腿，讪讪地爬到椅子上，满脸失望地趴在桌边看着自己的小碗。史蒂夫还送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艾伦一个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看在爸爸回来的份上。”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毕竟史蒂夫离开这几天是去对付敌人，就算任务再简单他面对的也是一个个枪口和其他热武器，毫发无伤的归来，这值得庆祝，“你把你的蔬菜吃完，就可以吃果酱。” 　　伊恩双眼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接着激动地举起了自己的勺子：“我一定会都吃完的！” 　　晚饭之后，挖了一大勺果酱的伊恩满足地跑到客厅趴在床上去看动画片了，艾伦把餐盘端进厨房，后脚史蒂夫就跟了进来：“我来。” 　　艾伦才不干，之前她已经见识过史蒂夫的洗碗方式了，可能是男人行伍出身的缘故，艾伦看他那简单粗暴的擦盘子动作……有点强迫症发作。当然，她也不会放过这免费劳力的：“你要是没事做，把桌子擦了。” 　　“我已经擦了。” 　　这还挺自觉的。艾伦挑了挑眉，把擦干的盘子随手递给他：“放哪儿你知道。” 　　艾伦知道他不会离开厨房的，干脆大大方方地指示起美国队长。她听见史蒂夫打开橱柜的声音，而后他又挪到了自己身边，男人就在自己身后，她稍微往后一仰就能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伊恩是个男孩儿。”史蒂夫一边说着，一边替艾伦将挡在脸前的头发挽到耳后，“其实你不必管得这么严格，他应该自己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吗。”艾伦挑了挑眉，反驳道，“那你对我说克林特教给他坏毛病干什么？” 　　“那是他不能自己明白的范畴里，这才是你我应该管教的地方……呃。”在他说到一半时，艾伦关掉了水龙头，她毫无征兆地转过来抬起头，史蒂夫不得不退后半步才能保证她的鼻梁不会撞到自己的肩膀，“我并不是指责你不对，只是我觉得吃糖这种事，不用管得这么严格。” 　　看来之前他提及伊恩自己就炸毛的阴影还在呢，直到现在史蒂夫和艾伦探讨伊恩的问题时，态度还是小心翼翼地。意识到这点的艾伦把最后一个盘子塞到他手里：“你是他的爸爸，当然不用管这个，但是我得管。不然到时候他长了龋齿，小家伙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到她没发火，史蒂夫似乎是松了口气：“你今天心情不错。” 　　的确是不错。当然，艾伦是不会承认的，她只是稍微挑了挑嘴角，挑衅似的开口：“原来美国队长也这么擅长读女人的心思。” 　　史蒂夫也跟着露出笑容，他没接下艾伦的揶揄，而是放轻了声音，往日清朗的声线沉了半分：“是因为我回来了吗？” 　　艾伦看向他浅蓝色的双眼，他也正看着她。艾伦突然觉得，期待自己回答的男人的这个眼神，和等待自己让步给他拿果酱的伊恩没什么区别。想到这儿艾伦觉得自己一贯的保持平静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她擦了擦自己的手，答非所问：“这次你们的运气不错，要知道中东那边的恐怖分子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史蒂夫这次没有放过艾伦，只要他想，还没什么问题是美国队长得不到答案的呢。他稍稍低下了头，男人的声音在艾伦耳畔上方响起：“一定是因为我回来了，对不对？” 　　这是美国队长的语气，纵然艾伦已经不再讨厌史蒂夫·罗杰斯的这个身份，她还是不怎么喜欢有人用这种不容置疑的方式和自己说话。但是史蒂夫此时的声线是那么的轻，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平时让艾伦多少有些不舒服的语气，现在听起来竟然带上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而艾伦给史蒂夫的回应，是她放在男人脖颈处的手。沾过水的手指温度不高，与史蒂夫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然后呢？” 　　她不急不缓地说道。 　　显然史蒂夫对艾伦的回答非常满意，这是他意料中的答案，也是他想要的。男人伸出自己的手，他宽阔的手掌覆盖在艾伦的手上：“我公寓的空调坏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这问得诚恳，但是艾伦知道，就算自己说不，史蒂夫也不会走的。至于空调是否真的坏了……反正艾伦也不介意。 　　“可以。” 　　“——爸爸！” 　　伊恩清脆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史蒂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男孩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史蒂夫：“……” 　　就算艾伦·施密特受过严格的控制情绪的训练，看到现在史蒂夫·罗杰斯脸上的表情，也是忍不住畅快地笑出声来。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故作认真地开口：“你真是有个好儿子啊，罗杰斯。” 　　☆、情报皇后46 　　自带着伊恩离开罪城搬到纽约,这可能是艾伦度过的最长的一段和平时期了。四个月来没有九头蛇的骚扰也不要提心吊胆伊恩的秘密被曝光,这放在一年前她做梦也不敢想。 　　而现在,艾伦从睡梦中清醒，还没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放在自己腰际的男人的手。史蒂夫昨天到底是留在了这儿，这就意味着有人替自己哄伊恩睡觉——要知道这简直是每天晚上最麻烦的事情，还顺带暖床当抱枕，这么好的事，艾伦当然毫无异议。 　　艾伦迅速清醒过来,扭过头看向床头的电子表，差不多也到伊恩醒过来的时间了。 　　“现在几点？” 　　她的头顶传来了史蒂夫的声音，艾伦稍稍抬起头，对上他的眼,不意外地落进那片熟悉的海洋里。她只是轻轻一动，史蒂夫也醒了，艾伦感到男人放在自己后腰的手掌稍稍往上挪了几寸，带着茧的皮肤摩擦着她的后背，让艾伦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以往这个时间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晨跑了。” 　　史蒂夫笑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表：“你记得很清楚。” 　　他指的是自己的作息，艾伦当然很清楚，在她搬到布鲁克林街区的第二天就将美国队长的时间表牢记于心。当然，那个时候艾伦想的只是尽可能地避开他。 　　“如果你要赶回复仇者大厦，那你得抓紧时间。” 　　“今天不用回去。”他看起来倒是不着急，只是掀开被单，起身倚靠在床头边，“只要没什么情况的话。” 　　这真的太不容易了，不知道那些个反派们怎么会慷慨地给超级英雄们放假，或许是苏珊的两个孩子轻易黑进毁灭博士的系统把他们吓到了？总之这几个月来确实没什么情况，连艾伦的情报网里大体都能称得上风平浪静。 　　所以艾伦点了点头，大清早不是被电话吵醒的感觉真好。 　　“那么。”史蒂夫转移了话题，“最近伊恩有想去巴克斯特大厦做客的打算吗？” 　　艾伦：“……你想干什么？” 　　史蒂夫：“最近有个美术展，伊恩肯定没兴趣。” 　　言下之意就是，趁着伊恩和自己的小伙伴玩的时候，他和自己两个人去美术展。艾伦毫无障碍地理解了男人的意图，仔细想来，睡都睡了，艾伦还没单独和史蒂夫约会过，哪次出门都得带着永远止不住话的小尾巴。 　　“这个你得问他。”艾伦想了想说道，“不过，美术展？” 　　“怎么，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 　　只是美国队长的印象如此深入人心，艾伦一时间也会忘却他是个美术生出身。她本人对美术展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恶感。但话说回来，艾伦本人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不是为了伊恩出门的话，还是听从史蒂夫的建议比较好。 　　“妈妈。” 　　就在艾伦想接着说什么的时候，伊恩的声音打断了她。他的儿子就站在门口，浅蓝色的眼睛在母亲卧室里扫了一圈，而后男孩儿露出了笑容，蹬蹬蹬跑到床边，把自己小恐龙的拖鞋一甩，手脚并用爬上来，硬生生在艾伦和史蒂夫之间挤出个位置，满足地躺在爸爸妈妈中间：“嘿嘿。” 　　艾伦看着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笑脸，忍不住笑出声，这大清早不知道为什么又这么高兴，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她忍不住伸出手给伊恩整理那一头总是乱糟糟的金发：“叫我干什么？” 　　伊恩后背靠着史蒂夫，习惯性地在艾伦脸上亲了亲，觍着脸问道：“今天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刚才她还在和史蒂夫讨论这件事呢，听到儿子的问题，艾伦抬起眼看向史蒂夫，男人顺势问道：“你想去哪儿，找富兰克林吗？” 　　听到爸爸的问题，伊恩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好呀呃……” 　　男孩儿的话说到一半，小脸上浮现出了纠结的神情，伊恩挠了挠自己的脸，磨磨蹭蹭地转过头，改了口：“我，我现在还不想去。” 　　这可不正常。要知道伊恩崇拜的人除了史蒂夫·罗杰斯外，第二个就是富兰克林·理查德了。他现在竟然说不想去找富兰克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艾伦惊讶地问道：“为什么现在不想去？” 　　伊恩往爸爸的身边挪了挪，拽住了史蒂夫的手指，好像父亲的手掌有多好玩似的。 　　“你和富兰克林吵架了吗？”史蒂夫拧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富兰克林也得肯和他吵。要说伊恩和别的小孩出矛盾，艾伦觉得还有可能，毕竟有时候伊恩在自己不占理的事情上会耍赖皮，但是跟他一起玩可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之一，富兰克林还比伊恩大四岁，这无论如何也吵不起来的。 　　而就在艾伦这么想的时候伊恩果然摇了摇头。 　　“那怎么回事？” 　　年仅四岁的男孩似乎打定主意不回答父亲的问题，他只是哼哼了几声，像是撒娇搬试图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史蒂夫的怀里。然而男人注定不会让他如愿，艾伦看到史蒂夫的脸稍微一板，接着他就把伊恩从自己的怀里提起来，严肃地开口：“我在问你话，伊恩。哼哼唧唧像个姑娘一样，成什么样子。” 　　美国队长的威严比什么都管用，伊恩太会看大人的脸色了，意识到撒娇没法蒙混过关后，男孩的小脸垮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地：“我没有和富兰克林吵架！我只是……只是……” 　　艾伦还没见过伊恩这么为难的时候呢，连在华夫饼和小熊饼干之间只能选一样时他都没有这么纠结过，好像史蒂夫问了他一个世界难题一般。伊恩又哼哼了半天，才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回答了问题：“因为，因为瓦莱丽娅不家呀。” 　　史蒂夫：“……” 　　两个大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此时此刻史蒂夫的表情简直不忍直视。而伊恩，艾伦的宝贝儿子，和他爹一样总是一副“我就是对的”气势的小男孩，说出这句话后他竟然也会不好意思，直接伸出手揽住了史蒂夫的脖颈，一个劲的把自己的脸往爸爸肩膀上藏。 　　“你很喜欢瓦莱丽娅？”史蒂夫忍俊不禁地扶住自己儿子的后背，问道。 　　男孩的脸贴着史蒂夫的肩膀，含含糊糊地开口：“喜欢。” 　　“你喜欢她什么？” 　　“瓦莱丽娅长得好看，而且她很聪明。” 　　艾伦：“……你可真挑了个高难度的啊，伊恩。” 　　长得好看没错，聪明也没错。但是瓦莱丽娅·理查德的聪明显然已经超脱出了普通人的范畴。不是艾伦对自己的儿子不自信，可瓦莱丽娅还没十岁呢就能帮维克多·杜姆打下手了，就伊恩这个连小学还没上的水平，就算从小培养感情，长大了想要如愿……也很难。 　　史蒂夫回了艾伦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才四岁而已。” 　　艾伦还没说话呢，伊恩就明白了史蒂夫话中隐含的意思。他一下子抬起头来，拽着史蒂夫的手臂有些急切地大声说道：“我真的喜欢瓦莱丽娅呀，爸爸，不骗你！” 　　小孩子总是喜欢与比自己年纪大的孩子玩，这很正常。艾伦想了想，里德家的女儿或许是因为太聪明了，不怎么多话也不和她的哥哥一样有着可怕的行动力，伊恩会喜欢她，倒也不意外。当然，四岁的喜欢自然和二十四岁的喜欢有着天差地别。 　　“瓦莱丽娅不在，你就不去巴克斯特大厦了？”艾伦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憋笑的痛苦了，她努力平复下来心情，正经问道，“富兰克林也是你的朋友啊。” 　　“可是你说不能总是呆在别人家里。”伊恩说起这话来委屈极了，“强尼说瓦莱丽娅就快回来了，如果我现在去了她过几天回来，那我就不能立刻见到她了呀。” 　　原来是因为这个。真为难他四岁的小脑袋瓜里还能装得下这么复杂的烦恼，这下，连史蒂夫都没忍住笑意：“这次是特殊情况，妈妈会体谅你的。” 　　“没错。”她还不至于无情到儿子思念朋友还不松口的，“等瓦莱丽娅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再去。” 　　伊恩双眼一亮：“真的吗！” 　　“真的。” 　　“那我可以今天去找富兰克林玩吗？” 　　这正中史蒂夫下怀，还没等艾伦回答呢，他就先点头了：“可以，但是你得先洗漱完毕，好好吃完早饭。” 　　往日里伊恩早上非常喜欢耍赖。艾伦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喝牛奶，别的小孩巴不得追着家长后面求呢，而她要不盯着伊恩，转头男孩儿就能偷偷把杯子里的牛奶倒进厕所里。 　　当然，今天是例外。有了动力的伊恩听话极了，连衣服都是自己穿好的——虽然匆忙之下不意外地将T恤穿反了，不过至少是他自己动的手。连不喜欢的牛奶都是一气灌进肚里，艾伦还在洗杯子呢，伊恩就已经紧跟在她脚后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就在艾伦忍无可忍就要发火的时候，史蒂夫反应及时地拉着伊恩先出了门。 　　……这还差不多。等艾伦收拾完手中的东西离开公寓的时候，伊恩已经不知道围着史蒂夫转了多少圈了。 　　就算是在居民区，这一个大号的金发碧眼领着一个小号的，站在街头也着实扎眼。艾伦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到几个年轻的姑娘顿住步伐，明显是认出了他们。 　　年轻的女孩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艾伦停下了脚步。在大众的视线里并没有艾伦·施密特的影子，这么走过去伊恩肯定会喊妈妈，她可不想引来事端。 　　史蒂夫不穿制服的时候，并不会有很多人能认得出他。毕竟人们关注的是美国队长做了什么事，而不是换下制服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当然这不代表着他没有粉丝，只是他并不喜欢这种额外的关注，于是当几个女孩走过来时，史蒂夫看起来非常勉强：“抱歉，女士们，我——” 　　“——我们可以和伊恩拍张照吗，队长？” 　　史蒂夫：“……” 　　艾伦：“……” 　　这年头，有人和明星合影，也有人和超级英雄合影，这很正常。但是和一个四岁多一点毛还没长齐活的小孩合影……就算是艾伦也傻了。 　　至于当事人伊恩·罗杰斯，听到几个漂亮姐姐的话后，看起来震惊极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你们要和我合影呀？” 　　史蒂夫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儿子的粉丝已经到了能追上街的地步了。几个姑娘似乎也发觉她们有些唐突，看起来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终于肯把目光从伊恩挪到队长身上：“上次在时代广场，伊恩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爱了。” 　　基本上每个大人都夸过自己可爱——除了托尼和克林特，但是伊恩不明白可爱有什么值得合影的。男孩拉着史蒂夫的手，茫然极了：“打跑坏人的是爸爸不是我。” 　　“但是你表现的很勇敢。”一个棕色头发的姑娘大胆地开口，末了又带着哀求的语气再次问向史蒂夫，“我们可以和伊恩合影吗？只是留做纪念，我发誓不会有任何人发到社交网络上。” 　　史蒂夫看起来为难极了，他不经意地朝着艾伦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又很快地收回目光，毕竟现在征求艾伦的同意，这几个女孩儿肯定会得知她的存在。所以看上去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而后他稍微露出了一个礼貌地笑容：“你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当事人自然是伊恩了。男孩儿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找他合影留言而不找爸爸，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了不起的人才会有人追着拍照，而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就算是时代广场上大家都看到了他，那也应该看得到富兰克林啊。 　　于是他没回应漂亮姐姐们殷切的目光，而是很困惑地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找富兰克林合影？” 　　“因为富兰克林现在不在啊。”那个棕色头发的姐姐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们看到了你，所以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因为看不到富兰克林才找上自己的。这个解释终于让伊恩满意了，他抬起头，看向爸爸并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便又低头想了想，然后试探性的说：“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能不能等我以后也会打坏人后再和你们合影？”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几个姑娘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对着这张稚嫩的脸也没有表现出来，棕发姑娘反而笑着追问：“那我怎么知道你以后就会和我合影了？” 　　“我说话算话，和爸爸一样。”伊恩当然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承诺，他的小脸一板，看起来认真极了，还对着问话的女孩伸出小指，“不然咱们拉钩。” 　　看这些姑娘年纪轻轻，最大也就是刚步入大学的大学生而已，这一个个看起来都要被萌晕过去了。等到史蒂夫打发女孩们离开的时候，伊恩还获得了几个姑娘热情的吻。艾伦这才走向前，史蒂夫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她都不知道男人这是在担心还是在自豪：“原来伊恩这么讨女孩喜欢，这是像谁？” 　　“自然是你了。”艾伦的这句话换来了史蒂夫诧异地回眸，她同样也看向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怎么，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舞会上无人问津的病秧子吗，美国队长？” 　　. 　　不过，伊恩仅仅在时代广场上露了半张脸和一只手，还能收获一批粉丝，这点连艾伦都没想到——这点体现在她和史蒂夫把儿子送到巴克斯特大厦，然后站在美术展厅的前面，话题还围绕在伊恩身上。 　　“现在我觉得伊恩不应该成天和托尼与克林特玩在一起了。”史蒂夫无不担忧地说道，他赞扬托尼的才智和克林特的机敏，但是他这两位朋友的把妹水平就算了吧，美国队长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绝对不是私生活混乱的那种。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又自己率先笑了起来：“不过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他还挺了不起的。” 　　艾伦：……你还可以再自相矛盾一点。 　　她倒是理解史蒂夫会有这种矛盾的心情，毕竟那是他的儿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更多的人喜欢？只是……艾伦绿色的眼睛一转，她故意换上了感叹似的语气：“我倒是觉得，再多的女孩儿喜欢伊恩，他都未必会在意呢。” 　　这话说的好像伊恩已经步入青春期，是个大孩子一样。艾伦很少会开这种玩笑，史蒂夫也明白她话中所指，还很认真地接道：“我倒觉得瓦莱丽娅很不错。” 　　“你是指伊恩和她交朋友不错，还是他成天嚷嚷着要娶瓦莱丽娅不错？” 　　“两者都不错。” 　　“……你是认真的？” 　　史蒂夫看上去反而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什么不？苏珊和里德都是好人，瓦莱丽娅也是个优秀的姑娘。”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艾伦当然不会觉得伊恩不行，只是姓理查德的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对伊恩产生智商碾压的效果，想追的上那个姑娘的思维，伊恩的路还很长呢。 　　“你也说了，他才四岁。”最终艾伦还是放弃了这个话题，她将目光挪向了美术展厅，“那么，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艾伦本来已经做好围观一堆老古董画作的准备了，但没料到的是，这次的美术展没有任何名家名作，画作旁边的名字艾伦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名字似乎都是活跃的当代画家，不仅还活着，并且灵感一大堆的那种。 　　“在想什么？” 　　纵然艾伦没有直接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史蒂夫还是察觉了出来——他总是能察觉出来。展厅里非常安静，男人说话时也放轻了声音。 　　艾伦侧了侧头，对上史蒂夫的眼，平静地开口：“没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更古典一些的风格，比如说现代主义什么的。” 　　史蒂夫几乎是在艾伦的话落下之后接了上来：“我当兵的时候毕加索已经成为了当代大师，这可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艾伦。” 　　“我可没有说你过时的意思。”美国队长无法融入时代的潮流，被新时代的新玩意吓到这种梗在他刚醒来的时候随便玩玩也就算了。现在的史蒂夫·罗杰斯都不知道拯救多少次二十一世纪，而艾伦知道他在刚接受自己沉睡近半个世纪的事实后没几个小时就开始着手研究计算机，她可能会嘲讽史蒂夫冥顽不灵的倔脾气，至于土包子？绝对不可能，“只是我觉得就你的性格……可能会对米勒和库尔贝之类的有所偏好。” 　　“那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在当兵之前的梦想是当个漫画家。”说起过去的事情，史蒂夫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色彩，而男人语气里的羡慕遮也遮不住，“如果不是现在太忙，我现在依旧想去漫画公司应聘。感谢印刷技术的进步，现在的漫画色彩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好了几百倍。” 　　而事实上，你和漫画在某种程度上还挺接近的，超级英雄活跃在纽约，无意给美利坚带来了额外的一大笔收入。各种漫画，电影以及玩具层出不穷，自己在罪城的住所里还留着给伊恩买的不少美国队长的漫画呢。每年光是打进罗杰斯账户里的版权费就不知道有多少，对此艾伦只是挑了挑眉：“我猜全世界的漫画家都想和你换一换生活。” 　　男人闻言只是一笑，没再接话，沉默片刻后开口：“那么你呢？” 　　“什么？” 　　“你又有什么偏好？” 　　艾伦没立刻回答。她知道史蒂夫指的是关于绘画上的偏好，而九头蛇可没有闲工夫为红皇后培养日常的兴趣爱好，她最擅长也是唯一擅长的也只有收集和处理情报。所谓的艺术在艾伦眼里也不过是一些单纯的概念。而现在，他们站在一幅抽象画前，恕艾伦和艺术绝缘，她实在是看不出挂在墙上的画和标签上的名称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我没学过绘画。”最终艾伦也只是这么回应。 　　或许男人设想过艾伦的回答，她知道美国队长是个士兵，他擅长拯救世界，但同样地，他也很擅长画画，从他与伊恩共同创作的画作中艾伦也能看得出来。但她也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注定无法给史蒂夫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果然男人愣住了，他的反应也很快，惊愕消失后美国队长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上次在生活中露出这个神情，还是在艾伦处处为难他的时候。 　　“恕我直言，艾伦。”他这话说的有点慢，似乎是在斟酌字句，“你已经脱离了九头蛇，除去‘伊恩的母亲’之外，你还是个独立的人。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能在提及意见时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而不是小心翼翼地道出口，也是不容易。艾伦明白他的意思，要不是伊恩，在医生对着自己扣下扳机时艾伦都不会反抗，她说她的人生开始在罪城，这是心里话。 　　“一开始的时候，在见到伊恩之前。”思及过去，艾伦轻轻舒了口气，抬头看向那不明所以的画作，“我甚至在想只要见伊恩一眼就好，见到他我就完成组织给我的最后命令。” 　　最后的命令，自然是了结自己。 　　但是等到那小小的，看起来脆弱又美丽的身体转过来时，当他天使般的面孔对着自己毫无理由的展露笑容时，艾伦觉得只看一眼，她是绝对、绝对不会满足的。 　　“人总是希望获得更多。很可惜九头蛇没彻底磨灭我作为人类的欲|望。”她感叹似地继续说道，“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史蒂夫。曾经的我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男人插足我的生活，后来我又想，如果有人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伊恩，多个人照顾他也不错。而现在，你站在我的身侧。” 　　说到这里时艾伦顿了顿，表情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不仅仅是作为伊恩的父亲，他现在都不在这里。我已经在努力成为一个人，你又何必着急呢。” 　　不仅作为伊恩的父亲，也是作为她的恋人。艾伦没有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所以说伊恩是她的珍宝，如果没有他，没有自己的儿子，艾伦哪里会想要这么多，哪里又会拥有这么多？ 　　她以为史蒂夫会说一些类似于我很感动的话，但是他没有。他什么也没说，这次艾伦自己反倒是按捺不住，抬起了头。 　　史蒂夫·罗杰斯正在看着她，一如平时。他的表情依然很复杂，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动容。当自己与他对视时，那很快就消失了。慢慢地，男人的双眼里浮现出了温暖的色彩。 　　就像是平静下来、温和的海洋，足够容纳艾伦·施密特的所有。 　　他到底是没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眼中的情绪就足够传达一切了。男人只是舒展开眉头，重新勾起嘴角。 　　“我不着急，但是我可以帮你。”他用很轻快地语气说道，“有些电影和小说作品都很不错，当然还有画作。我想我可以给你列一个单子……咳。” 　　“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明白在我补习睡过去的历史时，托尼他们会这么热衷推荐自己的作品了。” 　　想到那些看似各个都是人生赢家，其实私底下玩儿得像是小学生的超级英雄……艾伦大概能想象得到史蒂夫说的是什么样的画面。 　　“我猜这一定很有成就感。” 　　“那是自然。” 　　史蒂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挪到艾伦的手边，他的手指碰了碰艾伦的手腕，见她没反应后，才放心大胆地将艾伦的手握在手心里：“向他人分享自己的快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情报皇后47 　　这并不是艾伦第一次来到伦敦,上一次踏进英国的土地时,她还是九头蛇的特工。而现在艾伦·施密特唯一还和过去一样的身份,只有伊恩·罗杰斯的母亲这一个。 　　此时此刻，她坐在街边的咖啡馆外的桌边,一边看着泰晤士河的水面，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等待线人的到来。老实说艾伦并不喜欢出国，可是在这种事上她一向没得选择，在九头蛇时艾伦不可能违抗组织的命令,不在九头蛇，身为一个情报贩子，艾伦掌握着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她也不可能闲着。几个月前毁灭博士到纽约踢馆时她就有意图换掉一批高层的线人，她来伦敦也是为了这个。 　　现在伦敦是中午,那么纽约就是早上。想到昨天的情报……是肯定瞒不过神盾的。艾伦有点讶异身在复仇者大厦的史蒂夫·罗杰斯怎么还没给自己打电话。 　　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电话响了。 　　“怎么回事？”按下接听键后男人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他的语气和昨晚通过电话道晚安时判若两人，就算隔着太平洋，艾伦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到史蒂夫正在拧着眉头和自己说话。 　　语气比自己想象得严重，但没超出意外。艾伦随意地扫视着街边的路人：“伊恩早饭喝牛奶了吗。” 　　“你不在时他听话很多。”小孩子永远是这样，对着母亲会选择用更黏糊更任性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好，只是电话那头的男人用美国队长而非史蒂夫的语气和自己讨论这个，艾伦多少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快，“为什么底特律的事情也有你参与，艾伦？” 　　艾伦猜他会打电话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在差不多一年前，伊恩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的时候，艾伦就获得了底特律政府将会对旧城区做什么的消息。那个时候她更在意的是伊恩的安全问题，因为这件事，底特律的假身份暂时无法挪用，艾伦才会收容受伤后找上门来的詹姆斯·邦德。 　　底特律想拆掉红砖区，这无可厚非。在工业城市里似乎每个老城都会成为让政府头疼的存在，罪城是，底特律也是。红砖区已经被封锁住了，那里几乎是罪犯的天堂，藏污纳垢之所，一个小号的罪恶之城。艾伦·施密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旧城区应该存在，几个月前她清理掉了洛克家族，彻底摧毁了罪城的所有体系，旧城区的姑娘们也在考虑外搬的可能性。而现在，底特律的市长想把一枚军用导弹在红砖区引爆，连肮脏的环境和肮脏的人一并处理掉。 　　“我在红砖区有旧识。” 　　“……” 　　“怎么？” 　　她本以为史蒂夫会指责自己隐瞒这件事，毕竟这样的行为可以算的上是恐|怖|袭击了，美国队长有权利在事情发生之前知情。但是现在，电话另一边的沉默却让艾伦意识到，事情和自己预料的有差距。 　　“你在红砖区有认识的人。”最终史蒂夫继续开口，语气笃定，“你不会站在政府那一边。” 　　艾伦扬了扬眉：“我当然不会。” 　　红砖区的头号毒|枭特里梅因和艾伦打过交道，她的假身份也是那个家伙帮忙搞来的，当然那并不免费。艾伦知道这次的导弹现在在特里梅因手上，她想通知红砖区的人，一个电话足够。 　　“但是弗瑞告诉我，底特律政府的中介是你。” 　　她的确是不觉得旧城区这种模式应该存在于一个城市里，可这也不代表着艾伦会支持恐|怖袭击。怪不得他听起来比自己预料的要生气，艾伦拿着电话，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至少，这可不是咱们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了。” 　　这有点超乎艾伦的意料，不过也不意外。砍掉一个头，会生出来两个。首领死后组织选了一个好方向，寄生在美国政府的确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就算美国队长拔出了神盾又如何？有野心的地方就会有九头蛇，原罪总能找到破绽。 　　“如果不是你，那很有可能是原罪。” 　　这种作风除了九头蛇再不会有别家，只是同样的招数出了罪城可不管用，红皇后的名头还没大到全国知名的程度……但是底特律的红砖区有自己的老熟人。艾伦想了想，补充道：“原罪能预料到我会得知这件事，她只是为了防止我通知红砖区的人。” 　　“她会不计一切代价阻止你联络到底特律的，艾伦。”史蒂夫强硬的口气陡然一换，清朗的声线里带上了几分严峻的担忧，“我认为你在伦敦并不安全。” 　　“我会小——” 　　“……艾伦？” 　　原罪当然会阻止自己，艾伦是她的克隆人，也同为九头蛇出身，她太了解九头蛇的行动方式了。这四个月来没有袭击也没有敌人的动向，这也不代表着艾伦会把之前学的一身本领忘了。今天的伦敦难得没有下雨，阳光明媚，温度也刚好。坐在街上扭头就能，这么好的地段，却没有多少人在。 　　她瞥向街角商店的橱窗，那里面反射出行人的影子，艾伦从其中看到一个男人停了下来。 　　“等会我再打给你。”艾伦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挂断了电话。但是她并没有立刻放下手机，而是紧接着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只是九头蛇却没有给她叫援兵的机会，就在她按下拨通键的下一刻，后方和楼顶的枪声同时响起，艾伦早他们一步掀翻了桌子，蹲了下来。 　　——不过，艾伦的目的也不是和对方通话。 　　九头蛇派来的不是熟面孔，但是在艾伦惊险地躲过第二枪时就意识到这也不是好惹的家伙。她得抓紧离开这儿，这样的环境下简直是给狙击手当移动靶，而组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只派两个人来——痛！ 　　第三声枪响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即便艾伦意识到自己被包抄时已经临时改变了前进路线，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艾伦只觉得眼前意识，随即火辣辣的痛感从肩膀炸裂开来。 　　那一刻艾伦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因疼痛而停止了，她摔在地上，却感受不到摔倒的痛楚。显然原罪得了上次在俄罗斯的教训，她不再打算留自己活口，这口径的子弹，要是再靠近脖子的方向几公分，艾伦·施密特的下场就是横尸街头。 　　她听见了脚步声，艾伦本能地心中一凛，而后从痛楚中将意识挣扎回来。 　　总不会比生伊恩更疼，总不会比从产床上爬下来，捂着腹部的口子击杀沿路的特工更疼不是吗。 　　那个开枪的男人把她提了起来。 　　自己可不能死在这里，熬过了九头蛇一次又一次的追杀，甚至孤身深入组织的老窝自己都能活着走出来，要是栽在这里，实在是太讽刺了。 　　这么想着的艾伦，抖了抖自己的左臂，三棱军刺落在手心里。 　　就算只动用左手，待身体动起来时，艾伦也差点因为牵扯到中弹的部位疼晕过去。她死死咬紧牙冠，握紧了手中穿透特工心口的军刺，硬生生一个转身，用尸体挡住了接下来的一枪。 　　她得逃离这里，就是现在。 　　在九头蛇的特工再一次扣下扳机之前，艾伦毫不迟疑地转过头，纵身跳进了泰晤士河里。 　　这里是伦敦，英国的首都。就算九头蛇胆敢当街行凶，接下来要搜寻自己也很麻烦……但愿詹姆斯·邦德能先于九头蛇找到自己。 　　在冰冷的河水入侵自己的鼻腔时，艾伦如此想道。 　　. 　　等艾伦的意识回来时，残存在她脑海中的疼痛和窒息感一股脑涌上脑门，让她恨不得再次昏过去。但是情况不允许，钻心的痛楚灼烧着她的大脑，艾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彻底清醒过来。 　　她渐渐地睁开眼，房间的灯光柔和，天花板很干净，很好，九头蛇可不会给自己这么高的待遇。 　　“我没有让护士给你打镇定剂，我想你或许更倾向于先说明情况。”标准的英式英语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很轻，艾伦扭过头——连这么一个动作都让伤口的痛楚加深半分。詹姆斯·邦德仍旧是那副老派绅士的姿态，西装革履，坐姿端正。当艾伦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时，男人笑了笑，“医生说你的体质远超于常人，会很快醒来。” 　　还好，见到这个家伙，就证明自己安全了。 　　艾伦在心底松了口气：“过了多久？” 　　邦德当然知道艾伦指的是她昏迷的时间，007号特工一看手表：“差不多八个小时……这就是超级士兵血清的能耐？” 　　她现在在医院里，当然经过了检查。就算詹姆斯·邦德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也有超级士兵血清，现在知道也不奇怪。艾伦关心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八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邦德是对的，打了吗啡的话，她在短时间肯定醒不过来。时间再拖下去，底特律的导弹可就要在红砖区爆炸了。 　　“你有电话吗？”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看起来也没超出邦德的意料。但是英国特工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把一张单子递到了艾伦眼前：“联系复仇者之前，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什么？” 　　“你的身体检查报告。” 　　艾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挪到那张单子上。 　　紧接着，早就有准备的詹姆斯·邦德，迎来了自己意料当中的沉默——这是艾伦·施密特表达震惊的方式，和红皇后打过两次交道的特工深谙此道。他掏出手机，连同那张单子一并放到了病床边的桌子上，看向病床上女人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庞和艳丽的红发，缓缓开口：“你应该感谢你身体里的血清，艾伦。” 　　说完，他退出了房间。 　　直到病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艾伦闭上了眼，强行将再次涌上来的心悸感强按下去。 　　别的不说，艾伦还是相信MI6的保密水平，如果九头蛇找不到自己，那估计神盾也悬……失踪了八个小时，自己又是突然挂断了电话，不知道那边的史蒂夫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拨通的是史蒂夫个人的号码，短暂的等待过后，艾伦再熟悉不过的声线从电话另一端响起：“你好。” 　　“是我。” 　　那边沉默了几秒后，隔着电话，艾伦都听到了史蒂夫重重地舒了口气。当然艾伦知道，他是美国队长，而美国队长是永远也不会乱了方寸的，她能听得出男人地急切，但是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我收到了消息，是九头蛇的人……你还好吗？” 　　对，在伦敦街头行凶，复仇者没理由查不到情况。这倒是省下了艾伦汇报伤势的环节，她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比他们想造成的伤害轻得多。” 　　说着，她也不再继续纠结自己的情况，继而转向了在河边中断的话题：“这八个小时内你们都干了什么？” 　　现在她负伤在身，还刚刚醒来，与其自己调查，不如直接问史蒂夫。而男人也没有隐瞒：“底特律的警方已经派人潜入红砖区准备启动炸弹了，里德正在准备，如果你这个时候不来电话，我们已经身处红砖区内。” 　　到时候复仇者面对的可是九头蛇以及红砖区里的人——后者还是普通平民，他们得避免伤亡。 　　“还来得及，等我打个电话。”既然原罪没搞定自己，这次就别想成，通知红砖区，也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到时候你们大摇大摆走进封锁区也不会有人管。” 　　“打完电话记得叫护士。” 　　“什么？” 　　“打个镇定剂睡一晚。” 　　艾伦顿了片刻，永远维持在平静范畴内的声线不自觉地放轻了半分：“……我不能打，史蒂夫。” 　　她的眼睛转向了桌上的化验单，在电话那头的男人等待自己的话语时，艾伦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仅如此，在她的人生中，艾伦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夹杂着窒息与激动，还有些许紧张的情绪。 　　“出了什么事？”她的静默换来了史蒂夫困惑地话语，男人的声线将她拉回现实，艾伦的视线挪了回来。 　　“没什么。”尽管如此，艾伦还是维持住了自己平时的语气，“我怀孕了，六周。” 　　史蒂夫：“……” 　　他没开口，艾伦也没说话。好吧美国队长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男性，这个反应对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艾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在她要打破沉默的时候，那边的史蒂夫终于想起了怎么说话，他的话语听起来震惊无比：“你竟然带着身孕到了伦敦还受了伤？！” 　　这就是詹姆斯·邦德对她说应该感谢自己身体里血清的原因。就算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中弹后落水而肚子里的胎儿还在，这也依然是个奇迹。艾伦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怀孕，而她的这个孩子在还未成形之时就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太可怕了。艾伦已经是一个四岁男孩的母亲，如今怀有身孕碰到这样的危险，多少让她想起了当时生伊恩的情况。 　　而电话那头的史蒂夫显然更担心地是艾伦的身体：“老天，它来得真不是时候……不，我不是觉得你怀孕不好，艾伦，我，嗯，我很高兴。只是你因此不能打镇定剂，那很难捱。” 　　能听到美国队长喊上帝也是件稀罕事，不过这不奇怪，伊恩出生时他甚至都没见过自己。这应该是史蒂夫·罗杰斯第一次体会到“情人怀孕”这种感受。艾伦不会误以为他这话是想逃避责任：“你不要因此而在战场上分神。” 　　“……我不会。”艾伦的语气一直很平静，这也感染了史蒂夫，他说这句话时已经彻底从震惊中走出来了，男人的语气里沾染上几分明显的笑意，“这对于在外征战的战士来说，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你好好休息，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就去伦敦。” 　　艾伦：“替我向原罪转达问候，不要再让她跑了。” 　　男人终于笑出声来，而后坚定地说道：“当然，不仅仅为了国家安全，也为了你和孩子们。” 　　“孩子”那个单词，他用的是复数形式。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词汇，还是因为他的笑声，艾伦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稍微侧了侧头，好像连疼痛都不是那么忍耐了：“很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祝你凯旋，史蒂夫。” 　　☆、六年之后48 　　六年之后 　　“伊恩！” 　　天啊,又来了！听到门外脆生生的童音,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的伊恩·罗杰斯只想甩出自己手中的螺丝刀,从卧室窗户翻出去顺着排水管道爬到地面上。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是因为妈妈知道后会很生气,二是如果他不在三秒之内打开房门，门外的那个小恶魔，熊孩子，讨债鬼，他的妹妹就会一边嘤嘤嘤一边冲进妈妈的房间里,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所以在衡量之后，伊恩之得不情不愿地将零件和工具盒都搁置在一旁，从地毯上爬起来。因为急着把这东西交给富兰克林，今天一大早伊恩就在忙活根本没停,突然站起来，他的腿都麻了。 　　一边揉着自己的大腿一边走到门边，伊恩打开门后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的妹妹海蒂·施密特站在他的面前，上周刚过了五岁生日的小女孩用自己大大的蓝眼睛在捕捉到伊恩的身影后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伊恩伊恩，你陪我看彩虹小马啊！” 　　……谁要看那个，他还有一堆事要忙呢行不行。明天就是周一啦，他得在那之前把富兰克林交给他的电路板修好，学校交代的观察报告他也没写——说真的，伊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像个普通孩子一样上小学，托尼·斯塔克在他八岁生日的时候就送了他一整套古生物图鉴，但是他还得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盒蚕蛹观察。这也就算了，他的妹妹还要自己陪她看动画片。 　　看看海蒂那张小脸上期待的神情，简直像个小天使，谁会忍心拒绝她呢？ 　　伊恩会。 　　男孩儿把自己母亲面无表情时的架势学了个十成：“不，海蒂，我已经十一岁了，早过了看彩虹小马的年纪。” 　　海蒂要是这么轻易放他走，就不是伊恩心中的恶魔了。女孩见自己的哥哥有转身关门的架势，伸手死死拽住了伊恩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彼得都订婚了，还在看彩虹小马呢！” 　　“你可以找他一起看。” 　　“妈妈说你成天憋在家里太Geek了，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她还说你小时候不这样的！” 　　伊恩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都订婚了还在看彩虹小马那才叫Geek。” 　　女孩还是不撒手，白皙的小脸儿上流露出倔强的神情：“富兰克林都会陪瓦莱丽娅读书，你都不肯陪我读书，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哥哥！” 　　你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种狗血台词，还有，富兰克林会陪瓦莱丽娅读书是因为瓦莱丽娅从来不会在看书时问东问西。伊恩头疼的要命，妈妈说自己小时候比海蒂还烦人，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己到底有多熊才能比她更烦人：“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我是人工授|精的产物，是人工生殖的产物。你才是那个妈妈和爸爸结合后自然生殖的那个，咱们之间当然有血缘关系，但是从道德伦理上来讲可要复杂多了。” 　　拽着哥哥的海蒂眨了眨眼：“所以你要陪我玩！” 　　伊恩真想给自己的妹妹跪下唱征服。 　　“我还有观察报告没有写，海蒂。” 　　“你一个小时就能写完。” 　　“不，你太高看我了。” 　　“你真的不想陪我看彩虹小马吗。” 　　“不想。” 　　“……” 　　妹妹脸上的笑容给变魔术似的消失不见，伊恩的心底咯噔一下：完了。 　　“那个……”就算是前阵子九头蛇不知道第几次试图绑架自己，伊恩·罗杰斯的压力都没有这么大，男孩非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海蒂，你——” 　　“——呜啊啊！”之前还言笑晏晏的海蒂一秒钟落了泪，都没有伊恩挽救的机会，转过身就往主卧的方向跑，“妈妈呜呜呜，伊恩他欺负我！” 　　五分钟后。 　　伊恩苦着脸坐在沙发上，对面的海蒂总算是止住了泪水，趴在妈妈的怀里抽抽搭搭地打嗝。而艾伦·施密特，他和海蒂的妈妈还是那副息怒不行于色的表情——伊恩最怕的就是妈妈这幅表情，这样他很难判断出她是不是在生气、到底有多生气。 　　“伊恩，你为什么拒绝海蒂的邀请？” 　　妈妈的话还是那么平静，伊恩知道这点事是不会让她生气的，只要自己坦白从宽：“我想先把富兰克林教给我的零件修好。而且我对彩虹小马也没有兴趣。” 　　话说回来，他还用坦白啊，海蒂打小报告的技能早就满级了。就算不知道海蒂是怎么跑到妈妈房间里如何告得状，伊恩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他太了解海蒂了，也太了解海蒂对黏着自己这件事格外执着，连爸爸妈妈都制止不了。 　　其实伊恩不讨厌海蒂，从小他就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就像是富兰克林和瓦莱丽娅那样。虽然梦想成真后海蒂和自己想象中乖巧可爱的妹妹完全不一样，但这不会影响伊恩喜欢她，只是有时候她跟屁虫似的行为……真算得上是甜蜜的负担了。 　　妈妈的表情缓和了半分，这让伊恩暗地松了口气：“你有自己的爱好，我很高兴，但是我也和你说过了的。” 　　“我知道。”伊恩悻悻地点头接道，“不能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在门里，像个死宅男一样。” 　　“而且海蒂也只是和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死宅男那个单词不好听，妈妈的眉头挑了挑，但终究没就此多说什么，“她很喜欢你这个哥哥，伊恩。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伊恩不喜欢我！”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海蒂听到这句话又开始掉泪，五岁大的女孩抱着妈妈那叫一个委屈，“他从来不让我碰他的工具箱！” 　　“那是因为刀片什么的很危险！”他当然喜欢海蒂，就算她大部分时间里爱哭又爱黏人，但是海蒂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哪里有哥哥讨厌自己的妹妹的，只是这话到嘴边……伊恩也有点急了，“我，我——” 　　“什么情况？” 　　就在伊恩语无伦次的时候，客厅的门开了，伊恩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的声音传来。男孩抬起头，父亲高大的身躯落入眼帘，史蒂夫·罗杰斯走进门，看了看沙发上被审的伊恩，还有被艾伦揽在怀里眼泪汪汪的海蒂，就算没人回答他，他也明了了情况：“你又闯什么祸了，儿子？” 　　“爸、爸爸，”反应最快的还是海蒂，她从妈妈的腿上蹭了下来，一边哽咽着一边跑到爸爸的面前，伸出手要抱抱，“伊恩他不喜欢我，他还说自己不是亲生的。 　　“我没有！” 　　他哪里说自己不是亲生的了，伊恩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扬起声音反驳道，但这可不管用，他已经看到爸爸收敛起了笑容，伊恩只得转过头，向妈妈求助。 　　妈妈稍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相信伊恩会说这种话。她侧过头看向爸爸，伊恩也跟着再次将目光挪到父亲身上。老实说比起妈妈，伊恩还是更怕自己的父亲，哪怕在生活里常常板着脸教训自己和妹妹的是妈妈也是如此……毕竟父亲是美国队长啊，这可不仅仅是富兰克林所说的“我一家都是超级英雄”的问题，伊恩从小就活在美国队长的传奇里，他太明白这个名头对其他人，对整个国家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有着这么一个父亲，就算他很少会像现在一样对着自己和海蒂露出严肃的神情，伊恩对他还是心存敬畏。 　　“不完全是伊恩的错。”这个时候妈妈出声了，她平淡地话语在伊恩听来如同天籁，“海蒂任性在先。” 　　所以说有个开明的母亲真是太好了。妈妈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海蒂听了这话眉头一扬，这个表情在伊恩看来像极了母亲：“我没……” 　　后面的话在妹妹触及到妈妈的目光时咽了下去，这个小恶魔太明白什么叫看人下菜，她就是觉得自己好欺负还欺负自己。 　　就在伊恩愤愤不平地在心中吐槽的时候，妈妈站了起来，走到父亲的身边伸出了手：“把她教给我就行。” 　　这是要分工合作啊，伊恩目送妈妈抱着海蒂回到主卧，又看了看坐到自己对面的爸爸，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摆出这么老气横秋的姿态，史蒂夫还没开始问话呢，就率先没笑出声来。伊恩看到爸爸的笑容后放心了一些，至少他现在不生气——没人想见到美国队长发火的，伊恩也不想。 　　“怎么回事？”爸爸笑完后，语气又严肃起来，“海蒂不会无事生非，你肯定说了类似的话。” 　　但是他的意思可不是说自己不是亲生的。伊恩又不傻，体外授精也是妈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就算爸爸直到自己快四岁时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的身体里还是流淌着罗杰斯的血液。 　　“海蒂误会了我的意思。”伊恩想了想，认真说道，“我只是告诉她我是人工生育出来的，可能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而且她还小，我不应该贸然说出来，这是我的错……对不起。” 　　或许是妹妹太依赖自己了，伊恩知道这么黏人任性是她表达喜爱的方式，她只有在对完全信任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要知道对外，尤其是对媒体来说，海蒂·施密特一向是个懂事得体的好女孩，他们甚至说她会继承自己父亲的衣钵，成为下一代道德模范——完全忘记了海蒂现在才不过五岁，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 　　自己的话落下，伊恩没有等到爸爸的回应。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才慢慢地开口：“海蒂的成长环境和不一样，她比你五岁的时候差远了，这点应该是我和妈妈向你道歉，伊恩。” 　　“不不不！”伊恩惊讶地瞪大眼，他明白父亲的潜台词，“我不会因为全体复仇者都喜欢她就嫉妒的，他们同样也很喜欢我啊，而且海蒂是女孩，这是她应得的！” 　　伊恩当然理解这个，他对幼儿时期的记忆就是从一个地方逃亡到另一个地方，那个时候九头蛇的人三天两头围堵过来，妈妈带着自己格外辛苦，直到爸爸对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这就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要懂事的代价，伊恩宁可海蒂这么任性一辈子。 　　听到自己这么说，爸爸的表情才好看一点，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嗯，在意你出生的问题。” 　　自己的出生的确和别人不一样……伊恩的确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但绝对不会是父亲想的那样，他挠了挠头，有些纠结于如何向爸爸解释这件事。 　　“嗯……我的确会在意这个问题。”伊恩耸了耸肩，自嘲道，“九头蛇会定期提醒我呢，我想忘记也挺难的。但是爸爸，我不认为这是个负担。还有不少同学羡慕我呢，我也觉得这挺酷。”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九头蛇告诉自己的。那是伊恩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在托尼送自己古生物图鉴的几个月前，九头蛇的特工第一次找到机会想要绑架自己。就在那天，伊恩第一次得知，他并不是爸爸“亲生”的。 　　但是这也没什么，上小学前布鲁斯就已经把高中的生物知识都教给自己了，他理解什么叫人工授精。而且了解具体情况后他还得感谢九头蛇，因为当时制造自己时他们用的可不是爸爸的精|子，也就是说，不管九头蛇是用了什么黑科技把自己制造出来了，他继承的父亲的那一半，保证都是最好的那些。相比之下海蒂可没这些待遇了呢，尽管伊恩还是有点小羡慕她的五官轮廓里妈妈的影子比自己的多，可他也很骄傲自己的智商比妹妹高得可不是一丁半点的问题。 　　“你能这么想就好。”爸爸看起来欣慰极了，“海蒂比你获得了更多的关注，不知情的人……也更乐于拿她当话题。我和妈妈不想看到你会因此心里不平衡，或者她会因此骄傲。伊恩，就算你比我和妈妈都聪明，但我们的经历比你多。如果你有心事，不要瞒着我们，好吗？” 　　“当然。”伊恩还是愿意和爸爸聊天的，美国队长的儿子这个殊荣既然在自己头上，伊恩也不会客气，“至于你说的那些，没有更好。我很讨厌那些没完没了的记者。” 　　爸爸笑了起来：“你得习惯这个，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伊恩撇了撇嘴，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爸爸，我想问……” 　　“不要吞吞吐吐的，男孩儿有话直说。” 　　“如果我以后不想当超级英雄，你会不高兴吗？” 　　爸爸似乎有点诧异：“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不高兴？” 　　“克林特总是喊我小队长，偶尔詹姆斯叔叔也会。”伊恩苦恼地开口说道，“妈妈也总是说我不如原来爱动了，她说她希望我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而不是像理查德先生那样。可是我更想当个科学家，就像理查德先生那样。” 　　终于说出来了。比起爸爸担心自己会不平衡什么的，伊恩更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你小时候拿着自己的玩具盾牌喜欢得不得了，这就反悔了？” 　　“我现在也很喜欢，当然更喜欢你的那个。” 　　“然后还成天喊着要拯救世界。” 　　父亲的话像是在为难自己，但是他的神态可不是。伊恩知道爸爸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男孩儿也跟着笑了笑，继而认真说道：“那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未必只有这一条道路，如果我以后能有什么贡献，那么……爸爸？” 　　“没什么。” 　　父亲收回了刚才的目光，他嘴角挂着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他感慨地开口道：“你四岁在给富兰克林打下手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你也是个天才，要知道那个时候你还会趴在地上打滚和你妈妈耍赖呢。” 　　“我不记得了。”伊恩脸一红，小声嘀咕道，“而且天才什么的太不值钱。” 　　可不是，托尼是天才，布鲁斯也是天才，理查德家有二分之一都是绝世天才，他就算再加个脑子也不会有瓦莱丽娅一半聪明，实在是没什么可高兴的。 　　“你误会了妈妈的意思，伊恩。”爸爸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温柔，“她只是不希望你和里德那样为了科学研究忽略了家人和身体状况，你知道，当个科学家不代表你就要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也不希望你成为那种呆在实验室几天几夜不出门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成为科学家。” 　　说完他又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揶揄道：“我还以为你研究这个是为了找个理由亲近瓦莱丽娅呢。” 　　这下，伊恩的脸可不止“一红”那么简单了，他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烧起来了：“我我我，我，我当然不是！能和瓦莱丽娅说得上话我也很高兴，但是……” 　　回应他的是爸爸拍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我懂你，儿子。不过这事儿至少得等你十五岁后再想。” 　　伊恩：……这个问题的关键不是我想不想，是瓦莱丽娅看不看得上我啊，爸。 　　永远也不知道父亲对自己哪儿来这么高信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既然你们都希望我不要总憋在家里，那下周我可以去罪城吗？” 　　几天前盖尔阿姨还打来了电话，虽然她嘴上说不想，但伊恩知道她还是希望妈妈能带着自己和海蒂去做客的。而且，他也挺想找马弗玩，不过爸爸不怎么喜欢罪城，就算现在罪城的犯罪数据比起曾经下降了不少也依旧如此。 　　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因此皱眉：“这你得问妈妈什么时候有空。” 　　“那你会一起去吗？”伊恩得寸进尺地问道。爸爸是超级英雄也不完全是什么好事，敌人一活跃起来他就得忙。前阵子九头蛇的事情已经让父亲好几天没回家了，现在暂时没什么情况，伊恩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知道爸爸不怎么喜欢罪城，也不怎么喜欢马弗，他也很想让爸爸一起去。 　　“你希望我一起去。” 　　“嗯。” 　　史蒂夫·罗杰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如往日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如果没有急事，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说要番外……其实这一章就算是番外啊，小包子都长成大包子辣，还会帮妈妈照顾小小包子辣。 红后的如此就到此为止了，谢谢妹子们的一路支持ww姜花给你们三鞠躬~ 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先让我歇一歇存稿先【。下一个坑会开个综穿的同人《[综电影]系统管理员》，和我的《雷普利九号》同背景，但是没看过那篇也不要紧，因为只是同个背景而已，剧情上没有关联。放一下地址，大家可以提前收藏一下开坑时间是11月24日。 . ★—————————————————————————————————★ 丨 丨 丨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丨 丨 书本网整理 丨 丨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丨 丨 丨 ★—————————————————————————————————★